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豪奪

“好好好，關鍵時候，還得是自家人靠得住！”黃表大喜過望，重新燃起鬥志：“二弟，曲懷瑾殺了朋兒，咱們要給他報仇。”

黃滿拽着韁繩，戲謔地笑問：“奇怪，你的兒子，為什麼要讓我來報仇？”

“二弟，你在說什麼，朋兒他也是你的兒子啊。”黃表明顯怔住了。

“大哥，有些家事還是不要再提，大家都體面些。”

黃滿胯下駿馬一聲嘶鳴，高高揚起前蹄，眼見就要踩踏下來。

黃表驚懼中癱坐在地，前襟的鮮血觸目驚心：“所以你不是來幫我的，你是為了二十年前那件事，跑來落井下石的？”

“黃表，我已說了不要再提，你別欺人太甚。”

“你們別過來，我我我，我是袁太師欽點的本地長官。”黃表踉蹌着從地上爬起來，往長街另一頭跑去。

“黃太守，您這是要去哪啊？”

另一隊府兵從長街熙攘而至，打着馬家旗號，帶頭的是馬雙陽：“您一大早無緣無故砸了咱們的生意，有沒有個說法？”

劉表進退無路，索性不再逃跑，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本官懷疑你們窩藏犯人，搜就搜了，不需要事先向你彙報吧。”

“好你個狗官，咱們襄城由士族自治時，向來一團和睦，你來了不過月余，就將本地攪得烏煙瘴氣，事到如今，還敢如此理直氣壯。”

“那又怎麼樣，本官是由袁太師欽點，朝廷指派而來，你們這些刁民難道還敢造反不成？”

不提造反還好，此言一出，黃滿立時下馬，遠遠對着弘帝叩拜：“王爺，留帝昏庸無道，致使奸相袁進專權，民怨沸騰，各地義軍揭竿而起，劍鋒直指神京。王爺素來愛民如子，澤被宇內，適逢襄城北拒天險，物產豐饒，王爺何不以此地為新都，重登大位，明天理，正綱常？臣等不才，願效犬馬之勞。”

身後黃錦等人亦跟着紛紛跪下：“懇請王爺重登帝位，此乃大勢所趨，民心所向。”

眾人見弘帝沒有反應，又山呼道：“王爺若不答應，我們就跪在這裏不走了！”

馬雙陽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黃表：“王爺，咱們今天反了，殺這狗官祭旗！”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屬實把弘帝整不會了，他尷尬地輕咳兩聲：“茲事體大，容本王想想，曲懷瑾，你上來。”

兩人退入房中，弘帝小聲詢問：“小曲，你來襄城時間久些，對這些人有多少了解？”

“不過是些急於上位的野心家罷了，要不是咱們在昨夜的角力中取勝，且神京告危，他們是不會向你表忠的。接下來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

“嘿嘿，既然有人擁躉，孤自然還是希望重登九五，不知本地有哪些人材可用？”

不知不覺間，弘帝對自己的稱呼已經變了。

曲懷瑾察覺到這個細節，知道弘帝皇帝夢複發了：“龐廷言、王承都是賢材，然而他們對權力沒有興趣。黃滿父子和龐鑒野心勃勃，利字當頭，六親不認，容易把握不住。至於馬雙陽之流，都是些只願錦上添花，不肯雪中送炭的牆頭草。若真要說可用之人，文有丁瑞，武有李紀山。”

弘帝拍拍曲懷瑾肩膀：“我還有你這位文武全才的小曲呢。”

曲懷瑾轉身向門口走去：“我只想搞錢，對你們的事沒興趣。不過既然他們上趕子來了，我倒可以先幫你考驗一下他們的誠意。”

說罷，對着外面喊道：“請幾位進來說話。”

久攻不下的正門終於打開，黃滿率先進入，滿臉堆笑，嘴上連珠炮似的拍着馬屁：“這位就是郡主娘娘吧，哎呀，果真花容月貌，不愧為華夏小娘中的魁首。沅英姑娘，第一次看到你和曲公子在一起時，我就在心裏感嘆，世界上竟有如此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方圓姑娘名門閨秀，久仰久仰。詩詩，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曲公子的人了，可得用心服侍。公子這宅院一如其人，風流雅緻，我早就和錦兒說過，要常來走動，向你學習，時至今日終於有了機會，哈哈哈。”

三言兩語間，已經給幾女排了順序。

慕容欣勝負欲得到滿足，帶着一絲得色，柳詩詩拘謹行禮應對，王沅英挽着方圓胳膊：“方圓姐，咱們去後庭看魚，不聽老王八念經。”

