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與古人爭造化 下

第三十一章與古人爭造化 下

密密的竹林幾乎沒有路,翠綠的竹子如同翡翠,無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好像能滴出一池春水一般。

墨羽寒慢慢推開擋在面前的枝葉,就像他推開枝葉一般緩慢向前走。李小旦沒有說話,緊緊跟在墨羽寒身後,她的血脈有少部分的狐族血脈,能感應到在這片竹林里,蟄伏着一隻人力不可抗衡的凶獸。

墨羽寒也沒辦法分辨這裏的方向,因為這裏的竹子太密太高了。抬頭一眼,連天空都看不見。

竹子的綠色越來越深,深的好像能把人的目光都吞沒,這裏已經不能說是綠色的竹子了,而是極深的紫色。

紫竹林,墨羽寒還只在神話傳說里看過,據說那是南海觀音的居所。

眼前的竹林已經深深烙在墨羽寒腦海里,這說不出的威壓,比任何虛張聲勢的恐嚇更令人從內心感到敬服。

只是,裏面的景色更令人震驚。

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不,根本就無法將目光看出去。與神兵劍鞘相同的金色神竹和那些普通的竹子一般毫無區別,只是若有若無的氣息讓人深知,這是神料。

墨羽寒到了這裏,已經很清楚,自己走的方向絕對錯了,越發向深處去了。

不過,這樣一片神竹,絕對不會是無主之物,既然裏面的強者沒有驅趕,墨羽寒也願意在這裏開開眼界。再說,這樣珍稀的修行聖地,多待一刻也是好的。

金色神竹沒有密密麻麻的多餘枝葉攔路,只是更加堅固,如果真的擋在眼前,憑墨羽寒也無法推開。

墨羽寒沒有什麼隱藏自己的意思,在這種地方,想必裏面那位不說通天貫地,至少自己還沒法入了法眼。至於隱藏自己,根本只是個笑話。

墨羽寒和李小旦沒浪費時間,邊運轉功法邊向裏面走,點點神輝落在身上,讓人說不出的舒坦。

和紫竹林與金色神竹的邊界一樣,金色浪潮就這麼突兀地退去,乳白的竹林映入眼帘。

“這是什麼?”墨羽寒有些疑惑,在他印象中,金色神竹已經是極為珍稀的寶物,沒想到這裏面還有一層。

“以手叩之,聲如金石;以金斫之,痕若畫蚊;以焰焚之,殘灰留晶。”

“不可謂不神異。”墨羽寒高聲了一句。乳白的仙竹向兩邊退去,讓出一條通路,裏面是一位端坐在一棵遠比任何一棵神竹細小的竹子邊。

男子一身白衣,一塵不染。那種出世的素靜,讓人難以注視,可這個男人卻就是這樣佔據了墨羽寒和李小旦幾乎全部的目光。只是無法看清那人面目。

剩下的目光,都在那棵並不高大的竹子上。

沒辦法,只有十幾節的竹子每一節都有枝葉分叉,已經不符合任何一種竹子了。因為可以感到,這不是如同尋常竹子一般的分支與主幹同時誕生,而是一節一節的緩緩出現,枝葉又緩緩展開,一切都是出土后的生長。

至於這棵竹子最上面的三片葉子,仙輝搖曳,流淌的是大道本源的氣息。哪怕整棵竹子都是黑白流光,也遮擋不住那三片葉子朦朧的色彩。

“看夠了嗎?”無論是李小旦還有墨羽寒在他身上看或是注視那株找遍世界也再難找到可相提並論的竹子,男人都沒有惱怒或是不悅,只是輕輕說了一句。

但墨羽寒和李小旦都感覺到了眼前白衣男人的恐怖,那隱藏在不食煙火的世外高人的風範下,是真真正正能夠抬手舉足毀掉一方小世界的力量。

顯然男人是故意的,因為他的話立刻轉向嚴厲:“說吧,是為什麼來的。不要和我提狐祖那個老東西,你們奉他的命令,來過很多次了。我不管那些東西會怎麼樣,但你們在那之前不要想!”

