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
“……後來大概是發現柳叔和郇姨回來了，所以她突然跑了。”
客廳內，原本兩杯快涼的茶又被換掉了，這次換成了五杯。
淡淡的白霧中，柳鐵明、郇麗、趙宏耀以及張春雲圍着茶几坐在沙發上，聽着楊決仔細描述了今晚嫁衣女出現前後的詳細經過。
起初幾人聽見楊決破了幻覺和嫁衣女打得五五開時，眾人還有點小驚訝。
但一想楊決的身手和實力，他們又理所當然的接受了。
“她真說了，她來這裏是因為和其他人做了一筆交易？”
趙宏耀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最後看着楊決忍不住問道。
這是趙宏耀第一次和楊決見面，他本應對楊決這個未來女婿和藹一些。
但現在關係到另外一件事，他不得不嚴肅起來。
張春雲握了握趙宏耀的手，臉色滿是愁容，有些不安地看了柳鐵明和郇麗幾眼。
郇麗在聽到趙宏耀這個問題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時間臉色有些難看。
而柳鐵明則面無異色，很平靜。
“對，她親口說的。”
楊決看着趙宏耀點了點頭，這句話是那嫁衣女親口說的。
當時那語氣和神態，即便是隔着蓋頭，楊決也感受到了她的傲慢。
後來楊決還問了嫁衣女和誰做交易，只可惜嫁衣女沒有回答他。
楊決有些疑惑，突然問這個問題幹嘛？
不應該解釋解釋那嫁衣女和趙家的關係嗎？
“這件事上報吧。”
柳鐵明看着趙宏耀，突然一字一句的說道。
郇麗也是一臉不容置疑地看着趙宏耀夫婦。
張春雲在聽見柳鐵明說上報時，握着趙宏耀的手更加用力了，臉上除了擔憂以外，多了幾分焦急。
“她是我女兒，你們也是做父母的……”
趙宏耀看着柳鐵明，一臉複雜。
最終猶豫了許久之後，才紅着眼沙啞着聲音向柳鐵明說道。
楊決坐在旁邊一臉懵逼。
暫時沒聽懂到底怎麼回事，再聽聽……
“同為父母，我可以體諒你。”
“趙安娜那丫頭出生時，我們夫妻兩個甚至還抱過她，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這樣做。”
“但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和陰界的那些人做交易。”
柳鐵明盯着趙宏耀嚴肅地回應道。
柳鐵明此時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其中是有什麼誤會，但交易一詞，是絕對不能出現在修士口中的。
尤其是下過陰界的修士。
“可她只是想活着啊！”
張春雲紅着眼睛看着柳鐵明說道。
雖然她知道趙安娜這麼做是犯了修士界的忌諱，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只想自己的女兒活着。
三年前趙安娜和之前趙琳娜一樣，受過很嚴重的傷勢。
為了免受臨死前的痛苦，趙安娜希望自己可以戰死在陰界裏，而不是窩囊地死在病床上。
當時趙宏耀一時心軟，便違反了規定就放趙安娜下了陰界。
這幾年，趙家的人都以為趙安娜死了，但沒想到她還活着。
當初，趙琳娜拖着傷勢夜闖醫院，也是因為發現了趙安娜可能盯上了柳娟，所以想待身邊等她姐出現，問問她姐這幾年過得怎麼樣而已。
“誰不想活着？暗世界裏誰不想活着？”
“每年死在陰界裏的人，那個不想活着！”
“今年洛城外出現陰界裂縫，
大妖橫行，導致洛城十一月猶如赤夏！”
“為了除妖，為了解決裂縫，我們一共去了八百人，最後只回來了一百二十三與三百八十一具屍體，誰不想活着？”
柳鐵明看着張春雲和趙宏耀一隻一句的說道。
血淋淋的數字壓在兩人呼吸不過來。
身為大家族裏的人，他們比誰都懂這些，只是作為父母，他們不願意接受而已。
“趙安娜現在正與陰界的人做交易，這說明洛城附近，甚至洛城內還有裂縫存在！”
“這已經不是你我兩家的事情了，而是洛城一千多萬人的事情，所以這件事必須上報！”
“而且，你們真的確定如今的這個趙安娜還是你們當初的那個女兒嗎？”
柳鐵明看着趙宏耀有些鐵面無私的說道。
最後一句話，更是直接讓整個客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趙宏耀看着柳鐵明幾次張開嘴，最後又閉上了。
“我至今記得，安娜那丫頭十個月大的時候第一開口叫我爸爸的場景。”
“她當時就那麼一丁點大，口齒還不清晰，但那脆嫩的聲音一直停留在我腦海里。”
“一歲零兩個月時，我第一次教會她走路，那小短腿可有勁兒了，就是偶爾走路還是會摔倒。”
“你們知道她摔倒時那表情嗎？”
“趴在地上眼睛淚汪汪地看着你，委屈的裂開嘴露出幾個小乳牙……”
“三歲那年……”
趙宏耀紅着眼睛，低着頭說起了趙安娜從小到大的事情。
說道有趣的地方，甚至會忍不住笑起來。
但眼睛始終是紅紅的，甚至眼裏的血絲越來越多。
柳鐵明和郇麗看着這樣的趙宏耀心裏有些發堵，將頭偏了偏不忍心看。
坐在一旁的張春雲更是捂着嘴巴泣不成聲。
“後來，我教她如何修行…….我不該教她的……”
“不該教她的……”
“不該啊……”
說道最後，趙宏耀像和其他人說話，又想是在和自己說話。
他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裏摸出來香煙和打火機。
但不知道是因為手抖還是其他緣故，打火機打了好幾次卻怎麼也點不着。
最後還是柳鐵明幫他點的煙。
楊決看見低着頭一隻手抓着頭髮，肩膀微微聳動的趙宏耀，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
從幾人的話中，他大概了解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無非就是趙宏耀還有一個女兒叫趙安娜，應該時趙安娜的姐姐。
趙安娜為了活命，和陰界的人做了一筆交易。
這裏陰界是什麼，大妖是什麼，楊決不太清楚，柳鐵明和郇麗之前也沒有和他說過，估計是因為他現在實力太弱了。
不過聯想到超凡短視頻的講解，楊決估計大妖就是虛空獸，而陰界也極有可能是三維世界和四維世界之間的夾層。
“我知道你們趙家有探查鬼物記憶的能力，牆角那隻鬼物你們帶回去，上報的事情也交給你們自己，這是我能給你們趙家最後的體面了。”
柳鐵明微微閉上眼睛，嘆了一口氣。
同作為父母，他很能理解趙宏耀此事的心情。
但為了洛城上千萬人的生命安危着想，他不得不這麼做。
看着一臉平靜的柳鐵明，楊決忽然意識到，柳鐵明在趙宏耀來之前抽那麼多煙，也許不是在愁柳娟的事情，而是預料到了現在的場景。
他覺得柳鐵明在做出現在這個決定時，也肯定糾結了許久吧。
有時候真相遠比想像的更殘酷，殘酷得讓人不想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