第二十八章,非凡道經
姚清自睡夢中突然驚醒,他感到似乎有人在想辦法窺視自己。
“難道這麼快就要暴露了?豈不得跑路?”姚清不敢大意,直接進入“因果視界”,循着感覺探視過去。
此時,他才體會到與之前的不同,也不知是進入合一之境的緣故,還是吸收那麼多因果之力的緣故,總之一進入“因果視界”,便有種天地更加清晰的感覺。
如果說以前是隔着薄霧看那些因果絲線,現在就是拈在手裏,更加如魚得水,甚至隱隱約約能在某種程度上窺探過去之因、未來之果。
“現在還只能進行橫向空間上的跳躍,無法做到縱向時間上的跳躍,也不知得需要什麼樣的修為才能做到這一點,那時怕是能夠看破世間一切變化吧。”
橫向空間上的因果只能算是當下的因果,只能看到現在的變化,無法看到過去未來時間上的變化。
如樹木由種子生成,姚清目前就做不到從因果絲線上跳向過去的種子狀態。
這才是更深層次的因果變化,姚清暗暗思量。
很快,他就感應到那股窺探之意,暗中觀察片刻后,才明白過來。
對方並非如他一般從因果絲線上直指目標,而是把天地間或者說是人世間所有存在的當下狀態當作大海,然後憑藉某種手段,以特定信息為錨點,去推演目標的來源或走向。
“這對心神的消耗也太大了吧,什麼人這麼強大,能夠做到這一步?”姚清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種做法無異於大海撈針,還能準確地指向目標的話,簡直就是妖孽。
果然不能小覷天下人,姚清頓時謹慎起來,也不與對方直接接觸,只是隔着因果絲線,不斷跳躍轉換,慢慢消耗對方。
很快,對方後繼乏力,慢慢退去,最後直接消散。
“皇宮方向?”直到這一刻,他才看出對方的來歷,“皇帝掌控着天下,這些年當真是籠絡了不少奇人異士。”
姚清又觀察了半響,發現再無人窺探后,才退出“因果視界”。
也就在這一瞬間,感受到體內真氣的異常活躍和冥冥中的某種信息,姚清隱隱約約有點明白明白,因果之力與《太微道經》之間,應該互為一體,當年大衍神宗無人能夠把《太微道經》修鍊直最高境界,怕是缺了因果之力這關鍵一環。
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成為天下第一宗,若補上這最後的一環呢?掌控因果?玩弄時空?化為無所不能、全知全能的道?
姚清突然有種顫慄的感覺,自己受時空影響,眼睛產生變異,能夠看到因果絲線,又遇到《太微道經》這等與因果關聯極大的高妙道法,這是冥冥中的天意?
是要替大衍神宗面對那最後從天而降的金光?
姚清心思百轉,良久才重新回過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體內,這才察覺因為因果之力,還有另一重變化。
他發現自己體內真氣在吸收因果之力后,就可以藉助因果之力主動進行自我屏蔽,換句話說,只要自己不與天地元氣交融,外人應該很難發現自己是修士。
原本《太微道經》本就神妙,真氣寂然無形,渺渺高遠,沉靜時若有若無,似存不在,普通修士很難發現他體內的修為。
當時姚清去見顧湘,遇到薛雲生,也是存了一份試探之心,他們果然無有所覺。
但邁入“合氣”之境后,真氣與天地元氣相互交融,修士可以根據這種交融程度推斷旁人修為,而到這一步,除非修鍊專門術法,一般人也就很難再隱藏自身修行了。
以《太微道經》的神妙,或許還有更進一步的應對法門,需要姚清去慢慢琢磨。
眼下卻被因果之力完美解決,如何不讓他心中大喜過望?如此即便在帝都遇到一些修為高深之人,也不用擔心突然被人看破。
這才是實實在在的好處,至於《太微道經》本身意味着什麼,修為高深之後又有哪些神通,距離自己終究還是太遠。
姚清長長舒口氣,放下心中隱憂后,才察覺到渾身上下刀割般的疼痛,無數細小傷口累積起來的感覺遠超他想像。
“好在臉上沒有傷口,不然真沒臉出去見人了。”姚清齜牙咧嘴地脫掉衣服,把毛巾扔進壺中煮完后,這才用來擦拭身體,又找出一卷絲綢裁成條,煮過後晾起來,打算第二天給自己包紮一下。
然後他才忍着疼爬上床繼續睡覺,主要還是很困。
......
