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相親
有了林蕭然的提示，柳如嵐終於意識到，自家弟弟的話或者存在水分，那一點點失落迅速被憤怒取代，她立即收起笑容沉聲質問，“說實話，你嘴裏那位姑娘，確實有那麼優秀？”
柳如嵐一旦認真，柳如風絕對發慌，他的話確實不盡不實，可不是存了什麼壞心思，而是這一次來海津，發現居然被外甥拿捏了，心中着實不忿，只想跟那小子開個玩笑。
可是，他的嘴裏剛跑起火車，不想老姐對那個女孩如此看重，心中登時惶恐，連忙心虛說道，“呃，差不多……，差不太多！”
“差不多，那是差多少啊？”柳如嵐基本可以認定，自己的兄弟在忽悠人，胸中憤懣瞬間爆發，像個護犢的老母雞，擰住柳如風的耳朵，怒道，“我們知道自己的條件很一般，有自知之明，沒想在小然的終身大事上面攀附他人，也高攀不起，說什麼財大畢業生、銀行職員，嘖，還有一位移動中層的老爸……，這麼好的條件，聽起來多誘人啊！”
“哎呦，輕點兒，疼！”小舅的表情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連聲說道，“不是完全瞎說，起碼這些內容是真實的！”
“那你心虛什麼？”柳如嵐不是斤斤計較的人，火氣迅速化去大半，鬆開了捏住小舅的手，臉上仍是滿滿的疑惑。
“我猜，女生應該不像小舅說得那麼漂亮！”林蕭然戲謔地看着小舅，悠悠說道。
他無欲則剛，與母親的心態完全不同，因此輕易看出了小舅話里破綻，而母親卻是關心則亂，被一張大餅迷住雙眼，一時不察掉入陷阱。
“是小然說得那樣嗎？如果僅僅是容貌差了一些，也不是大問題，能見一面嗎？”聽到林蕭然的話，柳如嵐反而輕輕舒了口氣，眼睛再次亮起，她對女生的容貌不甚在意，卻非常關心對方的家境！
見到小舅忙不迭點頭，林蕭然只得苦笑搖頭，“有啥好見的，我沒興趣！”
“不見就不見吧，我估計你看不上那女孩，哎，如果再漂亮點兒就好了！”小舅是一點脾氣都沒了，他怕了，這娘倆誰都惹不起！
柳如嵐卻在堅持，“小然，找女朋友不要以貌取人，人家要與你生活一輩子，人品才最重要，聽媽的話，去見見人家，行嗎？”
“啊……，是啊，我今天見到那個女孩了，雖然不算多麼好看，但也相當穩重，沒有年輕人的浮躁，你媽媽的意見我贊成！”小舅是徹底跪了，與外甥相比還是老姐更難纏，他立即開始支持柳如嵐。
“與美醜無關，我還沒做好準備，聊點兒別的成嗎？”面對兩位強勢人物，林蕭然還能有啥好辦法，只能最大程度委婉拒絕。
“見見吧！”小舅堅持。
“要見你見，反正我不見！”
“女孩我見過。”
“你滿意你娶，別拉上我。”
“不是想像得那麼難看……，我手裏有照片，不行你先看看？”
“照片在哪兒？”柳如嵐終於找到開口機會，立即說道。
小舅麻利地拿出手機，翻出微信，在一個乖乖女的頭像上點開，推到老媽手裏。
林蕭然多少有些好奇，迅速在照片上掃了一眼，隨即默不作聲。
“小然，你快看看吧，這閨女瞅着還挺俊，不難看啊！”
照片不僅不難看，還相當文靜、漂亮，但不知道有一種叫作美顏的技術嗎？大叔都能變身美女，何況醜小鴨變天鵝？一張照片說明不了什麼，林蕭然暗暗吐槽！
小舅是見過女孩的，如果確實漂亮……，他會心虛？
“看着還行吧，但我真的不想見！”林蕭然能說什麼，他還在努力反抗。
“小然啊，媽媽覺得女孩真的不錯，咱還是見見吧，行嗎？”
……
在老媽與小舅不厭其煩的車輪戰下，林蕭然實在無力招架，他還是妥協了，見就見吧，見過之後大不了再找理由，話又說回來，萬一對方沒相中自己，豈不是更加省心？
接下來小舅立即着手聯絡，沒辦法，他明天一早就要離開海津，再說，萬一外甥反悔了咋辦？
聯繫的結果，卻是女孩沒在家，晚上跟同學出去了，就在林蕭然暗自慶幸之際，小舅又說，人家同意見面，要你自己過去，地點在市區的一處酒吧！
林蕭然沒有辦法，只得草草吃了點東西，隨後離開化工大學，搭乘公交車前往市區。
晚間沒有堵車煩惱，公交車開得飛快，一個多小時后，他出現在和平區睦南道，此處雖然地處繁華，卻罕見高樓大廈，一應建築物基本保留着百年前的原貌。
海津並非旅遊城市，酒吧文化不算興旺，倒是在五大道附近，酒吧相對密集。
林蕭然走進一家名為“聽雨慢搖”的酒吧，進來后不覺得如何喧鬧，應該屬於清吧，舞台中央，一位中年大叔抱着結他，在昏暗的七彩燈光映照下，正傾情獻唱。
