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山海動蕩 第一章:流亡
嶺南郡國坐落於天雲大江的東側,這是一個靠江吃江的小勢力國度,物資雖然豐富但民俗卻極為粗獷。
每到漁業發展的春秋季節,官府便會強行徵稅,雖說百姓留存不下什麼油水,但也過的安穩果腹,這也就導致貧富的差距是越來越大。
要知道嶺南的戰爭也是極多的,相鄰的天都國盛產鐵礦且裝備精良,邊疆頻頻吃虧的嶺南卻是這幾年暗自咬牙積蓄,不僅是重金從別的渠道購買物資,也是私下培養各種戰爭人才,最突出的莫過於死侍了。
每年的五月初一是嶺南祭祖的大日子,皇室及權貴都會祭祖,但他們只是遠遠的在陵外看着,最多也就彎個腰算是祭拜一下,別無他因,這裏還有一個名字,流放之地。
民間的茶樓坊間說書人常說這裏有吃人的妖精,需要吃年輕的活人以及罪大惡極的囚徒,便會保佑嶺南的風調雨順。
其然這裏也是嶺南秘密訓練殺手之地,讓所知內情之人是不寒而慄,只因祭祖之時會放進數千的少男少女,這一去便是石沉大海,了無音信。
一個全身精瘦膚色略黑的少年被綁縛手腕,順着如他一般之人徐徐的魚貫而入,不時有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官兵鞭策其速。
“趕快!過了晌午便要封門了,未進入者全部就地格殺。”一個個官兵互相高喊向著前方傳遞信號。
這些青年人一個個本就恐慌的面龐上寫滿了絕望之色,但腳步卻是凌亂中帶着急切,形如慌兔。
約莫巳時三刻人群全部進入后,沉重的大鐵門緩緩閉合,只留下一群望着對面樹林與墳包瑟瑟發抖的少年們。
“大統領,今年進去的太快了,小的都沒嘗到鮮,去年可是留下幾個小妞呢·····”一個猥瑣的聲音透過大門清清楚楚的傳入眾少年人的耳中,有的義憤填膺,有的沮喪哭嚎,也有的癱軟在地。
“哼,你有幾個腦袋,王上還在此處,若是讓人聽到,我看你五馬分屍都不為過···”
“這不是有大人您在嘛,況且小人也只是輕輕的抱怨幾句,何況國舅爺的身份除了王上能苛責,誰敢告您的狀呢。”
“哎呦呦,你小子說話是越來越中聽了,不過你手裏這一袋子錢····”
“大人,既然今年沒有油頭,我們何不去那溫柔鄉略解燃眉之急呢?”
“哦?你這是拋磚引玉,手法真是拙劣·····”
不久后聲音漸漸遠去,唯留下眾青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不知所措。
“誰會做飯,誰會砍柴,誰會辨別菜物,我是貔虎城的李員外大公子,你們現在都要聽我的吩咐去做,否則我們都要餓死在這裏。”一個面有結疤的高大青年怕了拍手向著眾人喊道。
此時的眾人還在看着四周的高大城牆,尋找着出去的方法,聽見這廝看似有些道理但有些自大的語氣紛紛投望並略有鄙夷之色。
這李員外的大公子一見如此情形不由得面色一紅,剛欲發作卻被一聲冷哼打斷。
“來了這裏你們便是食物了,還用找什麼食物?”
樹林之中緩緩走出一群破衣垢面略有狠色的少年人,他們一個個眼中倒影出的並不是人,而是一個個肥美的燒雞。
“能搶到多少就是多少,還等什麼,終於可以飽餐一頓了!有肉吃了!”從林子的深處又是一陣的沉重腳步聲傳來。
混雜在人群中的精瘦青年四下掃視意有所尋,神情之中略帶焦急之色,待得林中衝出一群如乞丐般的人群后,慌不擇路順着城牆的方向撒腿就跑。
荊棘刺身,灌木抽腿,無數蚊蟲叮咬,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後的叫喊與慘叫聲逐漸依稀直至消失后,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此時的他也不知是林間葉子上的霧水還是嚇得小便失禁,褲子之上滿是水漬浸濕。
少年穩了穩心神仔細聆聽有無追來之人,手掌緩緩摸索起附近的地面尋找東西防身。
忽然他全身一抖,艱難的側過頭看着手中的一個圓球形狀的頭蓋骨,另一隻手快速捂住自己將要喊出聲的嘴巴,冷冷的抽着氣,隨後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待得他悠悠醒來,眼入烈陽刺痛無比,趕忙以手掩目,忽耳畔傳來嬉鬧之聲,周身迅速繃緊下意識去抓那個頭蓋骨,然而卻是抓了個空,此時回過神來,看向四周,卻是身在一個簡易卻很牢固的木頭籠子之中。
