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仙人
地窖里，微弱的燈火輕輕跳動。楊青山和楊慧娘、小溪小河幾人仔細傾聽外面的動靜，一顆心時起時落，聽到狼叫時，心更是提到嗓子眼了。此刻楊慧娘雙手緊緊地抓住楊青山的獨臂，眼裏滿是對成為家裏頂樑柱的大兒子的擔憂。楊青山亦是雙目通紅，沉默不語，自己兒子在幾米外為一家子遮風擋雨，自己卻只能躲起來，心裏誕生一種深深的窩囊感。
兩個小傢伙因為年幼，反而並不能想像到其中的兇險。只是心裏即為楊凡擔心，也埋下了一顆渴望力量的種子。
等外面沒了動靜，楊青山側耳仔細傾聽，神色悲泣。
“狗子應該逃命去了。”
楊慧娘眼中已經流淌下來淚水，嘴上呼喚着“凡兒，我的凡兒。”她又怕自己的聲音太大，連忙又捂住嘴巴，低聲抽泣起來。小溪小河摟住自己的娘親，現在兩個小傢伙在身邊就是楊慧娘最大的安慰。
“狗子肯定能夠活下來。”楊青山語氣十分堅定安慰着。他隱隱對楊凡有一種別樣的信心。說完楊青山拉動機關，在下面把地窖入封死不留一絲空隙。而燈火依舊如故。
不說一家子在地窖如何抱團取暖。楊凡卻已經九死一生。沒想到路上，又碰到一頭巨狼。兩頭巨狼追擊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躲閃。來不及去河流，楊凡只能選擇躲到最近的石廟裏。
石廟供奉的一位女仙，相傳兩百多年前古寶鎮來了一位仙人，尋覓有修仙資質的人，而小石村也出了一位仙童。當時人們對修仙狂熱無比，而石廟就是那時候修建的。隨着老幾輩的人過去，漸漸沒有人再相信那些仙人的傳說。石廟自此沒有人再護理，年久失修便殘破不堪。不過從搭建廟宇的碩大石頭便能看出當時村裡對廟宇的重視程度。
不過看到火球的出現，楊凡已經確信了早前自己還嗤之以鼻的傳言。
楊凡跑到石廟門前，廟門前有着幾灘血跡，而平時敞開的梨木大門早已經合上了。兩頭巨狼就跟在身後，楊凡沒有別的辦法，邊用力的敲打木門，邊大聲呼喊，“快開門，我是楊凡。”接連幾遍，楊凡只能聽到裏面的吵鬧聲。楊凡沒有回頭，甚至能聽到身後巨狼的喘息聲。楊凡聲音急促道“快開門，不然來不及了。”
這個時候木門上倒映出狼影，碩大而猙獰。楊凡瞳孔一縮，回頭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向自己撲了過來。楊凡在這一瞬間感覺自己離死亡這麼近。
“自己又要死來嗎”楊凡突然腦袋和心裏放空，“好像死亡也沒什麼可怕的。”
“嘎吱”大門敞開一條縫，一隻大手把楊凡拉了進去。大門緊接着就合上，門後傳來幾聲巨大的撞擊聲和巨狼氣急敗壞的狼吼聲。
“楊凡你沒事吧”
楊凡聽到熟悉的聲音，劫後餘生的看向方石“沒事，方大哥，楊海哥，慧美姐，多謝你們救了我。”
方石點點頭，楊慧梅懷裏緊緊抱着方小虹，她看着楊凡詢問道“楊凡，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家裏其他人呢。”
楊凡知道楊慧梅跟自家是同宗血親，但看着周圍幾十個村裏的熟悉面孔，他還是一臉悲切道“我們跑散了。”像自家的那種求生方式，如果早早說出來，大家一起照做，還靈不靈就只有天知道了。
周圍的人本來就不同意開門，對擅作主張的方石一家和楊凡都隱隱敵視。而聽到楊凡的話后，都是一臉同情地看着楊凡，按照外面的情形，跑散的哪裏還能倖存。其中幾個獨苗，更是悲從知來，放聲嚎哭起來。
楊凡還在“悲傷”中，倒是不好開口，他看向四周，連同方石夫妻、楊海在內，一共九個獵人，其中還有一位二流老獵人。其他人都是這些獵人的家人，而且他們的家都是在石廟附近的，顯然他們都第一時間想到了到石廟避難。石廟除了大門並無出口，而且大門是用上好的梨木，雖然上了年代，但依舊比家門好太多了。眾人只要把手好大門，還是有很大的希望存活下去。
很快，外面的巨狼許是發現奈何不得大門，撞擊已經停了下來。
“楊凡，我問你，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楊凡看向其他人以其為首的老獵人，此刻作為這裏最高戰力的人，強者為尊，當然有權力領導這裏。楊凡如實說來“現在外面是兩頭巨狼，還有跟着過來的十幾頭普通山狼。”
老獵人身後是一片驚慌、仇恨、抱怨的聲音和目光。
老獵人臉色十分難看，但也沒說什麼，畢竟楊凡和方石站到一塊的已經四位獵人，在此時是不可或缺的一股助力。接着眾人開始商量各自的分工，挖磚敲石，長弓利刃，準備拚死一搏。
