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生死未決兩相忘,漂泊天涯尋不見
過去了很久,有很多人問我,為什麼你有那麼多女人,可這些女人不僅不恨你,反而還喜歡你?——其實,對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或許是,我們都生在了一個能用真心換真心的大好年代,所以我們放下了恨,內心充滿愛吧?
一片隕石地帶,隨着眾人合力挪動,隕石環繞成圈,最後一顆顆粘合,形成一顆龐大的星球。
而這顆星球之大,彷彿能填滿整個宇宙,遮蓋一片星空,簡直比銀河還要廣闊。
當星球成形之時,眾人道法一清一濁,緩慢的將這顆星球的天地分出,緊接着一扇覆蓋整顆星球的門戶展開,降下生命氣息,將其中一片片自然幻影帶到這顆星球上,衍生萬物,賦予生機。
這一過程,整整持續了一百年之久,直到整顆星球里裡外外生機勃勃,那巨大的門戶中才出現一道道人影,連同房屋一起遷移到星球上。
雖然,這裏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卻能夠讓億萬生靈在此生存。
“如此還是不夠,若是脫離出我們的力量控制,整個星球將頃刻瓦解。”
陣中,江瑚主導這一切,陌靜怡指揮眾人配合,經過如此之久的時間,費勁心血,卻沒能讓一顆星球獨立存在。
“你們維持住,我要從虛空中抽調一些力量融入星球,屆時這顆星球會陷入另一層空間,為了穩定住它,只能讓它留在小世界內。”江瑚很清楚,主道便能開闢空間不崩,小衍要塑造小世界絕非難事。
而現在,自己身為大衍道境,又合眾多主道境之力,塑造一個真實的星球,一個小世界,這本來並不難。
可難的,就是他們不去控制小世界,甚至這顆星球之後,它能否自己運轉不崩。
在他們的掌控內,時時刻刻監控空間每一個角落,可更改裏面的一切惡變,可一旦脫離他們力量掌控,一個空間,一顆星球,能否承受住宇宙中各種因素的衝擊,是個未知數。
沒有人願意耗費巨大力量,時刻看護一顆星球,這也是江瑚最頭疼的問題,着急要把億萬生靈移出自己塑造的世界的原因。
想着,神融虛空,元神道體進入混沌界,在此,新的規則秩序仍未完整舒展開,卻似鋪開了一張平面圖紙,使得江瑚痴迷觀看。
“百年,這也太慢了……”
新的規則秩序展開太慢,可現在江瑚也管不得太多,元神道體當即開始吸收混沌能量,進而傳回肉身,一步步勾勒出小世界面貌,烙印虛空,抽絲剝繭般使混沌中產生的全新規則秩序融入小世界。
而這一過程中,江瑚很清晰的能感受到,新的規則秩序與玄始道碑規則秩序的差別,那是一種更加近合融于思想,更加開放,不僅限於一條條大道各自所能產生的力量。
那種感覺更像是讓人大腦靈光一閃的感覺,不管是那個方向,怎樣的事物,都可迸發出神奇變化,要比單獨一種大道之力,甚至多種大道所能演化的更強大,更深奧。
只是,新生規則秩序很難捉住和把控,不是每個人時時刻刻都清楚自己所思所想,堅定自己的意識,這種感覺在掌控內,又不在理解的範圍內。
當新生規則秩序融入小世界,瞬間脫離江瑚掌控,似乎吃了催化劑,新的規則秩序像曇花一樣瞬間綻放,但要比曇花開放的時間更持久穩定。
“日後不能再偷懶了,若是他人先行掌控這樣的力量,我們一家人都要受到威脅,畢竟道碑還在我手裏……”
這樣的擔憂並非虛妄,殺人奪寶這樣的事,江瑚也經歷不少。
被煉化的玄始道碑,豈非是這個宇宙中無可睥睨的寶貝!
