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麥教練傷了
林蕭然鬱悶地回了家，老媽發現了兒子的異樣，但是擔心觸動他的自尊心，不敢深問，只能隨意打聽幾句，諸如拓展訓練累不累，同事好不好相處之類。
他也隨意對付過去，至於流動資金的事情，一句沒說。
時間很快到了傍晚，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見是師姐黃薇打來，立即接通，然而對面近乎傳來了哭腔。
“我挑到了……，前些天在96孔板中發現了懸浮細胞，可是轉接平皿后，卻又全部貼壁生長，前面的功夫都白廢了，為什麼啊，以為看到了曙光，沒想到等到了一個玩笑！”
“不要急，慢慢說，96孔板還留着嗎？”
“留了！我把它放在冰箱裏，想着重新再做一次，你……，方便看一眼嗎？”
“行吧，我這就過去！”
能發現懸浮細胞肯定是好事，但不排除是假象，也許僅僅是碰巧晃了起來，也許確實出現了懸浮，只是在轉接的時候卻沒有挑到。
按林蕭然的理解，師姐這類生手做相關實驗，導師又不捨得使用酶製劑，沒兩三個月根本不夠用，不會這麼快的！
換了身衣服，準備與老娘招呼一聲出門，可是電話卻再次響起，這次是田靜。
從容接起電話，略帶沙啞的甜美聲音傳了過來，淡淡的，沒有情緒波瀾，“方便聽電話嗎？”
田靜出事了？這是林蕭然的第一反應，二人通話次數不多，但對方每次都是輕快調侃的語氣，哪裏曾經這般慎重？
“沒事，你說！”林蕭然疑惑道。
“麥教練受傷住院了，我準備探望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駕校的麥教練，那是一個五十多的老光棍，滿口大黃牙，頭髮花白而稀疏，不罵街不會說話，乾乾瘦瘦，不修邊幅！
可是他待人卻相當熱情，喜歡助人，只要在能力範圍之內，向來不會推委。
也是如此，林蕭然對他的印象，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僅僅覺得大家不是同路人，並不想與之深交。
可今天聽說麥教練傷了，他卻咯噔了一下，難道……，出車禍了，傷得重不重？心中居然生出些許擔心！
“怎麼傷的？”林蕭然沒有決定去或者不去，仍然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唉，你也知道，麥教練患有嚴重的糖尿病，眼睛看東西已經非常模糊，可他仍然煙酒不斷，昨晚好像又喝多了，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站不起來了，送醫院后發現小腿骨折。”
不是車禍就好！
想着麥教練挺大歲數的人，一身病，身旁還沒人照顧，不知道為什麼，林蕭然忽然覺得這位教練非常可憐，決定前去探望。
掛斷田靜的電話，跟母親打過招呼，勿忙出門。
他先到學校生活區買了些水果，又給師姐黃薇去了電話，抱歉地說自己臨時有事，只能明天再去實驗室，這才趕到學校門口，等待田靜到來。
沒過多久，一台出租車停到跟前，停穩后，田靜由副駕駛位探出頭來，林蕭然見狀迅速上車。
今天是周末，田靜穿着比較悠閑，又回到了鄰家女孩形象，比起刻板的職業裝親近不少。
“不久前你還是在校生，一轉眼就上班了，時間過得好快！”田靜側過頭，微笑說道。
“還不是遇到一家不講理的公司，明明下個月報到，可是才休息了一周，就被催着去上班，上班就上班吧，又給我們來了個下馬威，兩周拓展訓練……，嘖，到哪兒說理去！”林蕭然半真半假道。
“你知足吧，那天我跟同事說，有個朋友去了美津，知道給她羨慕成什麼樣了嗎，呵呵，身在福中不知福！”
“對了田姐，麥教練受傷的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教練給你打電話了？”林蕭然覺得，麥教練出了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應該麻煩自己的學員，駕校那點師生之宜，根本算不得什麼，怎能不知道見外呢！
“是……，是也不是，呵呵，教練那幫酒友知道他家裏沒人，送醫院打上夾板住院后，留一個人陪了他一晚，今早又有人過去替換，可能他們覺得這樣不是個事兒，就拿着教練的手機逐個撥打電話，打到了我這裏，覺得不去瞧瞧不大合適，可我又不想一個人去，才喊了你，哈哈，對不住啦。”
