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死不如賴活
“能在築基蛇人的追殺下，跑出這麼遠，甚至還有餘力反擊的，所有新弟子中，除了吳乾，絕不做第二人想。”
修圳緩緩睜開雙目，眼中流露出的，除了悲傷，更多地卻是自責。
“我該多爭取一番領隊的位置的……”
武晴欲言又止，心中也很不好受。
“修圳師兄未免太過武斷，區區練氣期弟子，怎能、”
修圳顏色一厲，微微佝僂的身體瞬間挺直，眼神中迸發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師弟！”
“修圳師弟住手！”
被白皙修長的手，所握持的飛劍，瞬間遞到了那人的喉嚨處。
“再多言一字，吾必殺你！！！”
這是修圳第一次在人前迸發出如此凌厲刺骨的殺機，迅猛犀利地出手之下，即便是武晴和俞谷聲，竟都沒來得及出手阻止。
綠蒙谷的兩人已經被嚇呆在了原地，被修圳劍指的那人，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皮膚蹭到劍鋒，有一絲血跡，順着劍刃流下。
修圳收劍回身，將血跡甩去，面色冷冽地看着對方。
“方才我太過衝動，得罪。”
口稱抱歉，但沒有絲毫道歉的語氣和姿態，說完，修圳也不待對方的回應，立刻御劍飛回幾人最初落下的那處地方。
武晴再次向綠蒙谷的兩人拱手表示歉意，而後趕忙向修圳的方向追去。
到這時，綠蒙谷的那人彷彿才回過神來，氣憤、屈辱的表情開始涌了上來。
俞谷聲到得近前，為其遞上了一顆療傷丹藥，而後輕聲安撫這位已經開始破口大罵，情緒似乎有些失控的綠蒙谷師弟。
口中說著調解的話語，俞谷聲的眼睛，卻是盯着承星門兩人離去的方向，裏邊的光芒晦暗不定。
修圳施法撲滅火焰，又在周邊好一番搜尋，終究是一無所獲，不久后，後方的三人也趕了過來。
來時有說有笑的五人，在沉默隔閡的氛圍中，御劍飛離此地。
天空中，承星門的兩人沉默地飛行在前，俞谷聲處在中央，而綠蒙谷的兩人則是刻意地落在了最後方。
“師弟，怪我沒看好吳乾師弟，回去我會向宗門請罪的，你要節哀。”
修圳緩緩側頭看向自家大師姐，臉上神情莫名，輕輕地搖了搖頭，
“木易長老說得對，哪次歷練不會死上幾名弟子呢，哪怕是四師弟……更何況吳乾實力只有練氣。”
四師弟，這三個字，勾起了兩人非常痛苦的一段回憶。
陳明座下弟子共有七位，唯獨其中的第四位，已經不在人世。
修圳深深吸了一口氣，儘力平復語氣。
“大師姐，方才我含怒出手，並非只是心傷吳乾，而是……”
他閉上雙目，說起橫亘在心中，不吐不快地介意之事。
“不止綠蒙谷，我們承星也算上，許多老弟子無論是心性、資質好似都遠遠落後於新入門的弟子，這倒不是說他們原本就是如此，而是自靈氣復蘇以來，他們沒有絲毫的進步，反而仍舊抱着高高在上的姿態，以所謂的資歷、境界藐視於新弟子……”
“師姐你知道嗎，他們明明與新弟子一樣正處於鋒銳進取的年紀，卻總給我一種怪異地隔世之感，舉手投足之間的倨傲做作姿態，讓我聞到了宛如枯木般腐朽死亡的氣息！”
“他們難道真的忘了嗎，哪怕是百餘年前，靈源尚未萎縮之時，這一批弟子也稱得上是千年難得一遇的人才，我實在不能理解，這些老弟子們怎麼還能趾高氣昂地穩坐釣魚台，對這些很多地方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新秀，仍然充滿不屑、指指點點！”
“對於一個修者而言，這是取死之道，而對宗門來說……”
武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她向來不是一個善於主動思考的人，但她並不是一個不會思考的人。
在這方面，武晴的想法堪稱大開大合，坦坦蕩蕩。
“修圳師弟，我覺得你說地沒錯，但世界不就是這樣的，該朽爛的，終將逝去，不然怎麼空出地方給新人新物呢！？”
“哪怕是你我，恐怕也是如此的，這修仙世界，何曾饒過誰？”
修圳愣了一下，隨後長嘆一口氣，點了點頭，至此，修圳心中的那一口氣終於順暢了。
“師姐，將他們都叫過來吧。”
說完，他翻開手掌，露出了幾塊焦黑的金屬模樣的碎塊。
“有新發現。”
……
“屁股痒痒的……”
意識逐漸回歸的吳乾，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酸痛，唯有屁股卻是酸癢。
費勁地睜開雙目，他看到兩側的景物在緩緩倒退，一陣勝過一陣的痛感，自肩頭傳向大腦。
“巴平，為何耗費如此長時間？”
上方一蛇人端坐，粗壯的蛇尾繞着座位盤旋一圈，給人一種怪異地莊嚴之感。
名為巴平的蛇人朝着前方恭敬行禮，而後輕輕一提手，嘩啦啦的聲音響起，吳乾被扔到了蛇人身前。
無力躺在地上的吳乾脖子上緊緊箍着鐵環，鐵環連結鎖鏈，右肩處也被一條鎖鏈穿透，兩條鎖鏈的另一頭，握在蛇人巴平的手中。
“竟然活了下來……”
但吳乾已經無法預見他接下來的悲慘命運。
目前尚可慶幸的，倒也有兩件事。
其一，儲物袋還在；其二，體內補靈丹的藥力還殘存不少，正在緩緩修補他的身體。
兩條蛇人嘰里呱啦不知道說些什麼，不時看一眼吳乾，沒多久，捉住他的那名蛇人，將兩條鎖鏈抽出，只留下了脖子上的鐵環。
“完了……當不了人了……”
這時他才意識到脖子上的狗項圈的存在，但無論如何，能夠活着，總是好的。
蛇人提着吳乾的腦袋到半空之中，非常暴力地摳開他的唇齒，強行塞進去一顆黑乎乎且不怎麼規則的，很像是丹藥的圓形球體。
舌頭牙齒彷彿被搗爛的吳乾，欲哭無淚，好在對方似是也很嫌棄吳乾，並未再往裏伸，否則便要碰到那條絲線了。
這種時候，吳乾也沒什麼反抗的餘地，只好咕咕嚕嚕將丹藥就着口水生生吞咽進去。
而後那丑乎乎的丹藥便被儲物袋卡在了半途，沒能入腹。
蛇人用吳乾的衣服把手指仔細地擦了擦，隨後又將他扔到了地上。
吳乾被摔地彈起，翻了個面，臉朝下無力地呻吟了兩聲，再後來，便過來了一個明顯是雜兵的人形獸族，將他死狗一般拖到了一處牢籠之中。
臨睡着，他將體內已經恢復了些許的法力運到儲物袋上，堪堪控制着將那顆已有融化跡象的丹藥收了進去。
“還得是我有先見之……唔……”
這次，出乎意料地，他睡得極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