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密室理論
“治安署會將這起案件列為自殺處理，其實也有他們的考量。”
四人走出卧室，蘇沢沉吟道。
“一個原因我估計是，傅議員本人希望如此，畢竟不管什麼角度去看這都是一件醜聞，以自殺結案能最大限度上遏制事情的發酵，
如果事情越鬧越大，傅越彬過去所做的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反而可能浮出水面，正好又是在這個輿論發酵的時間節點，對他這樣一個政治家不是什麼好事。”
江月月略感詫異道：“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就算是害怕影響他的仕途，但就這樣不明不白真的好嗎？”
蘇沢笑道。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這間密室的緣故，如果不去考慮異能這種超自然的原因，這起密室目前看來基本上是無解的，
房屋內門窗上鎖，沒有任何被撬鎖破壞的痕迹，也沒有任何機關暗道，
唯一能進出密室的有三個人，一個是死者本人，另外兩個是死者父母，且都有完美不在場證明。
如果不是自殺，在推理小說之中要破解這種模式的密室，一般會朝兩個方向進行思考，一個是機械密室，一個是內出血密室。”
“機械密室？內出血密室？什麼意思？”
江月月是四個人中最不擅長思考的那位，對於這些推理小說裏面的黑話，自然是一竅不通。
蘇沢沒回答問題，而是皺着眉頭好像在思索着什麼，同時徑直走進了死者被弔死的那個衛生間中。
此舉氣的江月月在後面咬牙切齒，好懸沒把背後的兔子書包解下來丟在蘇沢腦門上。
還是盛妍雪走上前安撫了躁動的江月月，含笑道。
“月姐姐別生氣，你不知道大偵探在思考案情的時候，都是很專註的，一般對別人的提問都會這樣愛答不理。”
江月月生氣抱胸：“切，東方有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豬鼻子插大蒜——裝象！明明案子還一點進展都沒有，小沢同志反而先開始裝起了偵探的樣子來了。”
看着蘇沢在衛生間裏仔細檢查，盛妍雪開始耐心解釋道。
“月姐姐不要生氣，我來告訴你，所謂機械密室，就是佈置某種機關所形成的密室。
比如設置某種定時射殺裝置，兇手不用進出密室就可以完成目標的刺殺，又比如明明兇手得到了鑰匙打開了屋門，卻利用某種機關將鑰匙重新送回了屋子裏。
再比如說，蘇沢同學在之前破解傅越彬利用道具進出教室轉移化妝包完成栽贓的手法。
這些都可以被泛泛的列為機械密室，
而破解機械密室的關鍵，是要找出兇手到底是利用什麼方式設置的機關。”
盛妍雪說話間看了一眼衛生間的鋁合金門，又繼續開口為江月月解釋道。
“內出血密室基本原理就更簡單一些，一般用於死者是在密室外面被兇手行兇，之後逃入房間，將門反鎖製造密室，而後因為各種原因死在了房間之中，從而形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密室。
這種密室早些年在本格推理小說中也時不時出現，但隨着推理小說愛好者的挑剔，這類密室已經很少作為核心詭計在用了。”
盛妍雪在為其他人進行密室知識科普的時候，蘇沢則仔細的調查着這個洗浴間，洗浴間不算特別大，構造其實也非常簡單
一個馬桶，一個梳妝枱，接着就是一扇用簡易玻璃門隔起來的淋浴間，淋浴間的左右兩側各有兩個很大的蓮蓬花灑。
地上倒着一張矮凳，一根黑色的粗繩綁在兩口花灑中間的鐵樑上。
似乎就是傅越彬自殺時使用的凳子和繩子，
過去只在古裝宮斗電視劇里經常能看到，妃子一尺白綾懸樑自盡，沒想到到了千百年後的現代，科技如此發達。
還有人會利用這種方式去“自殺”，怎麼想都覺得很荒誕。
蘇沢在洗浴間仔細搜索之後，還發現了一個細節，這裏面一共三個排水池，居然都被堵死了，打開排水道能發現很多黏糊糊的髒東西，像是淤泥和雜草一樣。
他下意識看向盛妍雪，後者衝著他露出會心一笑，兩人心照不宣。
很明顯，幻境裏既然會連下水道里的東西呈現的如此真實，想來盛妍雪本人肯定也在案發現場做過實際的檢查。