他開始慢慢尋找目標，第一桌，坐了三個男人，肯定不對，第二桌，有三男兩女，但都是大叔大媽級別，同樣不對，PASS，第三桌，是兩位女士，但年齡依然偏大，還是PASS，第四桌，兩位濃妝艷抹的蘿莉，完全與照片對不上，也PASS。
等等，慢着，為什麼其中一個看着有些眼熟！
女生的髮型比較另類，是衝天爆炸頭，估計使用了大量摩絲，根根豎立，眼皮誇張地畫成桃紅色，如兩瓣嬌艷的花朵，乍看上去像極了夜行動物，嘴唇卻塗成了濃濃的黑色，讓人驚悚，耳朵上的兩根倒立羽毛，不知道是耳墜還是純粹的裝飾……。
着裝同樣非主流，上身穿了件碎花緊身小襯衣，包裹着不算充足的本錢，下面那雙細腿，卻穿了件黑色彈力短褲，這副形象……，與文靜或乖乖女沒有半點關係，典型的沙馬特啊，怎麼看都像社會上的小太妹！
身邊女生的裝扮也差不太多，兩人面前各自擺了一杯說不清名字的飲料，中間還有兩碟小吃，正在笑嘻嘻地聊着什麼。
看到這一幕林蕭然笑了，首先拿起手機悄悄拍下照片，他要將其拿給母親，這樣的話，無論女生家世再好，也不可能支持二人交往，應該能交差了。
做完這些，他撥通女生電話，既然來了，不露個面顯然不夠禮貌！
經過確認，林蕭然來到女生桌邊，而馮彤——今天的相親對象，起身讓出座位，與另一女生坐到同側。
相親非本意，他只想走個形勢，加之本身性格使然，不可能表現得多麼積極，並不想主動開口，女生似乎有着同樣想法，於是，大家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離得近了，兩人倒是都悄悄觀察對方，林蕭然對馮彤有了全新的認識，照片純粹是糊弄人的，作不得數，女孩確實不算如何漂亮，勉強達到一米六五，生得相當清瘦，小眼睛單眼皮，即使粘了長長的假睫毛，依然無法遮擋，而那雙纖細的小手，緊緊捏着杯子，她，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至於膚色，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下，又畫了濃妝，哪裏看得清楚？
女孩也在觀察林蕭然，他，約一米七八，馬馬虎虎拿得出手，至於相貌，一張乾淨的甲字臉，並不算如何帥氣，乍看起來比較普通，然而細看之下，卻透露出一股斯文與儒雅，不是多麼驚艷，卻能讓人感到安寧。
他……，除了性格有些內向，似乎也不是多麼讓人難以接受！
“喂！你們都是啞巴嗎？一個個坐在那裏不說話，知道的是在相親，不知道的還以為相面！”馮彤旁邊的女生，看着二人這副樣子不樂意了，嘟囔着嘴抱怨。
“呃……。”林蕭然被說得有些臉紅，他來走形式不假，但也知道，男生應該表現得更加大度，儘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依然勉強開口。
就在他醞釀語言之際，馮彤同時張開了嘴，“那個……。”
“您先說！”這是林蕭然。
“您先！”這是馮彤。
隨後，四目相視，兩人嘴角居然不經意露出了笑容，還是馮彤的反應更快，怒了努嘴道，“不喝點什麼？”
此時的林蕭然，感覺有些臉熱，一來相親環節讓他手足無措，二來嘛，今天確實較熱，雖是晚上，後背已經濕了大片。
“啤酒吧！”他隨意說著，“我舅舅今晚上才說起這事，來得比較唐突，沒什麼思想準備……。”
“誰不是呢，彤彤也是在吃飯的時候，接到姑姑的電話，她原來想拒絕的，可在我極力勸說下，才答應跟你見面，所以，你是不是要感謝我啊，對了，我叫唐娜娜，彤彤的大學同學！”
馮彤還沒出聲，她身邊的女生直接發聲了，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
感謝你個鬼！真以為我願意來？如果不是你多事，何必晚上大老遠跑到市裡？林蕭然腹誹着。
內心的想法不好說出口，他卻已然釋懷，相信老媽見到這類非主流形象，估計不會繼續堅持！
“唔，確實應該感謝……。”林蕭然口是心非道。
然而，就在此時，馮彤突然面色一凝，說出一句意外的話，“林蕭然，你今天過來相親，是認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