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來人

侍女邁着小碎步跑到寢宮前，對守衛在門口的侍衛小聲詢問道：陛下和皇後娘娘在裏面嗎？還不等守衛回答房間裏已經傳來皇後娘娘的聲音：是茗雨來了嗎？有什麼事兒進來說吧。侍女應了一聲：正是奴婢。抬眸看了守衛一眼，守衛輕輕推開門，茗雨衝著侍衛點了一下頭這才邁步走進寢宮，剛進來就看見寬敞的客廳中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在悠閑地對弈，茗雨急走兩步上前行禮問好，趙禎不在意的擺擺手問道：自己人就不用這麼多禮了，你不在客房好生照顧安仙子，跑到我這裏幹什麼？皇後娘娘停下手中的動作對茗雨道：是不是那安仙子有什麼過高的需求了？也真是為難皇兒你了，堂堂霞茗公主居然還要去服侍別人，沒事有什麼困難你儘管說，一切有我和陛下為你兜着呢。原來這一直在小安子門口當值的侍女居然是人族的長公主霞茗公主，這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茗雨姓趙霞茗公主是她的封號，此時也不見任何委屈之色，反而勸起皇後娘娘來：知道母后心疼女兒，可這也是爹爹的一番好意不是，想當初四族公主集體失蹤，是父皇擔心女兒出事才為女兒安排的這個身份，而且女兒也沒覺得有何委屈的，咱們趙家兒女本就要在外歷練體察民情，體會百姓之疾苦，想我那大弟，二弟，三妹，此刻不都在人間遊走，隱姓埋名從各自行業的低級做起嘛，像我這樣能天天陪在父母身邊已經是幸福的差事了。皇後娘娘將她攬進懷裏怨聲載道：想當初我是不知道他們老趙家有這個破規矩，否則我一代問仙宗的預備掌門聖女說什麼也不嫁給他。說著狠狠地剜了在一旁陪笑的趙禎一眼，繼續報起屈來：誰曾想嫁給他這麼多年，生的四個孩子卻不能承歡膝下，說什麼要鍛煉你們幾個的心性，願意修行的就送去軍中，願意從政的就下放到縣城，就連三妹那個女娃，才14歲就送出宮去御獸齋當了個外門弟子，上回你大弟弟進京述職，結果曬得又黑又瘦，為娘都快認不出來了，那老二更是在軍中幾年都不回來，每一次有外族入侵，我就心驚膽跳生怕出點什麼意外，好不容易為娘好說歹說將你就在身邊，還要從最底層的侍女做起，這不是在為娘心頭割肉嘛。說完潸然淚下，霞茗見母后傷心落淚急忙掏出手帕給她擦拭，趙禎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沖霞茗緊着使眼色讓她幫自己說點好話，可霞茗公主似乎也對這規矩有些怨言，睫毛低垂假裝看不見他急切的眼神，趙禎只能輕聲勸道：愛妃莫哭，這規矩乃是當初先祖怕趙家後人出現紈絝子弟，才特意設下祖訓趙家後人必須從低階職位做起，我這也沒辦法不是，身為四個孩子的父親我能不心疼嘛。韋皇后聞言憤哼一聲扭過頭不去理他，可心中知道自己這夫君也是有苦難言，霞茗公主輕撫母后的背安慰道：娘親沒事的，女兒並不覺得苦，其實女兒在宮中既可以陪伴你和父皇，又能隱藏身份躲避他人的別有用心，既有親情陪伴又能安享生活其實挺好的。

