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除夕（上）

臨近過年這段時間，最開心恐怕就是孩子們了。家家戶戶的大人們都在準備着自家口味的食材，孩子們想怎麼瘋，就怎麼瘋，壓根沒人去管。

葉華女士最近幾天一直都在廚房裏忙活着過年所需的食材，炸丸子，炸豆腐，煎帶魚等等，而許浩軒沒事就往廚房鑽，趁其轉身的功夫，偷偷吃一口。一天下來，光偷吃的那些就夠了，正餐倒是沒吃多少，結果讓葉華女士一頓好說。

除夕當天，許建國也放下手頭的工作，暫時回歸家庭生活了。一大清早，就被葉華女士安排着處理這個，做那個的。等許浩軒迷迷糊糊醒來時，已經上午十點半了。

“葉姐，中午做什麼好吃的啊？”

“清醒一下好不好？今天除夕，我們要回你爺爺家的啊。”

聽到葉華女士這麼說，許浩軒才一拍腦袋。從小到大，每年除夕和初一都是在爺爺奶奶那裏過的。這怎麼還犯迷糊了呢。

“趕緊去洗漱，等你收拾好我們就出發了。大過節的，別讓我說你啊！”

許浩軒不明白老爸許建國是怎麼了，這麼大脾氣。

“大清早讓你干點活也沒見你這麼有勁啊，現在你跟兒子吼什麼。”

哦吼，某位同志感情是被葉華女士抓了壯丁，心情不暢啊！想到這，自己心裏那點不舒服也就不算什麼了，接着就吹着口哨蹦躂着進了衛生間。

等到了爺爺家，差不多就十一點半左右了。開門的是一個體態偏胖，戴着一副無框眼鏡的男子，看上去要比許浩軒大一些。見到開門的人後，許浩軒就叫了聲哥。男子應了一聲后說道：

“呦，瞅瞅這是誰來了。快，美女快進！”

“咋的，許浩博，光看見你三嬸，看不見你三叔？”

許建國在許家男性里排第三，上面還有一個姐姐許燕琴，許建勛，許建軍兩個哥哥。許浩博，也就是開門之人，是老大許建勛的兒子，許家長孫。聽到許建國打趣自己，許浩博搓了搓手：

“嘿嘿，哪能呢！今兒下午打麻將還打算贏你錢呢，三叔你到時候可別跑啊！”

讓許建國一家三口進門后，許浩博也是回到客廳看電視去了。許浩軒則是將衣服脫下來去了書房看望自己的爺爺。

推開門就看到老爺子戴着老花鏡坐在椅子上，許浩軒叫了聲爺爺后，老人才放下手中的報紙抬起頭來：

“哈哈，我的小孫子來了！進來進來！”

老爺子許興原本是中原人士，就是現在的豫省人。后因為國家要建設晉省漾市，才來到這裏。然後娶妻生子，紮根於此。曾參加過渡江，解放西南，解放華中南等戰役。別看現在八十多歲，身板依舊硬朗，說起話來依舊中氣十足。

“怎麼樣，今年要不要寫副對聯啊？”

自打許浩軒開始學習書法后，每年的對聯都是老爺子讓他親手寫。因為近兩年他學習任務比較重，所以就中斷了。沒想到今天一進門，老爺子就提出了這個要求，許浩軒也有些手癢，就同意了。

一老一少邊把紅紙裁成對聯大小，倒好墨汁后就開始寫了。許浩軒心裏默默想了想，最終在紅紙上寫下了今年的對聯。

“年年順景財源廣，歲歲平安福壽多。不錯不錯，橫批呢？”

“噔噔噔噔！我寫的橫批是——人壽年豐！”

老爺子接過對聯平鋪在桌子上看了看沒什麼問題，又盯着橫批看了半天，才開口道：

“你啊你啊，

到底是小孩子，心態飄忽不定，一點都不穩。你看看你橫批的那個‘豐’字，收筆時是不是有些急躁了。”

許浩軒也知道自己剛才寫橫批時有些分神，所以訕訕地說道：

“不好意思啊，爺爺。是我錯了。”

許興老爺子揮了揮手也沒有責怪他什麼。讓他把許浩博叫進來后說道：

“放在這干一會兒，等下你們兩個去貼在門口。對了，你們倆知道對聯怎麼貼吧？”