“黃老爺，先別忙着奉承，我這宅子昨天夜裏可被你家兄長毀得不輕啊。”曲懷瑾摩挲着門面上的裂痕：“好傢夥，這鬧了一早，差點又把門拆了，還有龐府後街的三家鋪面，不瞞你說，我也有股份在裏面。”

“公子放心，一切修葺費用都由黃家承擔。”

“我這三面大門、院牆更換起來便是三千兩，至於主樓和鋪面么，里裡外外翻修一遍，少說也要這個數。”曲懷瑾伸出一張手掌，來回翻動幾下。

“五萬兩？好說好說，加上前面的三千兩，我馬上讓人送六萬兩現銀過來。”

曲懷瑾仍然舉着手不肯放下：“黃老爺，主樓毀成這般模樣，五萬兩就打發了？”

“你是說。。。五十萬？”

曲懷瑾滿意地點點頭：“你不費一兵一卒，我們卻在這挨打受罵，幫你除掉家門敗類，讓你重新執掌黃家，這麼多人的精神損失費、醫藥費、營養費也要不少錢呢。還有，黃朋的死是你父子乾的吧？這個鍋我不能白幫你背，封口費也是要的。這樣吧，總共給我六十萬兩，這件事就翻篇不談了。”

黃滿還沒說話，黃錦跳出來叫道：“曲懷瑾，你這是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曲懷瑾並不理會黃錦，而是繼續對黃滿說道：“襄城人人都知道，黃老爺有千萬身家，怎麼區區六十萬兩的賠償金也捨不得拿？莫說王爺如果留在襄城，要錢沒錢，要兵沒兵，目前連個行宮也沒有，至於以後能不能在襄城複位，就看你這位首富的表現了。”

照曲懷瑾的算法，這錢花起來簡直是無底洞，黃表攔住暴躁不安的黃錦：“六萬兩我可以給你。至於給王爺修建行宮，所有的設計、採購、施工環節要由我來操辦，保證讓王爺滿意就是，你可以監工，不能過問經費。”

說罷，又對着裏面大聲說道：“王爺複位之後，我黃滿當位列三公。”

曲懷瑾掰着手指：“人品才學在你之上的，丁瑞老爺算一個，還有龐廷言、王承兩位先生，很難輪得到你。不然這樣，你再將紅袖招轉讓給我，以後將紅袖招的收入用於王爺的日常開支。這三公之位，我還可以幫你疏通疏通，想想辦法。”

紅袖招是黃家最大的搖錢樹，黃錦聞言怒不可遏：“曲懷瑾，你算什麼東西，敢對朝廷任命指手畫腳！”

房間內，弘帝慵懶道：“孤認為小曲的提議非常合理，黃先生你回去考慮一下，若是不行，孤三日後繼續南下，也不為難你。”

有了弘帝的撐腰，曲懷瑾更加肆無忌憚：“馬先生，你呢？”

馬雙陽畢恭畢敬道：“小兒馬鈞數月來一直跟隨公子左右。。。”

曲懷瑾不耐煩地打斷道：“馬鈞是馬鈞，他代表不了馬家。是不是以後論功行賞時只封他一人？”

馬雙陽見套近乎行不通，狠狠心道：“馬家八百府兵願意加入瑾字營，保衛王爺平安。再出資二十萬兩，給王妃和郡主添點衣物。”

曲懷瑾點點頭，這些錢對馬雙陽來說，已經是大大的放血了。

“公子，小的也有話說！”龐鑒趁着旁人不注意，連滾帶爬地摸了進來。

“哦？龐大郡丞，您今早不是來捉我的么？”

“公子這說的哪裏話？小的知道您英明神武，定然不會讓王爺受害。今早所為，實在是為了將黃表狗賊引來。。。”

“少廢話，有屁快放！”

“公子不是委託了我家觀兒研究黃朋那根假手指活動的關竅么？嘿嘿，您也知道，小的向來喜好收集各類妙方，那義肢的圖紙在我這裏。”

“圖紙的設計者呢？”

“那設計者他，他。。。”龐鑒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嗚嗚嗚，黃朋那狗賊為了讓他的手指獨一無二，將設計者殘忍地殺害了。”

曲懷瑾知道自己多此一問，龐鑒為了恃圖邀功，是絕不會將設計者的身份說出來的：“看在圖紙的份上先饒你一命，回去以後讓觀兒將圖紙送來，然後去協助黃老爺籌辦行宮吧。外面的黃表你們帶回家自行處置，我不想再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