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廿里亭
趙夢楠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四叔，按石道所說，如今的線索也只有馬衛和蕭叔寶，馬衛倒是嫌疑最大。”
趙申點點頭：“不錯，不過也不能把寶都押在他身上。這樣，我先派人去查洛州那邊是不是還有其他武將來了大梁，另外再着人去查馬衛和蕭叔寶家中奴僕的姓名，他們城外的宅子也找人去查看一下。”
趙夢楠道：“還是四叔想得周到。”
“這些日子都沒好好休息吧？”趙申憐惜的看着趙夢楠，“今晚早些睡，要查出線索怎麼也得兩三日的功夫，你就放寬心歇着，這兩日我把事情安排妥當，就帶你去玄武湖遊玩。”
趙夢楠笑着點了點頭，趙申道：“那我先走了，還要送石道出去，他來的時候矇著眼，出去的時候也得如此。”
說完，趙申止住了想送他出門的趙夢楠，急匆匆的走了。
趙夢楠坐下靠着憑几沉思了一會，又拿起本書看了起來。
看着看着，一陣倦意涌了上來，趙夢楠打了個哈欠，正要招呼蓮兒進來，胡姨卻連門也不敲就推門進來：“夕兒姑娘，大掌柜又回來了，還帶着兩個人。”
趙夢楠的不悅立刻散去，忙道：“快請。”
不一會，趙申帶着兩個人來到北堂，趙夢楠和胡姨依然坐在了屏風後面。
三人行完禮，趙申道：“天使，這二人便是我今日放出去尋找大車痕迹的，在城外碰到些事情，須得向天使親自稟報。”說完，趙申轉身道：“你二人把剛才的話再原原本本給天使說一遍。”
兩人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道：“小人許高，今日和王六接到大掌柜的指派，去查刺殺柳大人的大車。我們騎馬到了古道原時，那裏已經被大梁府的差役看管起來，我們沒敢靠近，便去大掌柜給我們標註的地點附近尋找。車轍和馬蹄印應該是有人特地清掃過，但是壓斷刮斷的草木痕迹卻無法隱藏。我們順着痕迹一路向南……”
“等等，”趙夢楠問道，“既然車轍和馬蹄印都已經看不到了，你們是如何知道這痕迹是那大車留下的？”
許高道：“天使有所不知，這草木折損的痕迹在旁人看來雜亂無章，但是我們看的久了，一眼便知。這大車一路行來，壓倒的青草沒有那麼快能復原，碰斷的樹枝和樹枝上留下的漆痕也必然都是新的，這些痕迹沒那麼好清除。”
趙夢楠點點頭：“好，你接著說。”
許高接著說道：“我們一路尋過去，離廿里亭大約一里地時……”
許高正說著，看見了趙申的眼神：“哦，廿里亭是城東的一處要道，大梁城東人煙稀少，向東十來里才有田莊農戶。因為地勢的關係，附近的田莊都開鑿了溝渠通向此處，糧食運到廿里亭上官道運去大梁，城裏的貨物也在此處裝船運去各個田莊。”
許高說著說著，舔了舔嘴唇，趙夢楠看見了，便道：“給三位上些茶水。”胡姨走出屏風，給三人倒了茶。
兩人大口喝了兩三杯，許高接著說道：“多謝天使賜茶。廿里亭雖然是個要道，但平時也見不着人，但是今日卻有十來人騎着馬在周圍遊盪。我們見到有人，便停下休息，想等他們走了再查。誰知這些人見我們不走，也都停下，好像在等我們走。過了一會，他們突然分成三撥，直奔我們包抄而來，王六看出他們用的是軍中游騎的戰法，我們勢單力孤，又不知他們的用意，只能趕緊逃了。這些人見我們退了，便分出三個人盯着我們，只是不讓我們靠近。”
許高又喝了口茶道：“我和王六不知道他們的來路，也不敢貿然接近，但是大掌柜交代的差事總得做，於是想了個辦法，我帶着馬引開那三個人，王六水性好，順着那運糧的河溝去廿里亭。”
王六見許高望向自己，便接着道：“廿里亭地勢低，我是順流而下，兩刻鐘左右便游到廿里亭。等我到了，這幫人似乎也辦完了事，聚在一起說起話來。我找了處樹林茂密的地方上了岸，悄悄貼了過去，不過也沒敢太近，只聽了些隻言片語。”
“哦？”趙夢楠不禁問道，“你把聽到的話都複述一遍。”
王六抬起頭看着屋頂，仔細的回憶起來：“我聽到一個人說事情辦好了，另一個人，看樣子像是個頭領，說什麼不要敷衍了事，否則什麼什麼平姑娘什麼不好交待。”
“是不是吳萍姑娘？”
“這……”王六看了看趙申，“不敢欺瞞天使，屬下只聽到平姑娘，前面的字是真沒聽到。”
趙夢楠點點頭道：“無妨，實在沒聽見也不能怪你，之後呢？”
“之後，”許高接着道，“我看跟着我的人撤了，便折返回去找王六，我們在廿里亭附近轉了兩圈，倒是發現不少痕迹，但估計都是那幫人做的，他們先是清除了一些車轍和馬蹄印，然後又在附近縱馬踩踏，最後又分頭走了，所以我們也就只能查到廿里亭了。”
趙夢楠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你們剛才說廿里亭附近有運糧的溝渠？”
“是！”
“都有哪些溝渠？通往何處？溝渠有多寬？可行多大的船隻？溝渠上可有橋樑？”
趙申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趙夢楠的想法，他看出許高和王六的為難，忙道：“天使，屬下有城外的地圖，這些溝渠的詳情都有標註。”
趙夢楠也看見了兩個探子不知所措的樣子，笑道：“倒是我着急了，你們今天也辛苦了，還是趕緊去休息吧。”
趙申趕緊拱手道：“天使，屬下有個請求。”
“大掌柜請講。”
“許高和王六今日在外面怕是被人看到了相貌，剛才過來時急匆匆也沒來得及蒙眼，正好天使這些日子也需要人手，不如讓他們留下在前面伺候，需要出門的事情便讓他們去做。”
“可以。”趙夢楠不假思索的答應了。
過了一會，安頓好許高和王六的趙申回到了北堂。
他一進門便道：“夢兒，還是你腦筋轉得快，地圖我明天給你拿來，現在我先給你畫個草圖。”他來到書案前，卻見趙夢楠已經準備好了紙墨，不由得笑了起來：“夢兒，你這什麼都能想到別人前面的本事，真是有……”
他嘎然而止，拿起筆抬頭道：“有你母妃的風範。”
趙夢楠笑了笑，想想惠妃倒的確是聰慧過人，但是什麼都能想在別人之前？她有點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