轉眼間,江瑚托着星球進入小世界,幻彩小世界一下子被龐大星球填滿,最外圍幻彩空間化作天幕,自行衍化天上世界。
緊隨着絲絲肉眼不可見的力量沉降,似乎受到星球牽引,透入大地,散佈每個角落,融入地心,根本無需任何人插手,竟自行穩定住了星球在小世界內的位置。
而新生規則秩序就像找到了載體,在星球中生根發芽,沒用多久化作許多新奇事物……
原天地道界的眾多修道人,在陌靜怡帶領之下一涌而入,感受着全新的力量,眾人忘我投入修鍊中。
“這世界,便這樣成了?!”陌靜怡震驚無比,她修鍊天雷之法,對天地規則秩序的感應比同境之人更清晰。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全新的世界,輕而易舉就塑成了,其中充斥的全新力量,在曾經的基本規則秩序之上,又覆蓋上了一層神秘面紗,潛移默化影響着她對天地規則秩序的理解。
江瑚飛落而至,繼續把億萬生靈從自己的世界放出來,不過他卻阻擋了眾多修道之人湧出,說好的要讓雷林獨霸此處,怎能讓其餘修道之人胡來。
“這處小世界很穩定,並且受到新生規則秩序的庇護,日後要想隨意出入,恐怕得先熟悉新的規則秩序,普通人無法在星宇中存活,這倒是省了再去阻攔的麻煩。”江瑚也感受着小世界的變化,若非大衍道境的境界,以及種種特殊原因,讓他能輕易進入混沌界,此刻莫怕也得先熟悉小世界變化,才能出去。
“陌道友,你大可安心帶着雷林之人去修練,熟悉這裏,我說過會讓雷林獨霸這個星球,就絕不會放多餘的修道之人進來。”
“另外,我也想在這個全新的世界所留一段那時間,在這裏可以更清晰的感受到全新力量的衍化,對任何人都有極大的好處。”江瑚這算是給陌靜怡吃了顆定心丸,隨之去關注從他世界中放出來的人,億億萬萬生靈中尋找想要找的人。
只是,當江瑚的世界中所有不具修為的人,或是別的生物全部放出之後,令江瑚失望的是,他仍然感知不到霏雪的氣息。
他忘不掉這個冰冷的女人,他們曾許下過絕不拋棄對方的誓言。
只是此時此刻,江瑚根本找不到她,他靈魂中的陰陽靈印也隨着當初靈魂破滅而散去,他沒有任何辦法尋找到她。
“是我害了你,還是你和東野嵇寅躲了起來,不願見我?”時隔多年,即便冰雪道界早已經徹底崩毀,但江瑚相信一點,東野嵇寅一定會拚命讓她活着,不會害她。
神識散播到自己塑造的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縮小着這個世界的範圍,迫使更多的修道人撕裂空間沖向外面星宇,感受着一個個強大氣息消失,其中有許多熟悉的人,可還是沒有她的身影。
“果然是你小子乾的,這個世界的種種變化都因你而起?”憤怒的聲音,似乎要把江瑚給撕了。
四道身影忽閃而至,是任朗,錦麗,任金河,任銀河一家人,合歡道界破滅,她們春秋大夢也跟着破滅,錦麗憤怒,她沒有籌碼繼續和廬恆堅斗。
江瑚似沒聽出錦麗的憤怒,歡快叫道:“爹娘,小舅,小姨,我還以為你們會離開這裏呢。”
任朗死死拉着錦麗的手,就怕她暴起一劍砍了江瑚,說道:“到底怎麼回事,這千年的變化,都是你在作祟嗎?”
江瑚細心解釋了一遍,卻發現岳母岳父越發的憤怒,根本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麼發火。
“姐夫,你找到我姐了嗎,有今天的變化,都是為了找我姐姐,是不是?”這時候,任銀河小眼神飄過來,明顯是想幫江瑚一把。
任金河也說道:“對呀,我姐姐找到沒有,還不快點帶爹娘去看看呀。”
江瑚一愣,而後心領神會,快語道:“找到了,她們和我爹娘在一起,只是……”
“你找到珊兒了?”傳言蝶珊已死,錦麗怎能相信。
江瑚膽怯解釋道:“應該說是蝶珊的靈魂轉世,現在她靈魂和魔魂一分為二,恐怕……”
“既然她的情況不好,那你在這裏幹什麼!”