蘇沢拍了拍手，走出衛生間看向三個女生點頭道：“差不多能檢查的地方都檢查完了。”
戴露絲問道：“有什麼新發現嗎？”
蘇沢微微搖頭：“算是有吧，但現在還不好說，就我們手上掌握的線索，距離要解開謎題還差的遠……”
說著又看了看盛妍雪，後者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很明顯是維持這個幻境消耗了大量的靈壓。
“能調查的都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個幻境吧。”
戴露絲也看了一眼額頭上已經冒出細密汗珠的盛妍雪，笑道：“真不錯，還知道憐香惜玉，阿雪，別勉強自己。”
盛妍雪自然也不是愛逞能之輩，手中骨扇揮動三下，蘇沢只感到意識之中某種迷幻的感覺消失，耳邊傳來一聲清晰的玻璃破碎聲。
接着公寓之中的場景就消失了，他們還坐在戴露絲的辦公室里，手中拿着那罐咖啡。
盛妍雪倒退幾步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一手按着扶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額頭不停的滲出汗滴，就像是在健身房劇烈運動了數小時一樣。
從未見過女孩露出這麼狼狽的樣子，蘇沢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
盛妍雪小幅的搖了頭：“小問題，只是我一口氣消耗了太多靈壓而已，我待會去泡個澡，再休息一晚上應該就沒事了。”
江月月走到盛妍雪面前，伸出右手在她小腹處輕輕按壓了幾下，又在屈指在胸口點了兩下。
一通操作下來，女孩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頰居然恢復了些許紅潤。
戴露絲笑着解釋道：“這是古武術里的氣勁，分為陰勁和陽勁，剛才月使用的是陽勁，不僅能起到推宮活血的作用，還能起到刺激穴位舒緩疲勞的效果。”
“看來小沢還是更關心雪雪啊，對我們這些老姐姐，就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了。”
江月月一邊用氣勁繼續替盛妍雪按摩，一邊轉過頭故意戲謔道，甚至還擺出一副很誇張的悲傷臉，泫然欲泣道。
“剛才人家只是簡簡單單的問幾個問題，還被你徹底的無視了。”
江月月年齡應當是要比盛妍雪大一些，但到底大多少歲，蘇沢心裏沒有譜，如果單純從外表，打扮還有言談舉止來看。
說這個圓臉姑娘是個高中生，蘇沢都毫不懷疑。
也正因如此，她現在頂着這張稚嫩的臉蛋，擺出浮誇的小女生演技，居然沒有太多違和感。
“好吧。”
蘇沢扶額無奈道：“之前是因為要解釋起來太麻煩，畢竟是在盛妍雪同學的幻境裏。
現在我可以把剛才調查到的一些事情稍微攤開講一下。”
戴露絲將喝完的咖啡丟到手邊的垃圾桶，又拿起第二罐打開，並拎着咖啡罐坐回到自己的電腦前。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什麼發現，正好，我整理成檔案，回頭一併傳給修山他們。”
蘇沢點點頭開口。
“那我先說第一個看法，
如果暫時先把異能能要素擺在一邊的話，這個案子可以看做是雙重密室的不可能犯罪，除了屋子本身是經典密室之外，單元外正門有監控全程攝像，可以看做是視線密室。
兇手如何能突破這兩重密室殺人是這個案子手法的關鍵，但按照常理來思考這又幾乎是不可能的。”
盛妍雪已經緩了上來，詢問道：“嗯，你剛才也有說過，這是一個無解的密室，就只因為這是一個雙重密室嗎？”
“不只是這樣，而是製造這個密室本身的條件太苛刻了，非普通人力所為。”
蘇沢輕輕搖頭。
“首先可以排除內出血密室，畢竟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都無法構成內出血密室的條件。
剩下的就是機械密室，理論上機械密室的可能其實是存在的，但要滿足的要求很多，
