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混亂的記憶和時空
2023年仲夏某夜,帶着滿身的疲憊,哪怕駕車徜徉在這都市喧囂的車河中,帶給吳蔚的也只是無盡的滿心孤獨!哪怕此刻音響聲音開到最大,也刺激不到那早已麻木冰冷的神經!腳下的油門越踩越深,轉速表的指針越來越紅,發動機的轟鳴暴躁且咆哮,終於,伴隨着一聲巨大的撞擊,火花四濺,世界彷彿又一下歸於沉寂!
……
也不知是時間過的太久,還是時間壓根就不再行走!指尖微微彈動,眼皮微微翕合幾下后,終於再次睜開,入眼的世界都蒙蔽上一層淡淡的紅色,微合上眼皮,緩了一緩,又再次睜開,入眼還是淡淡的紅色,欲扭動下脖子將頭部換個角度,鑽心刺骨的疼痛卻瞬間讓人清醒,嘴裏亦是不受控制的痛呼出聲。
卻聽不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向自己跑過來,“同志,你,你,你……沒事吧?”聲音悅耳動聽,卻又夾着不知所措的磕巴。眼皮又一次沉沉的閉合。
又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嗓子煙熏火燎的疼,吳蔚再一次的睜開了眼睛,目光有些渙散,本能的視線兌了兌焦距,,入目所見四處一片蒼白。試圖移動一下身體,卻感覺四肢百骸哪哪都不屬於了自己,麻木,酸楚,更多的是蟲咬蝕骨的痛楚,疼的他不禁又一次哼叫出聲“啊!……”
“啊,你醒了啊!”又是那個悅耳動聽的聲音,語氣中帶了幾分驚喜。
吳蔚似乎覺得聲音遙遠且佛若空曠室內人們說話伴着悠遠的迴音,反射弧冗長得扭頭向自己右手邊聲音來源看去,想發聲,煙熏火燎的嗓子卻只能嘶啞的發出哼哼聲。還沒看清對方樣貌,卻見對方已起身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並伴隨着“大夫,大夫……”的呼喊。
不一時,嘈雜的人聲伴着腳步湧進了房間,一名白大褂裝扮的大夫上來先是用聽診器診聽一番,又用手掰開眼瞼對着吳蔚的瞳孔觀察一陣,才起身對着身邊的一名女子說道:“目前來看傷者已經清醒了,可以請公安同志進來詢問了,但一定要注意傷者情緒,剛剛清醒,不可操之過急!”
“同志,同志,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單位的?”
這些人說話好奇怪,都什麼年代了還管人叫同志,吳蔚腦袋昏昏沉沉的琢磨着,卻只是聲音沙啞的從嘴裏嘣道“水,水……”
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后,有人遞上來一杯水,看着造型彆扭的白搪瓷缸上那“為人民服務”的字體,吳蔚腦袋有些發木,“這也太復古了吧,現在還有人用這個?”卻又沒多想,只是試圖抬手去接,卻發現疼的根本抬不起來,又是疼的他齜牙咧嘴。
而對方見狀,貼心的把杯子遞到他嘴邊“水是溫的,喝吧!”循着這個好聽的聲音,吳蔚抬眼看去,小巧精緻的臉上,是一雙好看到會說話的眼睛,濃密的彎眉,不似這個時代隨處可見的人工雕琢,不施粉黛,卻又如出水芙蓉般吹彈可破,迎着窗外灑進來的光線,光滑白嫩嫩的皮膚上如新鮮蜜桃般一層若有似無的絨毛,紅潤小巧的唇,能發出那麼悅耳動聽的聲音,一瞬間不由得看的痴了,也把對方看了個大紅臉。“你,你快喝吧!”吳蔚這才回神低頭去喝人家遞過來的水。
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嗓子才不似那般煙熏火燎,“嗯,嗯,哼……”清了下嗓子,“我叫吳蔚,口天吳,蔚藍的蔚。”吳蔚對那個開始問話的人說道,卻又瞅着對方身上的那套制服直犯嘀咕,熟悉卻又說不上來哪裏有些彆扭,
就跟對方管自己叫同志聽着一樣彆扭。
“咦,不對啊?從你身上發現的介紹信上可不叫這個名字,再說你哪個單位的?”彆扭制服又問道,同時又從隨身的制服兜里掏出一個同樣彆扭的筆記本,從上衣兜里隨手捋下一支筆打算開始記錄。
看的吳蔚是一愣一愣的,他沒看錯的話那支筆應該是支鋼筆,可現在誰還用那玩意兒啊,這個彆扭制服渾身上下都透着股邪性。
看吳蔚愣愣的沒有理自己,彆扭制服又提高了一下聲音,“問你呢?你哪個單位的?”
