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下班很晚了，地鐵？不

邊遠的鄉村沒有地鐵

只能自己開車回家吧

回到那個沒有地鐵的小縣城裏

這就是生活啊，這句經典的感嘆

常常伴隨着汽車發動機的轟鳴發出

更可怕的，常常在夜裏驚醒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做好今天的工作，睡一個好覺

已成了這首詩里的主題

——

擁抱過後他就離開了

離開的每一步都無可挑剔

出於一種尊敬我目送他離開

直到看不見他帥氣的身影

他讓人感到舒適，與他相處如沐春風

他說話的語速，說話的技巧

讓我感到恰到好處

我把手放進褲兜，想模仿他離去時瀟洒的模樣

——

當我發現兜里原本剩下的二十塊錢不在了

才發現他偷了我的晚餐，好在我絕對不虧

我領略到了精彩的演技，一場別開生命的戲

此刻我依然相信，他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地痞流氓

——

聽說趙州橋千年完好

我真的很擔心，它會不會突然斷掉

就在我的眼前，徹底的斷開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奇怪的想法，時間的魔力

我太害怕了，歲月腐蝕過多少事物

腐蝕過多少堅韌的心

這座橋啊，它有多孤獨

它明明如此偉大，在我眼裏卻那麼不堪

是我在嫉妒吧，嫉妒歲月在它身上刻下永恆

而我呢？被永恆的痛強吻着

我再次從橋的這頭走向那一頭

我必須確認它的完整和不朽

我還在那橋面的最高處蹦了幾下

它能承載的，不止我一個人的重量

——

難道我還不如一座橋？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我甚至不想用詩來疑問和表達）

那這一定不是普通的橋，不是普通的趙州橋

（我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怎麼是）

——

橋下有一條河，我猛地就從橋上跳下河裏

我不會游泳，一點兒不會

但我永遠也沉不到河裏面去

我就這樣漂在河面上

隨着流水，漂向遠方

沒有人將我拯救，他們看着我遠去

消失在他們的手機畫面里

——

沒有一個人是冷漠的

我們都做着愛自己這件最浪漫的事

——

在鐘表面上的某一刻

我終會上岸，也許時針剛好指在

五點四十五

抬頭再看看天空

我能夠判斷夜就要到來

還沒有人打撈我上岸

——

靠生命更進一步的消亡

獲得善意更早一步的誕生

——

還好我早已知道此刻的到來

沒有人將我拯救，那我便自救

希望你永遠也不懂自救的意思

對於你來說，那會是一種恐怖

至於我，我藏在詩里

同詩一樣永生

——

上岸就在一瞬間，比我跳入河裏還要快

我這樣描寫，你可以那樣想像

我不怪你，你也不會怪我

我走入人性的街道，與你插肩而過

你知道我，知道我是這首詩的作者

我一定也認識你，只是我們裝作不認識

當我們念出同一首詩的時候

才會把酒言歡，就怕你喜歡的那首詩

我從未看得上眼過

——

我站在怎樣的大街上

沒有下雨，明明我看着要下雨

早早我就選擇站在一方屋檐下

我沒有傘，一把能夠遮風擋雨的傘

我買不起，也不會有人買給我

一種悲涼從心中升起

不得不說是我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