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獸場生死,血腥地獄
“明天八成就死了,還要什麼地方打坐!”
縱然是吳乾方才說出那般可笑之語,這七八位裝束各樣,樣貌不同的獄友也並沒有過多的表情。
這讓吳乾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最絕望的恐怖,往往不是歇斯底里,而是靜如死水。
見此,吳乾也不再多問,找了一處角落,斜靠着閉目養神。
這時,一直蹲在角落,毫不起眼的一個小矮子,偷偷靠近吳乾,不少人看到了這一景象,但皆是不為所動。
這人躡手躡腳蹭到吳乾腳下,露出了極為垂涎的笑容,他張開嘴,嘴角咧地老大,兩排細密鋒利的牙齒展露無遺,但最為顯眼的,還是驀然從裏邊彈出的,四顆修長鋒利的尖牙。
泛着黑色光澤的牙齒咬向吳乾的小腿。
“奇了怪了。”
吳乾揪起這人的頭髮,將他提了起來,眼見他還是失去理智衝著自己開合嚇人的大嘴,吳乾攥起拳頭,直接砸向這人的腦門。
這人只有半人多高,臉型扁長,額頭平窄,不張嘴時,像個醜陋的蟾蜍,張嘴時,露出四顆獠牙,看起來反而又像條毒蛇。
“什麼東西……”
一拳過後,這東西身體左右擺了兩下,隨後眼神陷入迷濛。
吳乾眼角的餘光看到那矮小老頭在捂着嘴偷笑,極為猥瑣。
“哈哈!”
小怪物的眼神忽然恢復了正常,兩聲譏笑傳出,
“細皮嫩肉的人族,做我的晚餐吧!”
“人族有句俗語,叫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雖然我並不是天鵝,但你卻真的很像癩蛤蟆!”
“另外,我也很奇怪,你的脖子隨時都有被擰斷的危險,怎麼還能如此口出狂言呢?”
“哈哈哈~無知小兒,既然看出爺爺有蟾蜍血統,豈不知我滿身皆毒!”
吳乾看向方才打向對方腦門的右拳,只見與其接觸過的地方已經開始泛黑,且隱約有開始擴散的趨勢。
他並不着急,而是看了看周圍冷漠的眾人,又把眼神投向腳下泥水遍地的地面,終於,他在幾處地方,發現了一些殘碎的肉塊。
“地牢腐臭味道太重,反而將血腥氣掩蓋了……”
“蟾蜍與蛇族的混血?”
這怪物並不回答,眼神只是盯着吳乾,自顧自地說道,
“倒、倒、倒!”
其嘴角的涎水,已經滴落到地面。
“我給過你機會了。”
說完,吳乾並指為刀,猛地戳向這妖物的胸腹結合之處。
“噗~”
吳乾躲過了對方噴吐而出腥臭血液,面無表情地用右手在他肚子裏倒弄了許久,終於……他把手收了回來,裏邊握着的,是一顆青綠色的什麼東西。
這妖物的表情漸漸凝固,身體卻還在不停地抽搐。
吳乾將摘下來的蛇膽塞進口中,隨後將屍體扔向老頭。
“啪!”
屍體砸到地上,濺起了許多泥水。
老頭戰戰兢兢偷瞄吳乾,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意。
“前輩,方才多謝你提醒,這怪物剩下的東西,便留給你了,可好?”
“好、好啊~”
直至此時,邊上的眾人的神色才終於有所動,但也說不上太多。
“看來能被關到這地方,精神多少都有點毛病……”
吳乾將手上的血污在身上蹭了蹭,不久卻又感覺腰間有些癢。
“血也有毒?”
大約是因為手皮厚些,留着不少血跡的右手倒沒什麼感覺。
吳乾皺起眉頭,看向地上一身泥污的蛙蛇人。
“看來能被關在這裏,沒幾個正常人了……也不知到底哪個是因,哪個是果……”
自進入這處地牢之後,他和公孫央不再一路,方到此地,便感受了一種與地淵截然不同的死亡味道,也不知另一邊的公孫央是否也同吳乾一樣,是否對離開礦淵感到後悔。
處在這等鬼地方,吳乾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地,因為這裏的空氣彷彿都存在着一種挑逗人性的誘惑力,時時都在試圖勾起你心底那些陰暗暴戾的心思。
吳乾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死寂和瘋狂,腐爛和狂躁,竟然也是可以完美結合在一起的……
“在這裏呆上一個月,我怕是……”
好在他不會一直呆在這,明天,不論勝負,他都可以離開這裏了。
地牢地牢,自然不會有日月更替的概念,吳乾獨自在牢邊靠着休息,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來了一名蛇人,居高臨下地指了指幾人中的三人,隨後打開了牢門。
沒人表現出對這等傲慢指令的反抗,包括吳乾在內的三人,甚至連臉上的汗毛都沒有動。
“從眾向來是最安全的辦法……”
雖然只來到此地不到一天,但這死人臉表情吳乾已經學到了手。
這名蛇人牢頭順着通道一間間走過去,不時指出幾人,而後自顧自地向前走,等到隊伍的末尾再次來到這間牢門前,被挑選到的幾人便會規矩地跟上,重新成為隊伍的末尾。
就這樣,這支隊伍綿延了老長,眾人不知不覺中,連走路的動作都快一致了,忽略眾人沒有舉起的雙手,便如一支行屍走肉的趕屍隊伍。
要想在死亡中求得一線生機,最好的辦法,大概便是最大限度的,與死亡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吳乾終於看到了陽光。
這一刻,近兩個月來所積攢的陰鬱之氣,一掃而空。
“贏不下比賽,能死在陽光之下,也算一件樂事……”
斗獸場,並沒有什麼特別,考慮到來這處觀賽的都是修者,這處斗獸場比吳乾想像中要大太多,加上無處不在的打鬥痕迹、血腥氣味,這處斗獸場竟然給吳乾一種萬古荒涼、格外悲愴的感覺。
吳乾一行在蛇人的帶領下圍着斗獸場的最底側繞圈遊走,每隔固定的距離,都會有一個牢籠,有的已經關了人,有的則是開着門。
從隊伍頭部開始,每遇到開着門的牢籠,便有人填充進去,而後自己關上門。
門沒上鎖,鎖鏈,在他們的心中,那是蛇人族的強權,是對他們的絕對掌控。
走了半周過後,隊伍中來自地牢的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吳乾低頭看着腳下翠綠欲滴的青草,又望了望遠處斗獸場中央干硬板結的地皮。
“這處地方卻也不知讓鮮血浸了多深……”
“比之礦淵……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