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心有餘悸
爹被打昏了抬回來，他是真的很害怕爹會死了的。
可惜娘說爹還有三十棍子要打，記賬上了呢！
“都說你爹犯家規了，你還敢替你爹求情？哼！曉傑，你來說說你爹犯什麼家規了？”
老爺子似乎是按照年歲倒着來點名問話的。
“回稟爺爺，爹不應該一擲千金出去吹捧頭牌，更加不應該對爺爺奶奶不敬不孝，惹爺爺奶奶生氣！”
七歲的曉傑是李妙玲的大兒子，在家排行老三，蘇家已經對他進行正常的啟蒙教育兩年了。
嫡子四歲啟蒙，庶子五歲啟蒙，就是這麼個其中一條家規，就讓所有人明白嫡庶有別。
“曉寧，你大哥還沒回家，你暫且算他們中最大的，你且說說你爹這次犯了什麼家規？”
蘇老爺子果然是挨個孫子點名，兒子的教導已經成型，長子已然成器，老二混成這樣，他是心有餘悸。
為了不至於子孫後代敗光他一輩子辛苦所得，他對這四個孫子是有機會就考教考教。
畢竟他時間有限，不然也不會放縱出來老二那樣的混賬。
孫子們的教導，主要是夫子們，以及后宅的女人們。
老二的兩個庶子，他是有意縱容李妙玲允許她自行撫養孩子的。
果不其然，時不時的這麼考教下來，嫡庶有別就顯現出來差異了。
“爺爺，我爹是犯錯了，也挨打了，可爺爺能不能別帶着我們去看他啊？
對外人我們尚且講究凡事留一線，總不能對自己親人比外人還不如吧？
打過罰過，後續還要繼續追打完剩下的三十棍，我認為爹需要更多的時間，安安靜靜的好好反省。
而不是被逼之下，索性豁出去的不反省了，爺爺，奶奶，孫兒替爹求你們了！”
八歲的蘇曉寧是蘇逸跟周敏敏的嫡次子，因為他的親哥哥，長兄兩年都跟着大伯學習，所以他在蘇府這兩年的一切教導包括用度，已然是嫡長子的規範了。
今日親爹被爺爺狠打，直接打昏了，這？太嚴重了！
真要打死了爹，八歲的蘇曉寧也暗暗想過，有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爹，還是比一個死了的爹好一些的。
總歸還有爹啊！
並且近日聽着爹對爺爺奶奶當年的控訴，八歲的蘇曉寧也暗暗對比過自己的處境。
如果長兄不過繼到大伯一房，他這個做老二的只怕也要不得不放棄科舉，將來走商道。
這？想想也很難接受啊，誰都想擁有一個學籍，能好好做個士族的。
士族的高貴，在武朝已經深入天下人的骨髓之中。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武朝有太多對士族的優渥待遇，商戶雖然能買學籍，但也限定了一個商戶只能買一個，且一個學籍一萬兩。
一般的小商戶還真不如普通的農戶，起碼農戶就沒有學籍限制，但實際上農戶也還是有客觀上的錢財限制的。
奶奶一下子心軟的先動手拉起來下跪求情的二孫子蘇曉寧。
不得不承認，老二混賬是混賬，但三個嫡孫是真的令人歡喜啊！
明明都知道爹犯錯了，也能頂着長輩的壓力給他們爹求饒。
好孩子！
“曉寧說的也在理，他們的混賬爹，這個時候應該是需要時間好好反省反省，你也別帶孩子們去了吧？”
奶奶被嫡孫求饒之後，當即反水阻止老爺子繼續鞭策混賬兒子。
今天兒子都破天荒的哭了，還是跟曉寧說的凡事留一線吧，逼急了他，說不準真跟你豁出去的對干到底了。
“也罷！既然曉寧你們為自己的混賬爹求情，爺爺我也不是不通人情的。
一個國家也好一個家族也罷，有法度法規，也要有情理，其中的度如何把握，就看個人的選擇了。
我們蘇家，你們都記好了，不論誰觸犯家規，都絕不可能逃脫嚴懲。
蘇府最嚴重的處罰，便是逐出家族，剝奪姓氏。一旦如此，被逐齣子孫，便會身無分文的流落街頭。
即便生死，也跟蘇府毫無關係，更加不可能死後埋入祖墳，這樣的子孫，即便是死，也會成為孤魂野鬼。
你們幾個，怕不怕這最嚴重的家規處罰？”
怕！
怕的要死啊！
爺爺最後的這一問，每個孫子都積極回答害怕！並挨個表態絕不會成為蘇家不肖子孫。
嗯！
蘇老爺子這才安心的讓孩子跟隨各個奶娘，小廝丫鬟們返回他們各自的院子。
今晚的殺雞儆猴教育，蘇老爺子還是很滿意的。
哪怕兩個庶孫子的回答有些不盡人意，但也不出意外，終究是不上枱面的妾自己教導出來的。
兩個嫡孫的回答，他是非常滿意的。
一個家，雖然有家規，但更要有人情，不然弄的家不成家的，不像樣啊！
“還別說，這個混賬兒子福氣真不小，他自己不爭氣吧，偏偏娶了個厲害通透的嫡妻。
然後他嫡妻再給他生三個聰明懂事的嫡子，關鍵曉楓才五歲啊，就知道護着他親爹。
其實最令我欣慰的還是已經懂事的曉寧，能在這個年紀不嫌棄有一個吃喝玩樂的混賬爹，我還是放了不少心的。”
蘇老爺子在四個孫子都離開他們二老的榴園后，這才忍不住的漏出笑臉跟老妻子說起來心裏話。
“我也是，我其實最擔心的就是逸兒混賬到老了，我們都不在的時候，被他的兒子們一個個的嫌棄了要怎麼辦？
曉寧跟曉楓被他們娘教導的真好，當初虧的我們壓着逸兒娶了這個兒媳婦。
逸兒今天竟然混賬的去求敏敏救他，換成一般兒媳婦，不是順着他胡鬧就是看不起他了。
後來我去看逸兒的時候，逸兒旁邊只有兒媳婦一個人在照顧他。跟我回話也能照顧他的顏面，至於那個孝女，哼，哪有人影子？”
蘇老夫人是最不耐煩小妾的。
當年她也為此跟死去的公婆產生過矛盾，好在老爺子算是難得的好人，竟然硬挺過來了，就是不肯納妾。
她做了婆婆后，吸取教訓，絕對不跟死去公婆那樣逼著兒子納妾。
她甚至還鼓動老爺子給蘇家定下家規，婚後十年無子方可納妾，婚後育有兩子也可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