墨羽寒和李小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懵逼。“不是,我這要什麼了?你誰啊?”李小旦口無遮攔,立刻質問到。眼見白衣男子要發怒,墨羽寒立刻上前,單膝下跪,聲音恭敬地說:“大人,我們兩個誤入此地,實在不知您是哪一位大能,還望不要介意。”

白衣男子神念一掃,停下周身流動的恐怖力量,陷入沉思。“沒想到,居然還真有人會不認識我白莽,不認識這道源竹。”

一聲嘆息傳過,墨羽寒和李小旦這才看清楚白衣男子的面貌,不僅不是演義小說中那樣的白眉老者,反倒十分年輕,面色白凈,也沒有裝模作樣的鬍鬚。而眉心,是三片竹葉形鱗片。

“白莽大人,您之前說的狐祖又是什麼事,讓您如此惱怒?”墨羽寒見白莽放下戒心,立刻拉進關係,沒想到白莽搖了搖頭,半是嘆息地說:“只是我自己犯了犟脾氣罷了。”

“白莽,你我認識也不止百年了,不如你將仙根交給我,你也可以入我先驅者。莫要自誤!憑你天資,不應該在這裏浪費一生!”一道聲音從天穹灑落,震的外圍綠竹一再搖晃,可轟向墨羽寒的滾滾聲浪,只是在道源竹輕輕灑下一點道則就消失不見了。

“哼!這就是你勸降的態度?!”同樣是以傳音攻伐,白莽的聲音在地面卻幾乎聽不到,一直到天穹上才猛烈炸開,劃出一道天光。

手段高下立見。那個來襲的強者藏頭露尾,天空已經一色漆黑,吞沒一切光芒,除卻剛才白莽的一擊,再無其他。

“呵呵呵,我知道怎麼勸也沒用,所以才這樣嘛。聽你的話,難道你要棄暗投明了?”黑色中一個佔據了天空所有視野的漩渦迅速形成,裏面傳來的聲音比上一次語氣弱多了。

“棄暗投明?呸!你們這些渣滓!自稱先驅,不過是被役使的一群狗!既然你知道勸我無用,你還是來了,想必是做好不回去的準備了。既然如此,你就把命留下吧!”白莽的聲音依舊是直到天穹才炸開,龐大到讓人顫懼的黑色漩渦,從中心炸開!

一道天光灑落,帶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只是被白莽再一聲怒吼蕩滌乾淨了。一道紅光帶着雷霆從漩渦中心出現,裏面是同樣散發著令人絕望氣息的恐怖存在。

“你終於出現了。”白莽終於起身,手裏抓起那株道源竹,無上威勢直至天穹。那道紅光里的存在頓時面色大變,甚至是咬牙切齒:“你又進了一步。”

“不然我怎麼有信心留下你?”白莽身影先於聲音到了神秘敵人面前,一拳引動天地大勢,異象盡顯,就連空間都撕裂了,整個天空化為虛無。

“啊!”神秘敵人只來得及慘叫了一聲,連屍體都沒有留下,在虛空湮滅。而通道里傳來一陣哭聲,伴隨着一片血雨,令人不寒而慄。

“沒事,這不過是那個傢伙死了的異象。”白莽落地后看到臉色慘白的墨羽寒和李小旦,不以為然地說。

李小旦這才放下懸着的心,可墨羽寒卻心裏一驚,死亡能夠引起天地異象,而且浮現到另一個世界的存在,絕對不會像白莽說的這麼輕鬆,實力絕對稱得上恐怖。

白莽眉頭一皺,臉色變換,一陣潮紅,一陣蒼白,嘴角的鮮血再也壓制不住,眼眸中多了明顯的血絲。

“您沒事吧?”李小旦剛要上前,白莽擺擺手,道源竹搖曳灑下一縷仙輝,融入白莽體內。“無妨,小傷。”白莽抬手在李小旦和墨羽寒腦海里各留下兩幅圖畫,在道源竹上取下一根枝條。

“去,按照那副圖畫,去找狐祖。將他要的給他。另一副是我偶然的得到的幾式散手,權做報酬。”白莽身前出現一道空間門,直接將墨羽寒和李小旦推入,然後轉身看向天外。

“冥頑不靈。”一道冷酷的聲音傳來,沒有威壓,也沒有什麼威力,只是單純的傳話。白莽臉色卻異常難看。

原因無他,因為來人根本不需要示威,單純的傳音就足夠了。“勞動您大駕,還真看得起我。”白莽強裝鎮定,反手卻啟動了一個法陣。

“對付你這種,再小心也不為過。”天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沒有威力,卻讓人心悸。衣角掠過,一身黑袍的男人從漩渦中心的通道走來,似緩實快。

“可惜你還是小瞧了我。”白莽手持道源竹,戰意激昂,“在我的主場,我未必不能和你一戰,如果你在這受傷了才會影響你們的大計吧,暗王。”

暗王並不在意,而是輕飄飄地說:“這次出動的很多,不缺我一個。而且,剛剛那個廢物的死就是媒介,你沒辦法的。給我仙根,我讓你活着。”