“他醒了,一會等首領過來我們就把他打暈,然後我要他的腦袋,腦漿沾一點咸鹽面,哎呦真是太香了。”正面而來二人,其中矮一些的少年吞咽着口水不懷好意的說道。
高個子青年一身粗布麻衣,雖然也身有荒野氣息,但髮髻衣物還算乾淨,只是瞥了身旁的青年一眼,故作老成的說道:“嗯,這小孩子肉一定很嫩,不過我得要他雙腿之間的東西,給張前輩泡酒,然後他就可以教我一招半式的。”
“賈純你就做夢去吧,有我林大娃在,他張前輩就不會教你功夫。”矮個子青年啪啪的拍着胸脯,眼神極為不屑的看着比他高了一頭的少年。
“你叫什麼名字?”賈純理都不理,反而走向籠子看着裏面顫抖不已的清瘦小子問道。
“我姓甚名誰與你何干,荒野土獸,談食同族,牲畜不如。”清瘦青年雖然嚇得面如土色身軀顫抖,但依然是眼神凌厲欲擇人而噬。
“呦呵,是個硬骨頭,一會讓你清醒着,眼睜睜看自己被剁成無數段,看你還如此厲害不!”林大娃湊到近前,拿起一個細長的樹枝,伸了進來捅了捅清瘦少年。
哪知這看起來瑟瑟發抖之人一個順手將樹枝抓緊一拽,林大娃猝不及防之下被樹枝上的枝杈勾到了袖子,整個人由於慣性的原因一下子撞在了木籠之上。
隨後清瘦少年順勢一撲,兩個手透過木籠死死地抓住林大娃,將其一直胳膊拽了進來,隨後一張嘴一口白牙顯露而出,上去就是死死咬住。
“啊!!快救救我,這小崽子咬我,快點啊你!”林大娃疼的語無倫次,趕緊向身邊求救。
“這…..”賈純先是一愣,隨後趕忙拾起一個比較尖銳的樹枝伸了進來,生怕刺到林大娃的胳膊故而朝着清瘦少年的胸腹處一頓猛刺。
這不刺還好,越刺清瘦少年咬的更緊,林大娃就喊的越是凄慘,到了最後賈純都感覺自己雙臂發麻。
清瘦少年腹部六七處緩緩流出鮮血,粗布衣早已破爛不堪。
就在此時一個嬌斥聲響起,一個高挑碧藍色長發的女子一閃出現,見場中之狀,略帶怒意言道:“你們在做什麼,還不停下!”
清瘦少年望着來人眨了眨眼,緩緩鬆口後身子向後靠去,一雙眼睛警惕的盯着對面三人,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照射在其略微清秀的臉上,唇邊鮮紅的血跡伴着一雙兇狠的眼神讓人看了有些心悸。
“你怎麼樣?”那女子趕忙俯身查看起林大娃的胳膊,隨後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布袋,拿了一些粉末敷上,而後才將目光放在的籠中少年人身上。
“他們要吃我的腦漿,在我清醒之時將我分食。”清瘦少年此時已經不那麼害怕了,而是緩緩在籠中站了起來,一股子倔強之意。
而對面女子卻像是並未聽其所言,緩緩的走到籠子的側面,一隻手便推開巨石緩緩來到身邊。
清瘦青年本想撲上去咬她,但看到女子面帶微笑並點頭,又看了看那被輕鬆推開的巨石,隨逐一動不動任由她將自己拉了出去。
“回去再找你們算賬。”女子瞥了一眼虛弱的林大娃與縮着頭的賈純,帶着清瘦少年向著遠處走去。
兩人來到一處溪谷,此地所見景色宜人,百花繁密,高崖涓泉,溪邊一座木頭搭建的草房格外惹眼。
“你叫什麼名字?”來到溪邊處女子讓少年坐好,隨手取出一塊破破爛爛的布沾了些藥粉,另一隻手撥開其胸前衣襟,緩緩幫助清瘦少年上藥。
清瘦少年此時近距離才仔細端詳起她來,不由得面頰滾燙,只因此女長得是國色天香,膚如凝脂面如天仙,瞳浩如月指如溫柳,長發碧藍,因離得近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氣撲面而來。
“問你話呢。”這女子抬頭看了一眼清瘦少年滾燙的面頰,聲音忽然有些清冷。
“並無名字,是桃子村的百家養,打記事起便跟着老道士在神觀中,老道士喚我為童子,老道士死後便由村裡人給些吃食,每日上山砍柴還與他們。”清瘦少年也知自己無禮,移走目光清冷答道。
“嗯…..沒有名字,那年歲總知曉吧?”
“嘶…..”清瘦少年因為上藥的疼痛而抽着冷氣,半晌才緩言:“一十六歲。”
兩人陷入沉默,一個認真的處理傷口,一個疼的冷汗直冒。
就在此時,遠處跑來兩個高大的少年,一邊跑一邊叫喊着:“頭領,不好了,明書恆一伙人要帶走張前輩。”
“還能動么?”女子直起身看了看清瘦少年。
二人收拾一番朝着奔來的兩個高大青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