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迷霧
第七天夜
隨着大笨鐘的鐘聲敲響,這座城市再一次陷入了迷霧,街道的燈光成為了此刻所有人最後的指引,就像在水族館當中一樣,他們看不見名為命運的星光。
說到底,他們也不知道戈斯與馬歇爾去了哪裏,離開這座城市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憑藉他們四個就想要在這個異樣的世界之中找到那兩人,說實話並不太現實。
大笨鐘的鐘聲敲響,在威斯敏斯特橋上的四人不自覺的一同看向了那完好無損的高塔,在他們所在的那個世界中,大笨鐘應該還存在於維修的狀態才對,並且五年前就是如此,但是在這個世界,這座象徵著女王的高塔,已經恢復並且正常運作,只不過這個世界的女王卻已經……
“如果馬歇爾想要用那本書改寫這個世界,那麼早已經發生了才對,但現在遲遲卻沒有任何變化,還是說他有了其他的打算。”
邁克看向了泰晤士河上行駛而過的遊船,不禁感嘆道,對於這個可能要毀滅世界的人,他們此處連他在哪裏都無從下手,世界怕不是要真的就這樣毀滅了吧。
“按照作者所說的,這都是他為了尋求樂趣而所做的一切。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自然災害說不定就是他報復社會的方法。看着人們賴以生存的地球,將他們蠶食殆盡。”
盧布松敘述着自己的想法,對於一個前殺手來說,這的確是充滿惡趣味的想法。
“那麼除非我們將這個所謂的殺手找出來,要不然這場殺戮遊戲和自然災害都不會結束,但若這個殺手就是馬歇爾的話,可就難辦了。”
愛德華點燃了一根香煙,那呼出就融入迷霧中的煙霧就像馬歇爾一般,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徹底藏如入了人群,消失不見。
福爾摩斯看着垂頭喪氣的三人,難以放下警惕。如果真的和作者所說的一樣,除去自己以外他們九人其實都是殺手的話。那麼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自己只會成為眾矢之的。而如果逐一暗殺他們的話,卻又回到了最原本的問題,他們根本找不到馬歇爾和戈斯的蹤跡。
可是如果作者說的是謊言的話,他們九人其實並不都是殺手,而那本記錄著他們故事的書籍也沒有被任何人拿走,作者將這一切全部隱瞞下來,並且想要讓這場自然災害持續下去,這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惡棍是為法律和規矩所不相容的,但對作家來說,把惡棍的形象塑造得合乎邏輯和完整豐滿,則別具一種吸引力。莎士比亞在創造伊阿古時的興趣,肯定要比他在天花亂墜地描繪德斯戴蒙娜時更加盎然。也許作家創造惡棍是為了滿足內心深處的某些本能,就是那些在文明世界的禮儀風俗的壓迫下退入神秘的潛意識深處的本能。讓他創造的人物變得有血有肉,其實就是讓他的自我中那個無法藉由其他方式得以表達的部分獲得生命。他獲得的滿足感是一種解放的感覺。
如果真的是如此,想要讓人類成為瀕危物種的,並不是從作者那裏繼承了這個想法而來的馬歇爾,而是作者本身,這是他內心最為暗淡的一部分。這一切,不過都是他自己的陰謀。
但那句小心戈斯,卻又是什麼意思。
福爾摩斯接過愛德華遞過來的香煙,抬手護住那飄蕩的風息,確保火機能夠正常運作,點燃了那水族館提供的優質香煙,放入口中吸吮的那一瞬間讓鬧鐘雜亂的思緒全部平息。
從醫院離開的那一刻,身邊沒有任何一人可以真的去相信了。
威斯敏斯特橋上的人流因為時間的流逝也在不短的減少,大笨鐘的時針距離全都來到十二的那一刻也是咫尺之遙,如果這這簡短的片刻,沒有人死去的話,那場前所未有的災難,會再一次的在這個世界上演。
正當四人無言相對的時候,那突然從身側傳來的驚呼讓他們全部看了過去,一個人此時正扒在大橋的邊緣,即將就要掉下去。
“喂!你沒事吧!”
就當愛德華率先跑過去的時候,表情卻是有些抽搐,此時此刻吊在這裏的人居然是……
“馬歇爾?”
“快!救我!救我!”
他不斷的呼救着,讓幾人也只好無奈的點頭,盧布松與愛德華兩人抓着他的兩條胳膊將他拽了上來,他四肢癱軟的倒在地上,不斷的喘着粗氣,對於一個心理醫生來說,這已經算是極限運動。
“喂!馬歇爾,立刻把作者的書給我們,要不然你還想嘗嘗被當做肉乾吊在那裏風乾的感覺嗎?”
愛德華抓起他的衣領,將他嚇的四肢並用,像是在陸地上仰泳一般嘗試逃竄着。
可卻是沒有任何結果,他依然被牢牢的抓住,沒有逃離半步。
“我沒有書!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還裝傻?作者都告訴我們了,有關你的一切計劃,是你指使館長做的這一切!”
“哈?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那個館長!你們在說些什麼?我什麼都沒有做!”
他這慌張的模樣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除非剛才那被吊在大橋上的恐慌也是他演出來的,那麼他絕對有拿到諾貝爾奧斯卡獎影帝的能耐了。
幾人和馬歇爾說起他們從作者那裏聽來的故事,可是從他的表情來看,就像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故事一樣,就更別提是他的親身經歷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我以這座大橋發誓,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我完全就是受害者!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內心的事情!剛才也是,我本來在咖啡館裏坐的好好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到這裏了,吊在那裏,要不是我抓住的及時,我可能已經掉下去了!”
一改之前在水族館當中那無比從容的姿態,此時的他就像喪家之犬一般可悲以及可笑,畢竟剛才死神的鐮刀可就架在他的脖頸之上。沒有正常人會不為此感到恐懼的。
“那搶走書的人會是誰?難不成是那個腿腳都不利索的館長嗎?”
邁克很明顯無法接受這樣的說辭,如果不是他的話,這一切就都說不通了。
那個不知情的館長……
“不對,他根本就不是不知情的館長!他知道一切,但是那份驚慌和莫名其妙完全就是裝出來的!他才是那個諾貝爾奧斯卡獎的影帝!”
福爾摩斯這突然蹦出來的想法將包括馬歇爾在內的幾人全都嚇了一跳,那麼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一切都是館長的陰謀。
雖然福爾摩斯迫使自己去這麼想的時候,卻還是不自覺的看向了作者所在醫院的方向,心中的那份不安在被無限倍的放大。這份陰謀究竟是戈斯館長自己內心的所想,還是作者所賦予他的,必須所完成的使命,至少在此刻,他不會知道。
“問題又回到了起點,我們現在找到了馬歇爾,但戈斯呢?我們找不到這位館長。”
邁克如此強調着,這依然是問題所在,他們不可能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全世界去找。
“我覺得,我們已經找到了。”
聽見福爾摩斯的話語,幾人的目光都是隨着他所注視的方向看去。
如果這一切是馬歇爾的打算,他們可能還真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找他,但如果這一切是戈斯的打算,那麼他會在的地方也就顯而易見。
“倫敦海洋生物水族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