錦麗都快衝上來了,被任朗緊緊拉着:“你小子還不快帶路。”
自得知蝶珊慘劇發生之後,二老對江瑚這個女婿是愈加不滿,他們心中大計,也因江瑚對這個世界的改變而破滅,千年時光,他們看着廬恆堅一步步壯大,自己卻還在原地踏步,所有的仇恨無處宣洩,簡直快要把人逼瘋。
本來他們也想過,放下這一切,平淡的活着,看看這個新的世界變化,可是一想到蝶珊的死和廬恆堅脫不開關係,痛苦是忘不了的。
轉眼間,江瑚帶路挪移到了黃玉宮白玉殿中,只是剛回到這裏,卻感覺到一種沉悶的氣氛,不安之感襲人。
“離開百年,該不會……”江瑚想到可怕一幕,神識立即散開。
還好,死之瑰,江畫,雙妃,花藍咫,江冷花都在,甚至連雁離淆和蝶珊魔魂也都在,並且修為全失的雙妃,雁離淆和蝶珊魔魂修為都有所恢復。
這一家人竟都選擇閉關修鍊,每個房間都佈下了結界,剛一來還真什麼都感覺不到。
“怪不得這麼沉悶,要嚇死人呀!”江瑚大喘一口氣,她還以為幾位娘子互相看不順眼鬧氣,全都跑了呢。
“珊兒,她們真的是……”
這一刻,錦麗也感知到了雁離淆和蝶珊魔魂的氣息,與曾經的蝶珊全然不同,卻又有極多相似之處,這讓錦麗無法確信,這該不會是江瑚找來人糊弄她的吧。
“蝶珊成魔,全拜渾天無地所賜,不得已將她魔魂分離,可是中間出了岔子,魔魂沒能散去,而蝶珊另一半靈魂轉世之後,她變成了雁離淆。”江瑚也很心痛,別看現在雁離淆和蝶珊魔魂靜處無事,可等她們修為全部恢復,恐怕還得斗個你死我活。
一個靈魂變成了兩個人,誰能允許世間出現另外一個自己,甚至時時刻刻都要受到對方的影響?
“又是這個老魔頭,那現如今,可有什麼辦法解決蝶珊的問題嗎?”任朗一直都緊緊拉着錦麗的手,就怕她衝動。
“沒有,不管是哪一個她,我們都沒發對她出手,再說,她們都已經是不死不滅之魂,各自意識堅定,更不可能融於一魂。”江瑚早早的知道,雁離淆和蝶珊魔魂魂道已成,即便將她們的靈魂打散,可兩個意識不會散,她們將永生永世承受對方帶來的因果福禍,直到在漫長時光長河中崩潰。
沉寂,沒有人再敢說話,直到錦麗步步登上二樓,面對女兒的靈魂轉世,如今的兩個人。
這位果決的千古一帝,也開始猶豫,慌亂。
“唉!”長嘆一口氣,錦麗始終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的,或許怎麼做都會錯,但最後還是要選一個。
砰!
沉悶巨響轟然爆發,錦麗一掌擊碎結界,閃身間便扼住了魔女咽喉。
正在修鍊,突然遭受襲擊,當看清來人,蝶珊魔魂神色一訝,緊隨着身軀崩散,化作一團黑霧飄蕩去。
她的靈魂接近於實體,但並不是真正的肉身,剎那崩散開,錦麗再也抓不住她,劍界劍氣縱橫,可魔魂遁入另一層空間,轟的撞在另一間房間的結界上。
“母皇,你竟然要殺珊兒嗎?”可憐兮兮的魂音震蕩,透徹心扉般影響着錦麗內心。
可是,千年為帝,何其冰冷,何其堅定,她決定了要殺,便是魔氣攻心也絕不會改。
又是一劍飛涌直刺,劍意充滿每一寸空間,眼看魔魂無可再逃。
千鈞一髮之際,魔魂魂影突然淡化,緊接着一道人影從房間中飛出,山河長劍前刺改換橫擋,直迎向錦麗這一劍。
本在閉關之中,結界突然受到衝撞,雁離淆自不能再靜心修鍊,一想便知是魔魂攻來,緊接着提劍衝出,可不想面對竟是如此一劍,看清出劍的人,心下悲涼。
“娘!”
而魔魂這一計當真是殺人誅心,即便錦麗這一劍從她魂體上一穿而過,可在她身後的是雁離淆,錦麗又怎麼可能再全力出劍。
須臾間,劍意放收,可那霸道劍意還是將魔魂與雁離淆同時重創,同時倒退飛去。
卻趁着這瞬間,魔魂反身撞入雁離淆體內,雁離淆緊接着吐血倒飛,神色凝變。
“珊兒!”
這一刻,錦麗方才知道什麼叫做緊張,衝上前去想要看看雁離淆傷勢,迎面而來的卻是一柄寒光閃爍的長劍。
“我可是你的女兒,你竟然要殺我!”
“為什麼……”
面對這雙彩瞳的質問,錦麗並沒有被她迷惑:“你是那魔魂,滾出來受死,娘也是為了你好,你已死過一次,難道這一世還想自殘殞命!”
“呵,曾經最愛我的人,今天卻要殺我,若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在乎我,那我留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意義,只是你殺了我,就以為能救得了她,以為她還是你的女兒嗎。”
“不,她已經不是了,我才是你的女兒,你會後悔的。”
似乎,蝶珊天生就對錦麗有着一種害怕,魔魂竟真的從雁離淆體內走了出來,虛弱的魂體飄蕩在原地,沒有反抗,也沒有再想着逃。
但是,就在錦麗將要出手的那一刻,利刃突兀抵至她咽喉,割破雪白肌膚,流溢出絲絲猩紅。
錦麗驚呆回頭看去,雁離淆手持長劍,目光決絕:“這一世,我已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人,此世,我是聖魂道界南雁城城主,雁家雁桑之女,我叫雁離淆,請你們不要再認錯人!”