韋皇后滿眼慈愛地看着自己這懂事的大女兒，一時心裏是又痛又暖，趙禎見皇后的情緒平靜下來連忙岔開話題道：女兒啊，你這麼急匆匆趕來，是不是安仙子那邊有什麼事了？霞茗這才想起正事，為難道：那安仙子說是要求見父皇你呢，如果你沒空的話見母后也行，我看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非要見到你們其中之一不可，先前父皇避而不見，一直讓我想辦法拖延時間，恐怕這次是拖延不下去了。韋皇后聽完一臉看好戲的心態瞅着趙禎，而趙禎責滿臉的苦澀默不做聲，自己這計劃怎麼就拖延了一天就不行了？難道是演員們太不給力漏餡了？還是那安仙子聰明絕頂給識破了？也難為趙禎這一國之君嚇得都不敢露面，抬頭看到韋皇后那幸災樂禍的表情，趙禎嘴裏更是覺得發苦，沒辦法只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兒，長公主霞茗殿下，霞茗本身也是小棉襖一件，又怎麼捨得自己的父親為難，笑意盈盈地說道：父皇不用擔心，我告訴安仙子你日夜操勞，就連休息的時間都很少，而母后更是忙的陪你的時間都要擠出來，所以安仙子才想問一下你們誰，什麼時候有時間和她見上一面，現在天色尚早，一會我回絕她說你們還在議政，沒時間接見她，讓她先去試煉塔教導那幾人學習煉器，等晚上回來或許就有時間見面了，等到晚上你再拉幾位大臣晚點走，陪你們聊聊天不就又拖過去一天，待明天再讓母后出面假意考核那幾人的學業，那幾人本就是奉命前去拖延的，只要不是傻子就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到時候母后隨意斥責他們兩句安仙子也就不好意思再開口提離開的事了，這樣拖上兩天父皇的後手也該放出來了吧？霞茗公主雖然知道自己的父皇應該還有其他手段，可一直也沒去詢問，以她聰慧過人的心智當然知道如何避嫌，如果不是不忍心看自己的父皇為難，她連拖延的計謀都不想說的，趙禎聽了她的話開心的拂掌大笑連聲叫好：好好好，果然是個好辦法，不愧是朕聰明伶俐的長公主，就按你說的辦。韋皇后一臉驕傲的拉着霞茗的手說道：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女兒。反正也是自己的女兒趙禎當然非常認同，霞茗見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躬身告退：那女兒這就下去了，我還要去客房與那安仙子說一聲呢，別讓她等着急了。趙禎點頭微笑：好，那一切就如你所說的辦吧，注意身體莫要太過操勞。韋皇后戀戀不捨的看着女兒殷切的囑咐道：不要總是熬夜，可以讓別人代替你值夜，晚上有時間過來多陪陪為娘。霞茗輕點頭答應下來，道了聲告退轉身推門出去了。出得寢宮霞茗收斂一身高貴氣質，又恢復成一個舉止穩重的的侍女模樣，向小安子所在的客房走去。

輕敲房門待裏面的安逸打開房門走出來，霞茗公主才裝作一副局促模樣道：安仙子清了，剛剛奴婢去向皇帝陛下請示，結果陛下已經去早朝了，而皇後娘娘也已外出辦事，最少要午後方能回來，奴婢並未見到二位聖人，不過我已經告訴殿前守衛和寢宮侍女，如果皇帝陛下退朝或皇後娘娘回來一定幫着通稟一聲。安逸聽她說沒有見到人，只能無奈的點點頭柔聲道：知道了，謝謝你，那我先去試煉塔吧，如果皇帝陛下或者皇後娘娘誰有時間見我，還要麻煩你派人去撿寶閣告訴我一聲，或者幫我將時間約到未時，我晚上回來再說。霞茗低頭應是，小安子卻沒看見她嘴角上揚漏出了一抹笑容，可等她抬起來卻消失在唇邊，霞茗見計策得逞隨即道了一聲告退轉身走了。