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尖嘴猴腮
趁着夜色,余紅軍一行人趕往喬家莊公社。
王滿堂剛組織人手給羊羔子搭建好簡易的圈舍,能買到這麼多羊大大超出王滿堂和社員們的預期,光今天一天就陸陸續續拉回來五千多隻小羊羔子,由大牛帶着人運回,王滿堂疑惑吳佩牛為什麼沒跟着一起回來,大牛告訴王滿堂和社員們,今天拉回來的這才只是一半,他還得再跟上車到蒙區去拉吳佩牛看管的另一半。
把王滿堂和社員們聽的既驚訝又激動,都知道蒙區的羊便宜,沒想到這麼便宜,吳佩牛帶着社員們集資的二十多萬去的蒙區,愣是給帶回來一萬多隻羊羔子,當時就把不少人樂的鼻涕冒泡,直言等吳佩牛回來,大夥問問他詳細情況,要是可以的話,再集資他一把……
可興奮歸興奮,王滿堂之前帶領社員搭建的幾處圈舍已遠遠不足,整整一天,從早到晚,喬家莊公社男女老少社員齊出動,搭圈舍,安頓小羊,拉出青儲秸稈喂小羊……忙的是不亦樂乎,直到這大晚上的,才把五千多隻小羊全部安頓好,人們圍在一處處圈舍前,久久不願離去,那一隻只活蹦亂跳的小羊,即是社員們以後的希望,也是大夥發家致富的財富鑰匙,看向小羊的眼神一個賽一個的熱切……
就在大夥還沉浸在幸福憧憬之中時,王滿堂看到白天在縣領導陪同下來視察過的一個據說是市裡大官的中年人,跟在另一個很有領導派頭的人身後向他走來,白天來過的那位領導向他說道,“你是喬家莊公社的王滿堂同志吧,白天咱們見過,我是市農林局的,這位是咱們察北主管農業的余市長!”
余紅軍主動的向王滿堂伸出來手,王滿堂聽過鄭建國的介紹后,見余紅軍伸手過來,連忙局促的在身上擦擦右手,向余紅軍握去,“哎呀,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市長同志下來指導俺們的工作,你看這縣裏也沒提前過來通知俺們一下,都沒好好的準備,市長同志還沒吃飯吧,我趕緊讓人們去安排飯食……”
余紅軍趕緊打斷他說話,“王滿堂同志不必如此,我待一下就走,就是想過來看看你們用玉米秸稈飼餵小羊的情況,有不懂的地方,還望王滿堂同志你能夠答疑解惑。”
“好好好,俺這就帶你們去看!”王滿堂說罷轉頭向著圈舍走去,“大夥讓一下啦,上頭的余市長下來檢查咱們工作啦,大伙兒讓讓,該回的都回了,明天再看,明天再看,回了,回了……”
王滿堂吆喝開人群,把余紅軍帶到圈舍食槽邊,看到一群小羊正在歡快的搶食着食槽內的秸稈碎塊兒,余紅軍俯身毫不嫌棄的抓起一把,拿到眼前看看,用手揉搓開又拿到鼻子跟前嗅嗅,“這個不是現切的秸稈吧?是不是發酵過?”余紅軍問王滿堂。
“對着哩,這都是俺們公社吳狗蛋同志教俺們弄的”王滿堂說道。
對王滿堂口中這個名字,余紅軍並沒有過多注意,只是聽着有些熟悉,“那是怎麼發酵的,可不可以帶我去看一下。”余紅軍急切道。
王滿堂又喊了倆人,打着手電筒,把余紅軍領到一處發酵池跟前,余紅軍親自接過來手電圍着發酵池轉一圈,時不時蹲下身去看看,又回到王滿堂跟前,“這發酵池結構看着挺簡單嘛!”余紅軍說道。
“對着哩,太難的話,俺們也沒法組織社員們大規模囤儲不是!”王滿堂說。
“那這個發酵過程你王滿堂同志方便跟我具體具體介紹一下嗎?”余紅軍詢問道。
“方便,方便,這有啥不能說的,又不是個啥值錢的東西!”於是王滿堂又跟余紅軍介紹了一下整個過程……
待王滿堂說完,余紅軍語氣熱切的問道,“就這麼簡單嗎?”
王滿堂想了一下又道,“好像,好像最後吳狗蛋兒又讓吳佩牛同志倒進去滿滿一大袋子白麵粉一樣的東西!”
“那倒進去的具體是什麼你知道嗎?還是說就是白面?”余紅軍追問道!