千年時光,沒有人知道雁離淆心裏發生了怎麼樣的變化。
此刻,她不承認自己的前世,只因為這一世人生,她只是她,她很滿足現在的自己,她想成為現在的自己,她是雁離淆!
“你真的不是我的珊兒,我的女兒?”忽然間,錦麗恍惚的覺得自己是不是搞錯了,這個和自己女兒一樣有着彩瞳的女孩兒,並不是蝶珊另一半靈魂轉世。
雁離淆的回答很快,很決絕,她說道:“我不是,我的母親,名叫碧岸。”
錦麗嬌軀一震,當她聽到雁離淆說她的母親名叫碧岸,而不是她的時候,內心已然死灰一片。
失去自己女兒一次不夠,上天還要第二次和她開這種玩笑!
緩緩的收回長劍,雁離淆並不想再被捲入這種糟糕的事情中來,目光落在蝶珊魔魂身上,這才有了一絲猶豫着說道:“我不再是你,即便靈魂產生着某種聯繫,可那並不能影響我做出我的決定,同樣也不能影響你,你若還要和我拼個死活,我雁離淆隨時奉陪,可是……”
她的目光挪移開來,不願再看一眼那半個靈魂:“你若是再敢威脅我的家人,便是魂飛魄散,我也會拉着你,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看好你的女兒,不要再來給我添麻煩!”
無比絕情的話,雁離淆轉身便走,離開白玉殿,出門便看到江瑚守在殿外,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兩個人互相看着,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們都有彼此的記憶,可是在這一刻,他們都從對方身上看到了陌生。
方才雁離淆的話,江瑚也聽到了,他也恍惚出現一種感覺,是不是自己弄錯了。
雁離淆走到近前,忽然開口說道:“感謝你對我的幫助,或許,沒有你就不會有今天的我,可是,請你不要再把我當成你思念的那個人,我不是。”
這一刻,看着她這雙明艷彩瞳,我的心確實如同刀絞般痛,可是這一刻我也明白了,她已經不是我認識的人。
雁離淆手托山河長劍,忽然推送給江瑚,道:“我是雁離淆,謝謝你!”
彷彿被萬鈞巨錘重擊頭腦,江瑚下意識抬手接過了長劍,就在這裏和她畫上一個句號:“我是江瑚,珊瑚的瑚,一直向著那個方向去,就能找到你的家人,再見!”
她離開,沒有任何人阻攔,走的平靜,從這一刻起,他們不認識一般,都決定不在再對方的生命里出現。
“真的是我錯了?”
任朗走過來拍了怕江瑚的肩膀,說道:“讓她走,她就能活着,接下來,你要看好上面那個,或許她們都能好好的在現世中存活下去,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是的,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了,難道非要讓她的靈魂,兩個人斗個你死我活嗎!
“娘,現在您知道誰才是您的女兒了吧,娘……”
幾聲軟語的叫着,作為一個沒有的溫度靈魂體,一個懷抱卻變得格外溫暖。
只是,誰都看不到她面上得逞的神情,似乎又有某種陰謀詭計的邪異惡面,充滿着各種複雜的念頭。
“我真的是拿你沒有辦法,你雖不是我親生,可為什麼我會一次一次對你心軟呢?”看着這個被自己擊傷的虛弱靈魂,那雙充滿厄暗邪氣的彩瞳,錦麗想不通自己和這個女孩兒有着怎麼樣的宿緣,這半輩子都在為了她謀划。
從這一刻起,她對這個女兒再也下不去殺手,她是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蝶珊。
“那……那娘你還要殺我嗎?”害怕與膽怯浮現在這張邪異的面孔上,每一個字音彷彿都在訴說著恐懼與絕望,要錦麗親眼看着。
被這麼一問,方才才被刺得哇涼的心更痛,錦麗當然再也產生不了這個念頭。
“你是我的女兒,該由我的血脈重塑肉身,不管如今的你是邪魔,還是什麼,我都會讓你再一次成為過往的那個蝶珊。”錦麗又下定了一個決心,她會把眼前的這個靈魂,打造成一個如她一樣的人。
而從獲得全新肉身的那一刻起,蝶珊魔魂品嘗到了恐懼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她留在錦麗的身邊,魔性再重也只能收斂,做一個乖乖的孩子。
只因為這是真正的血脈壓制,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壓制,一種故意為之的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