“有啥對不住的，我在家裏也沒事，倒是麥教練那個人啊，明知身體不好，還不知道自律，幸好身邊有人，不然就危險了！”
“是呢，這次見到他，一定好好勸勸。”
周末不是很堵車，四十分鐘后，兩人來到了人民醫院，然後根據床號，走進一間病房。
進來后卻發現，床鋪居然空着，根本沒見到麥教練的影子，倒是床邊有位四旬多胖胖的大媽，在那兒悶頭整理着東西。
“請問，麥教練是這個床嗎？”田靜來到近前，輕聲問道。
“你們是？”大媽抬起頭，露出一張滿是牢騷的臉，她先是木然點頭，隨後詢問。
“哦，我們是他駕校學員，聽說教練傷了，來看望一下……，他人呢？”田靜繼續道。
“出門右拐，樓道口那邊！”大媽向門外努了努嘴，厭惡地說道。
二人不知道是什麼情形，不好多問，放下東西后依言出了病房，在樓道里見到了一身病號服的麥教練，只見他坐在台階上，那隻打了石膏的腿，直直地搭在地上，身側還有一根拐杖，而他自己則在悠然地吞雲吐霧。
“教練！”
“教練！”
二人齊齊出聲。
“我XXX的知道田靜一定會來，沒想到還能看到林蕭然，你們大老遠地跑一趟，有心了，都是那幫XX玩意兒鬧的，沒事兒XX的打什麼電話，不就XX的腿斷了嗎，又不會死人！”麥教練依舊出口成臟，渾不把自己的傷當回事，用力吸着煙，神情要多幽閑有多幽閑。
“還是少抽點吧，糖尿病最忌諱吸煙……，還有酒，為什麼不能戒掉呢？”田靜輕聲勸道。
“要XX我戒這戒那，還不如讓我去死，一輩子了，我XXX的就剩下這點愛好，都XX的戒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算了，XX的早看開了，閻王爺什麼時候喊，我XX就什麼時候去，沒啥可怕的，小林來一根嗎？”
林蕭然輕輕搖頭，卻開口問道，“病房那位大媽是……？”
“我侄女，也是被那幫XX小子用電話喊來的，不想叫她，來了就是一通數落，唉！”麥教練說話時，又給自己續上了一根，這麼大的煙癮，渾不在意糖尿病已經相當嚴重！
“教練，我知道您沒醫保，看病的錢夠嗎，用不用我先幫您拿點？”田靜客氣道。
“嘿嘿，別看我XX沒有醫保，但最不缺的就是XX的看病錢，你們沒想到吧，這話說起來遠了，有個好哥們兒，知道我XX的有病，逼着我買了一份商業險，我覺得那XX玩藝不僅貴還得按月交錢，不想買，他卻急了，說是冒險違規幫我辦的，必須買！現在終於知道了他的良苦用心，我XX有福了，住院費能報銷八成！”
“那還好，如果有什麼要求，儘管來電話！”
大家閑聊了十來分鐘，麥教練那位侄女出現在樓道口，然後，拽着教練不情不願地回了病房，田靜與林蕭然藉機告辭離開。
回去路上，林蕭然悄悄問田靜，“麥教練購買的保險，審核流程肯定相當嚴格，應該不可能出售給一位病人，他們這麼做，有騙保的嫌疑吧？”
田靜露出苦笑，“教練這個人啊，沒有保險也沒有固定收入，生存都存在着問題，如果不鑽營一下，怎麼活下去？對了，你申請專利后，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現在輪到林蕭然苦笑了，他正在為這事兒煩惱呢，索性實話實說，“本來想得好好的，先簡單註冊一家公司，再找人代工產品，可是，看起來比較完美，卻算錯了一件事情，因為即使代工，所需的流動資金仍然不是小數目，正為這事兒發愁呢！”
“哈哈，感覺你好像有事兒，沒想到猜對了，你說得沒錯，代工確實是一條不錯的出路，但流動資金也不能缺少，至於到底需要多少，我給你一個大概參考數值，首先要估算每個月的銷售額，而流動資金的最低要求，不能少於這個數目的三倍，現在知道需要多少流動資金了吧？”
“唔，知道了，肯定不夠！”
“如果你的產品具有足夠的競爭力，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而競爭力不夠的話，這個辦法就不靈了。”
“究竟是什麼辦法啊，快告訴我，我保證自己的產品是獨一無二的！”
“你可以將專利授權給一家企業，由他們自行生產、銷售，這樣做肯定會損失一部分利潤，但好處是你不需要承擔任何生產、銷售費用，不會有風險，當然，未獲批的專利是不能授權的，不過我們可以換個形式，以技術服務的方式收取費用，所以說，你的產品必須有競爭力，否則，不會有企業答應你的條件！”
林蕭然聽得眼前一亮，暗道專業人士就是專業人士，一句話解決了他與高強苦思而無解的難題，他用力點着頭，暗想只要能拿到第一桶金，讓公司正常運轉起來，損失一些利潤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