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消息肯定還不夠準確

昨日就該到的機遇，今天還沒到

不必哀傷，它與命運進行恥辱的勾當

不安和恐懼無法戰勝貞潔，我們的身體

註定是一本神奇之書的每一頁

我們身上的文字，寫着聖言和神跡

（不知道有沒有愛，大概是沒有，不然談不上學習和教養

愛要通過一生來學習）

——

孩子從我的身後走來，我已打算離開

我會詞窮，害怕她說出一些驚人的言語

她對世界夢幻般的認知會讓我百口莫辯

一旦陷入，我是否還有機會從她夢幻般的世界裏逃脫

我已經不太想回到做過的夢裏

我害怕她想的和我曾經想的一樣

這一刻我似乎就在夢裏

編織着前所未有的故事，家庭、戰爭、滅亡、重建

——

一個男孩的面孔出現在我的面前

（赤裸的上半身證明他是個男孩）

我已經準備離開，順着春雨匯聚的繩索，爬上雲層

在沒有徹底醒悟之前，我不知道怎麼區分夢與現實

此刻我要像太陽一樣躲進黑夜

（紅日巨大的眼眸看累了世間的紛擾

而我的眼眸，因恐懼而選擇失明）

總會經歷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事

一定是魔鬼藏在人群中間

（也可能是人們生活在魔鬼的世界）

——

我已經擦乾全身，穿好衣服

離開泡着夢的溫泉

我依舊能聽到男孩的言語

“一次次陷入黃昏，又一次次迎來黎明

成長是不停地突發奇想，又不停地不再去想

本來該由時間敲響的鐘聲，被人們口中的生活搶了先

明天將面對新的恐懼，艱難圍繞錶盤上的時間制定計劃

是學習的計劃，還是旅行的計劃？”

——

只要足夠遙遠，還是不能聽到某些聲音

與討厭、恐懼的事物保持一定距離

是每一個生命的天性

——

然而，我還是被挾持了，被一個好人

拿刀逼着我的脖子陪他走上直達雲層的高樓

我還在思索人性，在麵包店的門口

我看着麵包發獃，思考着、想像着

那塊麵包會落進誰的肚子

——

“別亂動，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不亂動

我是一個好人，徹底的好人

我捐過一些錢，做過一些好人好事，認真工作，偶爾寫寫詩

沒做過什麼壞事，除了用這把切西瓜的刀對着你的脖子

別害怕，我是個好人，只想你陪我聊聊天，送我最後一程

黑色口袋裏有我剛剛搶來的珠寶，可惜不能送給你

好事不容易被傳揚，壞事很快被人知曉

我要在這最後的時光里把我的思想宣講

我天生就應該是個劫匪，臉也不紅心也不跳

大概是我的臉被打了千萬次，心臟也已經壞死

很快媒體和警察就會到來，我不需要你陪我演戲

你就當一個乖巧的人質，見證死亡之神帶我走入天堂”

——

他還帶了一瓶烈酒，強迫我喝了一口

他說沒有人一起喝的酒，有些苦澀

有人一起喝了之後，又覺得上頭

最近他常喝酒，來抑制體內藏着的古老恐懼和慾望

我看得出他的失落，以及他喉嚨里藏着的沉默

他眼裏的仁慈，不再散發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