與此同時,皇宮,兩名欽天監的老者齊齊噴出一口鮮血,其中一人直接倒地,再無聲息。
“有沒有找到?”皇帝似見怪不怪,出聲問道。
“陛下,請恕老臣無能,那人應有大法之人護持,我們不僅找不到那人的跟腳,還被對方直接窺破了蹤跡。”另一位老者勉強撐住身體,出聲道。
皇帝良久無言,揮揮手,一旁的宦官急忙過來抬走屍體,那老者眼裏閃過一絲悲痛,亦跟着退出。
欽天監的推演不是無代價的,幾乎每次推演都會讓一人直接喪命,一來是對心神的消耗太過巨大,二來最大的原因是得有個人先承受住整個信息海洋的衝擊,才能讓另外一個人進行推演。
不像姚清的“因果視界”,只是觀察因果絲線,就是感應到某些信息,也只針對特定目標,非是一瞬間面對所有。
也是以,皇帝先前知道鬼面人後,並沒有打算用欽天監,實在是消耗不起。
“去打聽一下,最近宮內哪位供奉暫時沒有閉關,朕明日去拜訪。”皇帝吩咐了聲,負手離去。
......
第二日,姚清用晾好的絲綢條把自己一圈又一圈包起來,然後再穿上衣服,頓時感覺好受了很多。
看上去卻有些臃腫,在王妃問起時,他也只說是傷風,過兩日就好。
榮王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昨夜之事他亦知道,不過以他現在的處境,也無法做什麼,只能暗暗戒備。
姚便安心宅在家裏鞏固修為,用了好幾天才把心裏的壓抑紓解出去,身上無數傷口隨着時間亦漸漸消失不見。
家中的安寧,並不能阻擋外界的熱鬧,一連幾日,真是你方唱罷我方登場,讓人目不暇接。
先是成國公勾結叛軍,被褫奪爵位,全家更是下了大獄。
緊接着是大司士林鴻御下不嚴、識人不明,被罰奉六個月。
然後更熱鬧的事情接踵而來,一大批官員相繼被拿下,甚至綿延至地方。
可以說,林鴻自拜入卿事殿、擔任大司士五年來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最大的得利方自然就是宗佑棠、宋軒等人,兩人均是新官上任,原本還得老老實實蟄伏一段時間,理順手中的權力,不曾想對手自我崩塌,自是暗中使力,擴大自己的政治力量。
就是皇帝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認下這個苦果。
至於蒔花館,徹底付之一炬,幾乎燒成焦地,又被人重新填了一層土,暫時沒人敢打此地的注意。
那些幸免於難的可憐女子,也被宗佑棠着人妥善安排,根據其本人意願,均隱姓埋名,或避入異地,或進入工坊,只是再也無法回到族中,見到自己的親人。
姚清心有不甘,但在這個清白名聲重於命的時代,這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大司禮宗佑棠終究有自己的底線。
另一方面,帝都的流言則越傳越偏,剛開始還帶着幾分真相,傳到到後來,都出現仙人下凡降妖的事。
最後,學宮中有一名叫趙岳的學子挨了板子,夾雜在這麼多官員倒下的信息中,倒也無人注意。
姚清注意到了,他甚至知道,若非宗佑棠暗中護持,這趙岳怕是要被皇帝直接砍頭。
對此他深感歉意,當時並沒有深思熟慮,只想着借用一下學宮輿論的作用,也沒有想到會有人這麼頭鐵,直接去逼宮,讓人不得不稱呼一聲好漢子。
而宗佑棠、宋軒等人力量的大漲也讓一直焦慮不安的姚清稍稍鬆口氣。
至少現在,皇帝再想對付榮王府,阻力只會更大,他暫時也沒有精力把視線轉移到榮王身上,對皇帝來講,此事優先級已經跌到最後。
“家人的安危暫時不虞擔心,那麼我也可以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了。”姚清暗暗思忖。
去年下揚州,由於受榮王所限,且又是暗中行事,只能匆匆去匆匆回,根本沒有時間四處去看看。
可以說,從小到大,他都被圈在帝都里,甚至連修行也是前陣子才知曉。
但怎麼出去,又怎麼取得父母的同意,才是最大的難事。
姚清發愁的就是這一點,其他還好說,唯有這一點很難辦,又不能拖,畢竟顧湘所說的大衍神宗舊址之事也快臨近了。
他想去見識見識,看看能與《太微道經》相提並論的《天樞至法》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則消息自榮王嘴裏透出。
大司禮宗佑棠要出使夏州。
姚清心中一動,真是瞌睡來了就有枕頭,多麼完美的借口,自家還欠着宗佑棠那麼大的人情,榮王有什麼理由拒絕?
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