“哎呀,具體是什麼俺沒問過,都是吳佩牛同志在弄的,俺只聽吳狗蛋對吳佩牛說是叫啥,啥菌,啥粉來着,肯定不是白麵粉!”王滿堂一邊回想一邊說道。
“那可不可以把他們兩人叫過來問問!”余紅軍說。
“市長同志,實在是不巧的很,這吳佩牛上蒙區買小羊羔子還沒回來,吳狗蛋嘛我聽那個跟他一塊兒弄廠子的馬廠長說在城裏醫院伺候誰嘞也不知道,你看這倆人都不在公社!”王滿堂說道。
“那這個東西還有嗎?你知不知道在哪放着呢?”余紅軍聽見人不在內心有些失望,又趕緊問道。
“沒啦,都用完啦。”王滿堂回答的嘎巴溜脆。
“唉!”連摸兩次臭牌余紅軍滿心失望,想着這次估計得無功而返,嘆口氣。
“不過那個馬廠長好像這幾天一直都在,說是準備收購社員們的稻殼啥的!要不要找他去問問吳狗蛋在哪。”峰迴路轉,王滿堂說道。
“快走快走!”余紅軍催促道。
王滿堂又打着手電深一腳淺一腳的把人領到河灘邊上的原材料廠里,找到正吃飯的馬戈壁。
“余,余市長!”不待王滿堂給他介紹,馬戈壁趕緊起來跟余紅軍打招呼。
“咦,怎麼是你,這個廠是你們牙膏廠建的?”余紅軍問馬戈壁。
“是是是,還是吳老師親自選的地方!”
“哪個吳老師?”
“吳狗蛋吳老師啊,您不是還見過?”
“哦,那你知道這個吳狗蛋現在在哪嗎?”
馬戈壁看向余紅軍的眼神兒有些奇怪。
“你這麼看我幹嘛?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吳狗蛋在哪您不知道嗎?不是一直都在醫院伺候您愛人嘛,咋您還問我?”
“你是說這個吳狗蛋就是那個尖嘴猴腮?”
“什麼尖嘴猴腮?余市長您在說誰?吳老師嗎?”
余紅軍沒理馬戈壁,而是一招呼他的司機和鄭建國,“走老鄭,趕緊回市裡,原來這個尖嘴猴腮一直都在老子家裏!”說罷招呼着人揚長而去……只留下王滿堂和馬戈壁面面相覷……
人走遠了王滿堂才想起來,“市長同志,不吃了飯再走哇……”……
回去的路上,余紅軍催促司機把車開的飛快,不一會兒便回到了他家樓下,囑咐司機把鄭建國送走,三兩步邁進家門,韓紅霞,余潔,嚴冰仨人一邊吃着吳蔚削好的水果,一邊聊着天,不時發出陣陣笑聲,氣氛其樂融融,忽見余紅軍去而復返,仨人都停下來看他……
余紅軍掃了一下屋裏四周,沒看見人,便沖仨人問道,“那個尖嘴猴腮呢?去哪了?”
余潔看余紅軍來者不善,小心翼翼的一指盥洗室,“在裏邊洗衣服呢!”
余紅軍頓時向盥洗室“殺”去!
余潔看她爸氣勢洶洶的樣子,趕緊起身往過攆,“爸,爸~您有話好好說,可千萬別動手,他的傷剛好……”
余紅軍一推盥洗室的門,看見吳蔚正一邊哼着不知名小調,一邊賤嗖嗖的洗着衣服,氣就不打一處來,虧自己繞了好大一圈,晚飯都沒顧上吃一口,最後竟然找的就是這個尖嘴猴腮的傢伙,“那小咂,你出來一下!”余紅軍氣不順的喊吳蔚出來。
“叔,叔,您喊我幹嘛?”吳蔚心裏發毛,壯着膽子問道。
“哼,讓你出來你就出來,哪兒那麼多廢話。”余紅軍依然沒給他好臉色。
吳蔚剛戰戰兢兢的走到盥洗室門口,卻被余潔一下子攔在身後,“爸,再怎麼說他都救了媽媽的命,您可千萬不能對他動手!”
韓紅霞也是上來說到,“余紅軍,你好大的威風吶,你要幹嘛?人小吳那孩子忙前忙后的伺候着俺們娘倆,你回來就要打人啊?人家招你惹你了?”
余紅軍見韓紅霞發話,頓時口氣有些軟化道,“誰說我要打他,我就是把他叫出來問點事兒!”
“是就問點事兒嗎?我怎麼看着不像!”韓紅霞質疑道。
“是啊,怎麼了?再說我打他幹嘛?”余紅軍說道。
“爸,您剛才的架勢可真不像只是問兩句話的樣子!”余潔也是說道。
“就算不是,我養你這麼大,這就胳膊肘往外拐啦?你看看你這像什麼樣子?咋,意思我要動手,你還要為了這個尖嘴猴腮跟你老子我撕吧兩下還是咋滴?”余紅軍越想越火大。
“我哪有,說好了啊,就是問兩句話,您可不能動手,他身上的傷才剛好!”余潔像個老母雞一樣把吳蔚牢牢護在身後。
“他傷剛好你咋還讓他洗衣服呢,我剛才可是瞅着他洗的好像都是你的衣服!”余紅軍問道
余潔臉一紅,道“他願意,您管着嗎?”
“那你這到底是心疼還是不心疼人家?”
“您別管這個,說好了啊,不許動手!”
余紅軍有些哭笑不得,“好,不動手,那小子,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