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靈魂對話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丁師弟，可曾休息了？”
一聽是譚宗，丁虹忙披上衣衫，開門迎接，問道：“四師兄，這麼晚，有何要事？”
“師父有事着你，快跟我來。”
“好。”他又換了宗服和靴子，跟隨譚宗往院中會客廳去，卻見燈火已明，近時，有人在談話。
“有什麼要緊事，深夜來講？”他心中忐忑，忍不住胡亂想：“莫不是師父反悔，要把我逐出丹藥殿？所以避開白日，免得我丟了面子？”
登到廳前，只見有四人，張銘與黃維在說話，賀昌正與洪芮清站在身後小聲交談。見兩人來，賀昌正上前幾步：“丁師弟，你可曾感覺好些。”
“多謝大師兄，還有洪師姐的救治之恩，我好多了。”丁虹邊行禮邊說，又上前拜見師父和黃維。
“呵呵，這小孩子還挺懂禮數。”黃維笑道。
“丁虹啊，是這樣，今日你洪師姐為你進行催眠時，察覺到你靈魂力方面頗有天賦，所以將此事說與我們。”張銘開門見山，緩緩說道：“你黃師叔剛與我分別就趕了過來。”的
譚宗暗道：“當初段師兄的事情讓神魂殿閉殿三個月，好不容易來了個白奇，偏偏丁師弟也是個天才，剛好就被洪師姐發現，有這樣巧的事？”
聽到這話，丁虹雖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心中暗想：“自從來這裏，我的記憶力的確好了許多，幾乎是過目不忘，莫非這是什麼所謂的靈魂天賦。”但這種想法他自己都不信，因為身上沒有任何明顯的驗證和表現。
見他遲遲不回答，張銘又說：“你不必擔心，只是看看是否屬實，如果真有這樣的天賦，可以選擇去神魂殿，學習你黃師叔高深莫測的靈魂術，這對你大有裨益。”
“真是如此嗎？”丁虹心中想着，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暗道：“莫非我最大的天賦便是幸運？”
這種矛盾的想法很快就被否決了，他繼而問道：“我該怎麼做？”
“把手伸出來。”黃維神情輕鬆的站在他面前，伸出右手：“你把手掌放上來就行了，不要多想，只需看一看你的靈魂空間。”
丁虹有些猶豫，卻也不懂，看向賀昌正，賀昌正點點頭，他又望向張銘，也示意他照做，便將右手放在黃維的手中。
不知不覺的，丁虹閉上了眼睛，當睜開眼時，來到了一個黑漆漆的空間。
“嗯？這麼快。”黃維見他心魂沉寂的如此快，忍不住有些詫異，手掌中環繞着一股黑色氣息，將丁虹的手也包裹了起來。
無盡的黑暗，沒有聲音，丁虹感覺自己身邊十分粘稠，彷彿凝固了一樣。
接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半側空中忽然睜開兩道光口，定睛看去，丁虹嚇了一跳，那是一對眼睛，智慧，深邃，明亮，飽含滄桑。
不過那眼睛四處張望，似乎沒有看到隱藏在黑暗中的丁虹。
“難道這就是黃師叔在靈魂中的探查？”他身陷黑暗之中，絲毫不得寸動，卻有着五感，最直接就是整個身體的輕盈，如同漂浮在水中，感覺十分歡愉，暗道：“那麼就是說，我是在自己的靈魂空間內，師父剛剛說的有靈魂天賦，那我豈不是得讓他看見？”
“哎！黃師叔，能聽見否？”他喊道，可自己也無法聽見，又想動，無論怎樣，都沒有什麼反應。
那眼睛似乎沒找到想要的，瞬間又消失了。
“芮清，你是否看錯了？”黃維狐疑的看着丁虹：“我以明視心眼觀察他的靈魂空間，與正常修士沒什麼兩樣，甚至魂海只有巴掌大小，天賦……還不如七絕宗隨便一個修士。”
“怎會如此？”洪芮清不相信，因為也就在不過五個時辰前，她親身感受到丁虹的魂海十分寬闊，如浪翻湧，而且靈魂力相當精純。
不過她並沒有反駁，說道：“師父，您用靈魂術假裝攻擊他的魂海，看有沒有反應。”
張銘有些發黃的眉毛抖動，眼睛也開始快速眨動，問道：“真沒有什麼？”
“好。”黃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卻沒回答張銘。
魂海有靈，便是一個人的潛在意識，若不修行靈魂術，這股意志無法掌控，也是有益無害，而修行靈魂術成為靈魂師，最基礎的就是能控制這股意識，調動魂海中的靈魂力。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人體都有潛能，若不是感應到外來威脅，是無法通過尋常手段發現，黃維作為五品靈魂師，自然有手段探查，不過這種手段是強制的，會傷害探查對象的靈魂根基，且有損陰德，他也不會輕易使用。
只是一小會兒，那對眼睛重現在靈魂空間，見此，丁虹拚命的動，放聲的喊，如身陷無邊沼澤，無力可使。