聽到這,白莽徹底連裝都裝不下去了。“全面開戰了。”暗王繼續說,濃重的黑氣不知不覺間封閉了這片空間,籠罩了竹林。

白莽一抖道源竹,所有乳白色的竹子化為無數流光沒入其中,隨即爆發出更強的力量。

而外圍的神竹層層枯萎,化為飛灰,無數神光撞入黑氣,讓這片牢不可催的黑暗粉碎。

暗王摘下黑袍的兜帽,露出本該比女人還要秀美的容顏,只是蒼白的臉上的一道道黑紋讓他更像是某種怪物。

從空間門中走出,墨羽寒和李小旦的腦海里立刻亮起一副圖畫,指引兩人方向。墨羽寒手裏握着的,赫然是那根道源竹的枝葉。

“走,我們得快點了,白莽受傷不輕,狐祖應該可以幫忙。”墨羽寒拉起李小旦,繼續向前沖。

地上的草足有半人高,青色的山丘上還有一棵高聳入雲的巨樹,那裏就是狐族的祖地,也是狐祖坐鎮所在。因為這個緣故,即使是白莽也無法將墨羽寒和李小旦直接送去,只能留下地圖,讓兩人走進去。

“嗖!”一根長矛突然橫亘在兩人身前,一個長着狐狸耳朵的男子身披重甲出現,聲音卻和秀美的長相不符:“什麼人!這裏是你們能來的嗎?!”

但沒等狐衛兵將兩人強行趕走,墨羽寒身後卻出現了一個白衣身影。“是我讓他們來的,我同意了。”聲音正是白莽,這是留在墨羽寒腦海里的一道投影,為的就是解決這種情況。

“啊,貴客勿罪,都是小人的錯。兩位貴客步行甚慢,不如騎到我身上。”狐衛兵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連原形都顯化了,一隻龐大的披甲狐狸帶着兩人如風遠去。

“老祖,人到了。”狐衛兵連什麼事都不說,只是將兩人帶到了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面前。

“不錯。”老人顯然就是狐祖,笑容滿面,臉上皺紋都帶着笑意。“兩位穿行於這樣的地方,境界卻如此,想必有過人之處。不過老朽沒法看了,快,兩位一起吧。”

狐祖一招手,兩人頓時感覺自己連重量都消失了,毫不費力跟在狐祖身後,出現在一個圍繞着眾多狐族的巨大丹爐前。

“終於完成了,白莽這個小傢伙一直不太尊老,今天這是怎麼了?”狐祖一手控制丹爐,一面轉頭問墨羽寒和李小旦。

“撲通。”墨羽寒猛然跪下,雖然不確定,但墨羽寒也知道這場大戰極為重要,白莽也應該是己方的先祖之一。“求狐祖出手援救白莽。”墨羽寒抬着頭,看着狐祖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說。

“這是我份內之事,你先告訴我是否危急。”狐祖將丹爐一事交給別人控制,同時派人去取自己的成道兵器。“已經交戰,白莽受傷。”墨羽寒咬牙說出。

“這傢伙,大是大非能分的清,可怎的這個時候才,唉。”狐祖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給兩位貴客同樣的招待。”帶着兵器破空而去。

“兩位請移步。”一位狐族女子走來,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

墨羽寒點點頭,和李小旦離開。

兩人跟隨來到一處偏遠的山地里,荒蕪,匱乏,可是卻有十幾位狐祖祭祀在這裏繪製龐大的陣紋。墨羽寒和李小旦看着這裏,想不明白為什麼這裏要佈置這樣龐大的法陣,龐大到足以容納一整個城鎮。

“這裏會有兩位狐族天驕沉眠,度過這段黑暗時期。一條地下靈脈會緩慢移動到這裏,而這個法陣就是為此事而繪。”一個中年男人像是看透了墨羽寒的心理,輕聲解惑。

沒有多久,緩步走來了兩位狐族天驕,道路雖然遠,卻能一步千里。“縮地成寸。”墨羽寒和李小旦心裏一樣,想到了這個秘法。

兩位天驕一男一女,女為姐,容顏可謂禍國殃民,可她的弟弟並沒有為此而遮住容貌的光彩,同樣奪人眼球。

不過眨眼,兩個狐族天驕就到了眼前。李小旦盯着狐族的弟弟看,而狐族弟弟偶然看了李小旦一眼,表情竟有些木訥。“怎麼了?”狐族姐姐踢踢弟弟,弟弟才回過神來。

墨羽寒和狐族姐姐一樣,伸手在李小旦面前晃了幾下,李小旦目光才重新有了焦點,“啊,怎麼了?”李小旦像是掉線重新連接一樣,有點呆傻。

“少主,可以了。”先前那個狐族侍女手裏端着一個托盤走來,上面的丹藥光彩奪目,僅憑感覺就可以知道,這些丹藥的效果,生死人肉白骨不是空話。

另一個侍女將其中幾枚丹藥拿下來,跪在墨羽寒眼前,手裏還有一杯佳釀。連李小旦眼前也是一樣,丹藥和佳釀被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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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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