“來了”這時負責門縫盯梢的人大聲喊道，只是聲音帶着絲絲恐懼和絕望。
眾人精神一震，停止了口舌之爭。
“是狼王”那人聲音嘶聲底里，“是獨眼狼王，是那個會發射火球的狼王。”
一些沒見過或者沒聽說過的人還是一臉茫然“狼會發射火球，什麼跟什麼。”而清楚怎麼回事的人們立刻驚恐萬狀。這個時候便是那老獵人也沒了言語，只顧着安慰着緊抱着他大腿的一個孫女。矮牆的大門都被轟炸破，梨木大門強能強多少？還是抓緊時間和孫女相處一會吧。
“爺爺，一個月前我到這裏玩，仙人告訴我一定會來救我的。”老獵人邊上的小女孩奶聲奶氣的道。老獵人笑了笑沒說話，只是安撫着楊月兒扎着兩顆小丸子的小腦袋。楊月兒撇着小嘴，對自己爺爺的不信任生氣了。
“一個月前？我也來過石廟，”楊凡聽到爺孫二人的對話，心裏插一句嘴。
…………
門縫外清一色的山狼，廟裏氣氛凝重到極點。臉色難看的眾人圍繞着大門形成一個半弧形，舉起刀弓，逐漸屏住呼吸，緊緊的盯着大門，彷彿等待着命運的到來。
楊凡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狼王這麼快就到這裏，難道是因為我摸過白鼠，手上帶了白鼠或者靈藥的氣味，而白鼠還在院子裏，周圍都是烈酒，而自己把氣味引到這裏了？”楊凡把自己的猜測深埋心底，不動聲色用祭檯布擦擦手。
楊凡心裏默默讀秒，很快爆炸聲在門上響了起來，門縫上火光四濺，在幾個小火球轟炸下，梨木大門焦黑一片、殘破不堪。緊接着撞擊聲再次響了起來，每次撞擊聲都像是敲打廟裏眾人的心房。楊凡不禁把手裏的長弓彎得更深一分。
轟隆一聲，梨木大門狠狠的倒在地上，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再也不願意起來。
一時間，箭雨、磚塊、木頭、長槍帶着眾人的驚懼紛繁的向撞擊門口的巨狼發泄而來，巨狼瞬間便鮮血淋漓，慘叫着跑回狼群中去。
“都跟我上，反正都是死，死也要宰一匹狼。”老獵人一馬當先，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希望孫女趁亂能跑出去。
家眷就在身後，生死存亡之際，剩下的獵人沒有一人退縮，紛紛抽出近戰武器跟在後面。方石和楊慧梅亦是對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楊凡看到廟前空地上密密麻麻，彷彿鋪了一塊巨狼的狼皮地毯一般的群狼環繞，他就知道今天真是跑不掉了，只有傳說中的仙人能夠救我們了。只是自己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呢。
九個獵人孤注一擲，一接觸便是六死三傷，除了楊慧梅被方石推了一把得以活命，她正絕望放下武器，擁抱着方石，而方石被幾個山狼咬傷，又被巨狼一爪子拍飛，此刻已是倒在地上吐血不知，出氣多進氣少，眼看着是不活了。
身後的家眷看到獵人們一觸即被撕碎的慘烈畫面，除了掩面痛哭、癱軟在地，根本沒有了勇氣再看向四周令人頭皮發麻的森然綠眼，更別說衝鋒了。
楊凡像是被特殊對待一樣，被速度奇快的巨狼狠狠擊打在胸膛上，攤到在石階上，胸口好像要裂開一樣疼痛，嘴角滲出鮮血，兩眼卻死死看着邁步向自己走來的狼王。而楊凡也終於近距離看清楚了狼王的樣子。
一隻血腥的大眼，深邃的鑲嵌在一張滄桑的老狼臉上，吞吐着乾淨的鮮紅舌頭，嘴邊的狼毛被染成了暗紅色。狼王利落的小跑到楊凡身邊，低頭在楊凡的身上嗅探。而楊凡根本動彈不得，好像無形中被捆綁住一樣。這不是什麼法術，存粹就是低等生物看到高等生物的那種壓迫感。
瞬息，狼王臉上人性化的出現被欺騙的羞惱，狼鼻微縮，齜着牙，一個火球在半空中凝聚。楊凡看着行走的“獸型火炮”，“燒死總比咬死好。”
…………
“好畜生”天邊傳來一聲冷喝，聲音分不清遠近，好似在天邊，又好似就在耳邊。讓人莫名肅靜。接着一道劍光，自天邊出現，劃破黑夜，瞬間即逝。狼頭立斷，腥熱的狼血從斷口處噴涌而出，淋了他一臉。
楊凡在狼王死後，終於掙脫那種束縛，翻轉身體想躲避火球，火球像是能量來源，越來越小還是擊中楊凡的腰上。幸好他腰間物品很多，手弩、錢袋、獸皮抵擋住了火球剩餘的能量，他只是感覺到腰間火辣辣，倒是沒受重傷。
楊凡顧不得許多，看向天邊。
天空一道麗影御劍乘風踏月而來。
真是風吹仙袂飄飄舉！
“得救了，原來此界真的有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