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忽而，風聲大起

今日，陽光溫馨恬靜，秋風和煦輕柔，藍天白雲飄逸悠揚。

舒煜辰獨自走出了校門，校門外面是一條寬闊筆直的馬路，行人路上挺立着一棵棵粗壯、結實、挺拔的棕櫚樹。

他走到馬路旁邊的人形道上，挨着一顆棕櫚樹旁邊站立，向左邊側着身子，眼眸認真地注視從面前駛過的車輛。

他站在路邊等從這駛過的空駛出租車。斷斷續續的風，徐徐掠過他稚嫩的臉龐，時不時輕拂着額前蓬鬆的秀髮。

風繼續地吹着，樹枝在颯颯微風中肆意搖擺，樹上的樹葉叢好似一隻只凋零的黃蝶，在風中展示着最後的身姿。

在風的吹打下，葉子一片又一片地飄落着，那枯黃的葉子零零碎碎地在空中輕盈地婆娑着，慢悠悠的落在地上。

而落地上的枯葉也被風推着走，舞着翩翩舞步，飄起金黃的絲帶，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像極了生命的迴響。

一片凋零的樹葉，旋轉着舞姿落到舒煜辰腳下，以未盡枯黃的面容，匍匐的姿勢，悲哀地結束了它一生的使命。

這，似乎如畫卷般美麗生動的景象，他卻沒有絲毫的閒情逸緻來欣賞。

只因他的目光，早已望向了別處。

就好像受到某種事物的吸引一般，他原本凝神注視着道路上那些過往車輛的目光，不知何時偏移了既定的軌跡。

在不知不覺間，舒煜辰的視線移向了，並定格在距離他所處位置不遠的公交車站台下——佇立的陌生女孩身上。

那是一個穿着粉色碎花連衣裙的女孩，裙擺剛剛沒過膝蓋，露出纖長的小腿，腰帶隨意的挽個結，垂落在身側。

纖細的腰身，勾勒出優美的曲線，女孩的身高看上去雖然並不高，但如此完美的比例，讓她看起彷彿高挑許多。

由於女孩與他處在同一個平行線上，他只能夠看見女孩半張臉部的輪廓，但這並不妨礙他觀察和發現女孩的美。

細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再往下是高高的翹鼻尖，以及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

尤其是那一頭烏黑直的披肩發，別著一枚藍色的卡通髮夾，滿滿的清純可愛，散發著青春少女純潔甜美的氣息。

簡直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下凡一樣，很有靈氣，清新脫俗，一塵不染。

舒煜辰痴痴的望着，宛如仙女般超脫凡塵的少女，看得有些出神入迷了，彷彿墜入了仙境一般，讓他如夢如幻。

那顆原本保持平穩節律跳動的心臟，倏而先是慢了一拍，然後緊接着開始在心口處，瘋狂跳動，好似要蹦出來。

此時此刻，他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動着，就像那滔滔波浪，在烈烈風中，翻滾涌動。

「這感覺很奇妙，卻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糟糕了，難道這就是怦然心動的感覺嗎？」

「這就是戀愛嗎？」

「我，可以喜歡她嗎？」

這些複雜的、不受控的胡思亂想，在舒煜辰有些慌張蕪雜的腦海里，一一閃過。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感覺心情亂七八糟的。

但不可否認的是，就是那一瞬間，讓他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唉！這該死的一見鍾情！」

「來的太突然了。」

「怎麼就落到我身上了？」

那些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情緒一涌而上，全部都塞進了他的腦子裏。

他從來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

當然，也沒有想過會突然遇到一個讓自己感覺很不一樣的女孩。對面的那個女孩好像有一種很奇怪的魔力似的。

儘管他沒有過戀愛經歷，但他一直都覺得一見鍾情就是一時興起、見色起意，見到是個漂亮姑娘就有衝動感覺。

可是，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時候，他的心就開始亂了，心中有聲音告訴他，就是她。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創造機會認識她？」

「徑直朝她走過去嗎？」

「又該用怎樣的方式與她搭話呢？」

此時，舒煜辰腦袋裏更是混亂，思來想去，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的戀愛基礎為零，不知道怎麼和喜歡的女孩搭訕。更何況他與站在公交車站台下的女孩互不相識、從無交集。