周邊突然一股力量，將他擠壓着，沒有疼痛，只有無法呼吸的感覺襲來，讓他感到一種無力，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的無力，似乎不斷誘導，強迫停下剛剛的舉動，不自覺的消除他的慾望。
但感覺仍然在：“你是誰？”丁虹發出疑問，他感受到了類似第二個人的存在，可這裏不是它的靈魂空間嗎？怎會有其他人？
回應的是沉默……
頭頂的眼神變了，接着天空破開一道裂縫，一柄充滿殺意的寒光長刀出現，沒有徵兆，直接朝着自己斬來。
“不不不！”丁虹本能想逃，想抵擋，但黑暗中他感受到一種恐懼，像是自己的，也不像是自己的，又奇妙又驚悚。
“你在怕？”
沒有得到回答，丁虹不禁想：“莫非它無法跟我溝通？”
只是眼見長刀斬落迫在眉睫，丁虹不知有什麼下場，從這份不明的恐懼看來，必然會對它產生傷害，而且不可抵擋，但這畢竟是自己體內，可沒有辦法。
“你能讓我說話嗎？”
雖然沒有回答，但一種清涼的感覺湧上心頭，丁虹忙道：“黃師叔，不要！”
寒光長刀應聲而止，接着傳來黃維瓮聲瓮氣的說話聲：“丁虹，是你嗎？你在何處？”
“何處？”丁虹不明其意：“我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總之我現在動不了，而且感覺，這裏還有個什麼東西，剛剛你用靈魂術過來，我感覺它害怕，就跟它講讓我說話，才避免你砍下來。”
可黃維此時什麼都看不到，通常靈魂師的靈魂空間內，由靈魂力形成的魂海會充盈其中，魂海中有魂源，藏在最深處，也就是天生靈魂的無智慧的自主意識，能夠調和人的自主意識帶來的感受，而且一定程度上給人帶來一種奇妙的預感，影響自主意識，從而趨利避害，這股意識潛藏很深，屬於人體陰識，女子比較好發現，所以女子在成為靈魂師上面更加容易。
“丁虹，放輕鬆，不要多想！”
“天光-赤心瞳！”
到底是經驗豐富，黃維的靈魂之眼逐漸從白色變為紅色，透射出發散的光源，將整個空間照亮。
“什麼！”接着是一聲猝不及防的驚訝。
“怎麼了？黃師叔，黃師叔？”丁虹喊道。
此時的黃維的赤瞳在丁虹的靈魂空間內，一覽無餘，靈魂空間下方，如同一片海洋沼澤，由靈魂力形成魂海流動的很緩慢，但數量十分驚人，更難得的是這靈魂力純粹如絲，不含雜質，也代表了這個人心思純正無邪。
好一會兒，他才發出聲音，似乎有些哽咽：“果然是天縱奇才，老夫發現寶了！”
這話讓丁虹心中暗喜，卻也不知具體如何，只聽黃維道：“丁虹，你的魂海的程度幾乎能比擬四品靈魂師，而且靈魂力純粹無比，只是你沒修鍊過靈魂術，所以你剛說的恐懼便是你的潛在意識，如果你能掌控這股意識成為一個靈魂師，以後你的成就，老夫也無法估量。”
“那會如何？”
“唉。”黃維不知為何嘆了口氣：“說句實話，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恐怕那些天元大陸的靈魂大師都會來這裏，把七絕宗的門檻踏破，來收你為弟子。”
不過他沒有感受到丁虹的喜悅，卻陷入了無聲：“你怎麼了？好像並不是很欣喜。”
“師叔，我知您與師父相交甚篤，丁虹懇請您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怎麼？原本我是不信芮清說的，但她還是低估了，你不願意跟我學習靈魂術？莫不是老夫剛剛說的讓你心比天高了！”
“丁虹哪敢？只是晚輩正因為自視甚高而莽撞，被人打散靈源，現在想起自當吸取教訓，只是尚無可立足之基，樹大招風，恐重蹈覆轍啊。”
“唔……你有如此心性，日後必成大材。不過老夫剛剛視察，你魂海雖廣，靈魂力亦是異數，只是卻有天生缺陷。”他能感覺到黃維在皺眉，語氣中有些無奈。
“還請師叔明言。”
“人體之血液，筋脈，氣息等都需暢通才能運轉，就好似天地間陰陽轉換，明暗交替，水火相融，只有相互兼容，才能持續，強大，無堅不摧，固若金湯。如果只是表面上看着強，而沒有無盡的變化，就只能停滯在原處，十分而不能發揮一二。你的靈魂天賦的確罕見，但不像平常見的靈魂力一樣在魂海中如水化無形，反而是粘稠，導致根本無法運用，因為天生意識本是一體，可以自由指揮，像是身體反應，來抵抗外來入侵，但它只能止步於此。如果你一旦把這股意識融合，通過靈魂術操控靈魂力，會十分艱難。”
他的語氣很猶豫，又有些惋惜之意：“真是奇特的跡象，可惜我的造詣不夠，靈魂力很神秘，這與煉藥術無關，否則張老或許還有法子。”
“那黃師叔，我該怎麼辦？”
“你放心，今日之事是靈魂內的對話，再沒有第三個人知曉，我只將此事說與你師父，對外說你沒有這等天賦，不過你若願意，可時時來神魂殿，我傳授你一些靈魂術，看能否讓你融合靈魂意識，解決靈魂力滯澀的問題。”
“多謝黃師叔！”
“嘿嘿，丁虹。如果你願意，可以在沒人的時候叫我一聲師父。”
“我……”
“哈哈，不必多想，等我把事情給張老說了，你再考慮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