小安子在客房門口想了半天，最後無奈的嘆息一聲關上房門，不得不去面對那三個笨的驚天動地的學生去了，鑒寶閣外的守衛對這個幾乎每天都來的貴客都十分熟悉了，尤其是她身後跟着的兩名殭屍臉，每次來的時候都給他們帶來很大的寒意，遠遠見安逸走來就做好了隨便檢查一番就放行的打算，安逸到得近前輕笑着打招呼：幾位侍衛大哥早啊。門口守衛一起還禮：安仙子早。小安子很配合的平伸雙臂接受檢查，這裏所謂的檢查有點像咱們飛機，地鐵入口的安檢，守衛拿着一件像鏡子般發光的法器往人身上一照，如果發現有假扮的痕迹或者法術遮掩就會預警，領頭的守衛拿着法寶隨意比劃一下，就連靈氣都沒灌注進法寶之內就擺擺手示意可以進去了，安逸笑着一拱手謝過領着兩個秘衛奔後院就走，領頭之人對秘衛沒有接受檢查卻視而不見，反而別過臉去假裝看不見，秘衛冰冷的眼神也沒有在他們身上停留過，安逸路過賈老的墓前停留片刻，清理了一下飄落的樹葉雜草，拜祭一番再去試煉塔，這是她每次來都要走的流程，到了試煉塔對兩名秘衛說了聲抱歉就獨自進塔了，董少卿還在熟絡的和趙氏族人聊着天，牛老，楊老在一旁品茶閑聊，見安逸來了熱情的打招呼：安逸小友來了，今天怎麼一臉愁容啊？小安子輕撫自己的臉旁驚訝的問道：有這麼明顯嗎？倆位前輩都看出來了？牛老和楊老對視一眼笑呵呵地說道：你眉頭皺的跟個倒山似的，誰還看不出來啊，有什麼心事不妨和我們哥倆說說，沒準能幫你想出個辦法呢。小安子想走這件事可不敢跟他們兩個說，一個是怕他們也阻攔自己，另一個是覺得這是自己的私心，不像讓他人知曉，隨即轉移話題道：等我先把今天的基礎講與他們，一會再出來陪兩位喝茶聊天啊。笑着點點頭走了進去，教導的過程自不必說，主要就是讓董少卿在鞏固一下知識，讓他在繼續教導三人，安逸自己則跑出來和楊老二人喝茶聊天，要是再晚一陣出來，她覺得能被那三人氣瘋了。牛老見她眉心抑鬱之色濃重禁不住勸道：安逸小友不要太過費心，有董少卿在，你只要教導好他就是，剩下的就交給他來做吧。他和楊老都知道這是皇帝陛下的計謀卻不好拆穿，只能勸小安子盡心就好，不要太過費神費力。

安逸感激地點了點頭，苦笑一下說道：哎，我這一心想要回歸門派呢，結果卻被這種事兒耽誤了，我能不心急嗎？現在我都恨不得直接將知識一股勁兒的塞進他們腦袋裏。楊老聞言呵呵笑道：安逸小友不必心急，皇城本身就有傳送法陣，想要回歸門派也不過是片刻之間的事，何必急於一時呢？安心教導他們沒準效果會更好呢？安逸無奈的嘆息一聲：算了，反正現在也走不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一天老師盡一份心吧。牛老呵呵笑道：正該如此，既然來了就耐心一點，沒準效果會更好呢。楊老的關注點卻不在這裏疑惑的問道：和尚？安仙子說的是什麼人啊？撞一天鐘倒是好理解，可那什麼和尚為什麼要一天天撞鐘啊？安逸明顯一頓，她忘了這當世界是沒有佛教的，更別提和尚，僧侶，羅漢這種稱呼了，急忙掩飾道：哦，沒什麼那是我在門派時給敲鐘弟子弄的一個外號。楊老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這是我不知道的職業或者從哪冒出來的新種族呢，不過這和尚有什麼寓意嗎？安仙子你給門內弟子亂起外號也不怕他們生氣啊？一個謊言的總要去用無數個謊言去掩蓋，小安子現在是真後悔自己這胡咧咧的毛病了，解釋道：沒什麼，就是說他每天都重複又重複同樣的動作，和上一次一樣的意思。說到這裏連忙轉移話題道：楊老說新的種族，咱們這片大陸還會產生其他種族嗎？