他與女孩之間相隔的距離，大概間距10米。女孩此刻也在等車，只不過女孩等的是公交車，而他等的是出租車。

他可以若無其事的朝着女孩的方向走去，大大方方的站在女孩身旁，然後漫不經心地假裝是在等公交車的樣子。

甚至，他可以選擇和女孩坐上同一趟公交車。

如果幸運且膽大的話，他還可以坐在女孩身邊的座位，近距離的接觸女孩。

然而，這一切只不過是空想。

因為，他沒有做出實際行動。

或許，他迫切需要的只是一點從現在開始的勇氣以及行動。

忽而，風聲大起。

強勁有力的風，狠狠地刮掉樹枝上殘留的葉子，捲起地面上散落枯黃的葉子，把它們吹得揚揚洒洒、漫天飛舞。

不懷好意的風，好似厚顏無恥的登徒浪子，高高的撩起了女孩身下輕薄的裙擺，裸露出了一雙修長白皙的美腿。

那若隱若現的裙底，像是綻放的花朵，展示了不可名狀的私密景色，撩動了少年的心，同時也羞紅了少年的臉。

女孩的裙擺在風裏搖曳，少年看得入神，彷彿陷入了沉思。

「粉色，蕾絲，內……」

舒煜辰的腦海里下意識的遐想着，但很快又阻斷了這令人羞慚愧悔的意念。

站台下，可愛清純的女孩，瞬間變得有些驚慌失措，只見她在慌亂中合攏雙腿，用雙手按住了隨風飄揚的裙擺。

待撩撥女孩的風兒靜止時，女孩那慌亂又略顯尷尬的神色，迅速的向四周掃視一番，像是在確認是否有偷窺者。

下一秒鐘，男孩與女孩，四目相視。

那一瞬間，萬物彷彿凝固住了，就連周圍的空氣中都充斥着尷尬的氣息。

然而，只是短短的剎那間，相交的視線就偏移錯開。

舒煜辰心虛的率先轉過頭去，躲閃逃避着這讓他瞬間尷尬的時刻，那張羞紅的臉頰頃刻被愧疚懊悔席捲。

此刻，他就像是被受害者逮了個正着的流氓，恨不得逃離現場。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否則就會讓女孩誤以為自己是做賊心虛。

他忽然開始擔心女孩會不會把他當做成偷窺的色狼。

甚至是女孩會不會在心裏給他貼上‘猥瑣男’這樣噁心的標籤。

越是擔心就越容易胡思亂想。

在一陣焦慮煩躁的情緒中，舒煜辰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試圖理性思考問題。

「我該走過去向女孩解釋清楚嗎？」

「嗨，你好，剛才我不故意的，只是風兒忽然吹起，恰好無意中看見。」

舒煜辰在掙扎糾結於抉擇的同時，心裏已經想好了一套為自己辯解的說辭。

可是，他沒有付諸行動。

因為他不確定這樣的解釋，女孩會不會接受。

他甚至覺得冒然走過去向女孩解釋，反而顯得有些多餘。因為那會讓雙方都處於無比尷尬的處境。

此刻，公交車站台下佇立的女孩低着頭，那張俏麗臉頰上的表情極其複雜，是既尷尬又羞恥，同時又有些氣憤。

她已經可以十分肯定的確認，站在右側不遠處的那個看上去稚嫩帥氣的男孩，一定是看到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幕。

女孩的裙擺被風兒吹起了，展露了私密春光。女孩沒有錯，裙子沒有錯，風也沒有錯，或許只有偷看的人有錯。

可是，舒煜辰並認為自己是偷看。

確切的說，他是光明正大的觀看。

只是，看得入神的他，不知收斂。

歸根結底，這只是一個意外，一個不願看到的意外。

即便如此，女孩依舊覺得非常難堪。

女孩雖然不是那種特別保守的人，-但畢竟未婚，在異性面前這般坦誠相待，還是覺得十分難為情，羞澀不安。

女孩深呼吸幾口氣，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讓自己保持鎮定，同時暗暗祈禱：千萬別再有異樣的風吹起來了。

這時候有一輛35路公交車不緩不急地停在了站台前，打開車門的同時，等待上下車的乘客，女孩見狀急忙上車。

滿臉羞恥和尷尬的女孩，始終低着頭裝作玩手機的樣子。上車前，她都沒有確認這是不是她平時乘坐的11路車。

女孩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當公交車緩緩地從男孩所處的位置駛過時，她下意識的瞄向窗外，赫然看見那個男孩。

只一眼，她就收回了視線。

她不敢繼續多瞧，因為她的心臟跳的厲害，她的心情瞬間就變得複雜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女孩不太喜歡這種奇怪的感覺，但卻無法阻止它存在於女孩的身體中。

女孩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而且越想要忘記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就越是強烈。

女孩不禁抬手捂住胸口，試圖壓制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是沒有任何作用，只是稍微減弱了它的存在感。

最後，女孩只能將這種奇怪的感覺歸咎於，她是因為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私密裙底，才產生的恐懼感。

公交車越行越遠，這一次，男孩與女孩之間，並沒有四目相視。

他們彼此陌生，互相之間的邂逅，也充滿了尷尬的氛圍，且沒有任何言語的交集，就這樣錯過了最恰當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