“啥?單位?我沒有單位啊!”吳蔚都被他問懵了。
“嗯,倒也對,你介紹信上開的是怡安縣喬家莊公社的,是沒單位,可你這名字不對啊?”彆扭制服道。
吳蔚腦子都木了,這是哪跟哪啊,介紹信?神特么的介紹信?公社又是什麼鬼?聽說是聽說過,可壓根就沒見過啊?“那啥,你誰啊?你哪個部分的啊,不,你,你哪個單位的啊?擱我套詞演電視劇吶!介紹信,公社的咋盡整些稀奇古怪的詞兒,咱就不能揀些現代化的詞彙表達么?你們官方詞彙還是這麼古典么?”
彆扭制服也懵了,不禁扭頭看了看身邊的白大褂大夫,抬手在自己腦袋上比劃了比劃。
白大褂也是趕緊上前對着吳蔚的腦袋上手又是摸摸按按的,完了又問吳蔚道“同志,你的感覺還好嗎?有沒有什麼頭痛噁心的感覺?”
吳蔚回道“不頭疼啊?倒是身上疼的厲害,就感覺哪哪都不是自己的。”
白大褂又很好笑的在吳蔚眼前伸出一根手指“同志,這是幾?”
“一呀,還能是幾,咱能不能別老是同志同志的,誰跟你是同志,你們全家都是同志。”吳蔚徹底有些受不了同志這個彆扭詞彙了。
“是啊,我們全家可不都是同志,咱們全國人民也都是同志啊!”白大褂無辜道。
吳蔚“……”
白大褂和彆扭制服有些面面相覷。
“要不,請你們醫院精神科的大夫過來看看?”彆扭制服提議道。
“嗯,好吧,那我就請我們醫院精神科的同志們過來會診一下,那種撞擊確實存在傷到腦部的可能。要不然也不會昏迷這麼長時間才醒。”白大褂說完就準備往外走。
“等,等會兒大夫,我昏迷了多長時間?”吳蔚問道。
大夫停下回道“差不多三天了吧,期間一直都是這位小姑娘在照顧你。哦,當然也是她把你送到我們醫院的。”大夫指了指站在床尾的那個漂亮小姑娘。
“對,對不起,是我開車撞的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太黑了,你一下從巷子裏騎車出來,我沒有反應過來。”小姑娘說道,好聽的聲音里飽含歉意。
“騎車?”吳蔚都麻了,此刻真有種精神錯亂的感覺。
“是啊,是騎車!”小姑娘道。
“不對啊,我也是開車呀,再說小巷子又是什麼意思,不應該是西環快速路上嗎?”吳蔚徹底凌亂。
“西環快速路?那是什麼路?我是在建華大街和柳樹巷口那撞的你啊。”小姑娘滿腦子問號。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都是,同志,你家在哪,我們去幫你把你家屬找來醫院可以嗎?”彆扭制服問道。
“水岸花園16號。”吳蔚回道。“不過我沒家屬。”
“哪兒?沒聽過啊?咱察北市有這個地兒嗎?你身上的介紹信是不是你的吧。”彆扭制服都毛了,-什麼事兒啊這叫,簡直一問三不知嘛,問半天話一句正經的沒有。
吳蔚也是火大,咋感覺有點雞同鴨講的感覺,對方問的自己聽不懂,自己說的對方也不知道。耐着性子緩了一下,然後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掃了一下四周又說“這是哪家醫院,我打電話讓我秘書過來。”
“DC區礦機醫院。”彆扭制服回道,也是腹誹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有秘書。
“那麻煩你用手機給我秘書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吧,電話是198*******”
“手機?什麼東西?再說咱察北市也沒198開頭的電話號碼啊,是什麼保密單位嗎?”彆扭制服徹底整不會了。
吳蔚也麻爪了,大哥,什麼年代啊,不知道什麼是手機?等,等一下,什麼年代……“大哥,您能先告訴我現在是哪一年嗎?”
彆扭制服被問的愣了一下,然後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吳蔚回答道“83年!”
“2083年?不會吧,我昏迷了這麼長時間?”
“嘶~1983年,你確定你腦袋不疼嗎?要不要再好好讓大夫們好好檢查一下?”
“啥?1983,大哥,你要不要好好檢查檢查腦子,你逗我呢吧?”吳蔚瘋呀。“1983,我特么的都還沒出生呢。”說完,卻看見此刻病房內的氛圍格外古怪。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一種看白痴的眼神。
“那個,我說錯什麼了嗎?”
卻見白大褂大夫徑直走了出去“通知精神科過來會診!”
吳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