楊老撫須長笑：怎麼沒有，鬼族不就是後來產生的嗎？不過這都是幾萬年以前的事兒了，這麼多年過去再也沒有新的種族產生，應該不會有了吧？鬼族？安逸詢問道：可是鬼族不也參加了多年前的種族戰爭嗎？怎麼算后產生的呢？楊老笑道：看來安仙子你對大陸的歷史了解不深啊。他本身也有意幫助趙禎挽留小安子，自然談性盈然而娓娓道來，這片大陸的創世神話安逸小友可還了解？安逸略一思索道：我倒是聽說過大陸的誕生，創世神創造萬物的過程，剩下的就是創世神力竭隕落，各種族從混居到產生矛盾，最後五族大戰人類頂尖強者將其他四族趕到大陸四周孤佔中心富饒區域的事情了。楊老輕嘆一聲道：唉！安逸小友知道的也不算少了，不過對大陸種族的形成還有爭端的開啟原因還是有一點誤解的，其實天地初開只有人，魔，並無妖，鬼，怪三族的他們都是後來形成種族之說的，當初創世神創造出這片大陸，灑下了他自己的傳承化為人類，而從天邊降下滾滾黑霧侵蝕了無數生靈，其中人獸，植物都有被污染的，最後產生靈智造下無邊殺戮，這就是魔的誕生，他們似乎從骨子裏對人類就有天生的恨意，哪怕過去多少代都不曾磨滅，沒聽說過一句老話嗎。妖怪可教，魔鬼難度啊。

小安子身子前傾，露出虛心請教的姿勢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啊？莫非對妖魔鬼怪有什麼計較不成？楊老微笑道：那是自然，這其中的意思就是，妖魔鬼怪這四個種族雖都與人類為敵，其實也不盡相同的。妖物，是萬般生靈修行而成，是屬於獸類生命的升華。妖物本身不存在善惡，行善的是好妖，作惡的是壞妖。好妖可以教化，可以引導，就像你送回故鄉的那隻小狐狸，我們可以與之和平共處，只有壞妖才需要被剷除。怪物，是天生地長的異種生靈，本質上和飛禽走獸沒什麼不同。同樣的，如果它們安分守己，那人類也不該去侵擾它們。因為，它們有自己的大道可走。自己的大道……”小安子喃喃，似乎有所思考。而魔物，是由其他生靈魔化而成。楊老的表情略微嚴肅：“一旦入魔，難以回溯，若放任其在人間存活，定會造成大血腥大殺戮，勢必要剷除。鬼物，也是其他生靈的陰魂所化，因為種種原因靈魂沒有消散，滯留在了人間。但無論是什麼原因，這都不是它們應該走的路。它們從誕生那一刻起，就已經走入了歧途。所以，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消滅鬼物都等於是幫它們重返正道。對於魔與鬼來說，是可以不問正邪，遇見即消滅的。也正因為如此，消滅鬼物才會被稱為度化，度化是可以稱作功德的。不論它們有沒有靈智，都不能算作殺生。所以，判斷該不該殺的標準，就是生靈有沒有走在正道上，對嗎？”安逸問。可以這樣說。楊老微笑頷首。安逸恍然道：這就是所謂的正邪不兩立吧？牛老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對嘍，楊老頭繞了半天彎最後就是這個意思，還是安逸小友你總結的好啊。楊老斜了他一眼道：我再怎麼說也比你說不出個么二三的強。牛老不以為意道：知道那麼多有什麼用，反正現在他們都被趕到大陸四周去了，任何想要進入人類屬地的異類，都需要經過守護門派的監管，現在想枉自製造殺戮，除非挑起種族戰爭，上了戰場那時候周圍就全是敵人，哪裏還需要分辨該不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