看着爺爺一臉嚴肅，許浩軒趕忙回答道：

“爺爺，我知道的。貼對聯時上聯要貼在右側，下聯貼在左側。一般對聯有四種區分方法：一是按音調平仄分，上聯最後一個字為仄音，三聲四聲為仄，下聯最後一個字為平聲，一聲二聲為平。二是按因果關係分，“因”為上聯，“果”為下聯，因為先有因後有果。三是按時間先後分，時間在前為上聯，時間在後為下聯。四是按空間範圍分，一般是小者在前，大者在後。”

孫子的回答讓許興老爺子很是滿意，讓兩人出去后就又看起了報紙。出了門的許浩軒，看了眼許浩博發現他異常平靜，有些好奇地問道：

“你剛才就不想說點什麼？”

“有你在我說什麼？術業有專攻不知道？咱們這一代只有你學書法了，你不回答誰回答。”

“你好歹是當哥的啊！”

“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啊！有求於我就叫哥，背地裏都是喊我大名，你敢說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

許浩博說完就給了許浩軒一個鄙視的眼神。被自己老哥這麼一說，許浩軒就不開心了：

“喂喂喂，你都這麼大人了，還跟我一個當弟弟的人計較，合適嗎？”

“滾犢子，有什麼不合適的？人小鬼大，一肚子壞水的人！我沒坑你已經算我仁義了，你還想怎麼的？”

“許浩博！小王八羔子，你在那說你弟弟什麼呢？”

一句帶有東北地區特色的罵聲打斷了兄弟倆，扭頭一看一位耄耋老人住着拐棍正站在餐廳。

“奶奶，我可不敢罵你這小孫子啊。保不齊回頭給我挖個坑呢！”

耄耋老人名為李君華，許興老爺子的另一半，臨溟人。原本在東北一女子學院，當初也是為建設漾市而來的。

“放屁，我都聽着你在那讓小軒滾犢子了。咋的，覺着我老了，耳朵不好使？”

許浩博可不敢這麼認為。正想着哄老人家兩句呢，許浩軒眼疾手快，立刻跑到李君華身邊，一邊攙着她一邊說道：

“奶奶，你都不知道。我哥就和有被害妄想症一樣，我才十六歲啊，他都二十多了，我能把他怎麼樣。更何況咱們還是一家人，對不對！”

眼瞅着情況對自己越來越不利，許浩博沒辦法，只好在李君華面前老老實實承認了錯誤，表示以後覺得不會再這樣。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裏卻在醞釀著一個“報復”許浩軒的計劃。

看着許浩博吃癟，許浩軒像打了勝仗一樣開心。來到廚房，就看到葉華女士正和許浩博的母親李玉貞兩個人忙活着一大家子中午的吃食。

“哎呀，大媽，中午吃什麼好吃的呀？”

李玉貞看到許浩軒進廚房，就知道這小子是打算吃點什麼。笑着切了幾片牛肉給了他：

“喏，你個小饞貓先吃點牛肉墊墊吧。等會兒就開飯了！”

看李玉貞給自己兒子切了牛肉，葉華女士笑着說道：

“嫂子，你就慣他吧！都這麼大人了，進了廚房就知道找吃的，也不說幫忙干點活！”

“哎呀，再大他也是個孩子不是？許浩博那麼大了，也沒見他來幫幫忙呀！再說了，軒正長身體呢，該吃就吃！”

說著又切了幾片給了手裏已經空了的許浩軒。

等到老二許建軍一家三口十二點準時進門后，許浩軒就找上了一年見一次的二哥——許浩雲。

兩個人年齡上差半年，長大后雖然見面少，但小時候經常合夥給許浩博挖坑，所以也不生疏。眼瞅新的一年又要到了，不送自己大哥一份新年“禮物”，總感覺有些說不過去。

李君華看人都齊了，就說道：

“給老的叫出來吧！咱們準備開飯了。”

看着許浩軒和許浩雲倆人屁顛屁顛的跑到書房去叫爺爺，許浩博心裏就有些突突，不知道這倆人湊一起想幹什麼。只知道，從小到大，只要兩個弟弟聯手，最後遭殃的肯定是自己。想到這，許浩博難免有些後背發涼。

當許興被兩個小孫子一左一右拉着走出來，所有人都已經坐在桌子前等着。隨着老爺子一聲開飯，老許家的除夕午飯也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