如果兇手打從一開始就不在密室內，首先需要製造一個機關能遠程操控將死者吊起來，而且還得是正好在衛生間內。
如果兇手是在密室內製作了什麼機關，則又需要考慮他到底是怎麼自由進出密室，或者是怎麼在行兇以後把鑰匙送回密室內。”
頓了頓，蘇沢又道。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疑點。
儘管在單元樓前拍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但是在死者的死亡時間段內，監控卻沒拍到任何可疑情況。”
戴露絲一邊記錄蘇沢的所說的要點，一邊喃喃道。
“這麼看來，兇手就像是一個幽靈，可以避開所有人的耳目，隨意的進出任何場所。”
江月月立刻舉手問道：“那麼請問小露露，存在這種異能嗎？”
盛妍雪卻率先解答道：“那也是有的，空間系異能——虛無。
發動異能時可以化作不可見的靈體，並且無視空間法則穿越任何地形，如同幽靈一般的存在。”
江月月一拍手掌：“那就很可能是虛無異能者在作祟了吧。”
戴露絲又喝了一口咖啡，抿抿嘴道：“這種可能性不能說不存在，但概率不高，
首先空間系異能比較稀有，根據研究表明，大部分空間系異能師的異能波動數值都在七十以上。
其次能做到不可見且無視空間的虛無異能師應該已經達到了LV4的水準，最起碼也已經在LV3這個等級里站穩了腳跟。
在現有的所有特殊罪案檔案里，尚未發現有這麼高等級的異能師案例。”
江月月輕輕嘟囔一句道：“那說不準就是我們格蘭市發生了第一起高等級異能師犯罪呢。”
盛妍雪道：“月月姐，就算真的是這樣等級異能師要製造一起凶殺案，也不需要用這麼麻煩的方式。
根據資料顯示，LV3以上的虛無異能師有一種技能，名為局部虛無。
可以用於短時間虛無敵人身體內的器官，比如虛無心臟，這樣心臟會在那段時間內喪失機能，一切看上去就如同心力衰竭而死。
而且施展他們這一招，甚至不需要費力進入密室內，只要目標在一定範圍內就可以做到。
那麼又何必費盡心機做出上吊的樣子呢？”
江月月沒話可說了，戴露絲看着蘇沢繼續問道：“蘇沢，除了剛剛所說的，你還有什麼看法嗎？”
蘇沢頷首：“還有第二個想法，就是我認為在案發現場出現的淹水事件，乍一看似乎只是個意外，但我覺得這是兇手有意為之，或許就是密室之謎的關鍵所在。”
戴露絲眉頭微微挑動“嗯？此話怎講。”
“也只是一種直覺吧。”
蘇沢沉吟道：“傅越彬所住的這棟公寓，雖然只是一間老樓，但一直都有找家政公司的人固定打掃，
在剛剛的幻境裏我也發現了，整個公寓確實非常整潔乾淨，但唯獨下水道排水口全是污泥和雜草，而家政公司很少會忽略這些死角的打掃。
所以我懷疑，是有人故意用這種方式堵住了那些排水道。”
好奇寶寶江月月又忍不住問道：“堵住下水道的目的是什麼？”
戴露絲倒是很快明白了蘇沢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開了衛生間的花灑，並且堵住了排水口？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將水淹起來。”
“對。”
蘇沢深吸一口氣：“但我尚不明白，兇手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莫非這和他的異能有關？”
氣氛冷了下來，每個人都陷入沉思，即便是似乎最不擅長思考的江月月，也擺出一副沉思者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盛妍雪忽然道。
“在這裏干想也沒有用吧，我覺得我們現在還是有一些調查的方向，最重要的一個方向就是傅越彬父母的方向，
傅越彬的死如果不是因為自殺，那麼其實問題更大可能是出現在傅越彬父母身上，尤其是他的父親，作格蘭市為議員，不僅得罪了很多人，也必然影響了很多人的利益。”
戴露絲道：“修山和溫瑒在想辦法暗中調查傅景程，但這事情只能悄悄進行，不能驚動其他科室，尤其是調查科那幫人，要是被他們抓到把柄說不準會上報總部，對我們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