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套娃的算計
照片和現實總是有着一些差別,照片可以P,現實也可以化妝,照片上是美女現實中可能是坦克,現實中是帥哥照片上可能是個屌絲。
源稚生是見過李榕毅的,他在去卡塞爾交流的時候上過李榕毅的課,總而言之是個很風趣的老師,但除此之外他對李榕毅並沒有什麼了解。
源稚生當時見到的李榕毅還比較收斂,既沒有放飛自我,精神狀態也沒有像現在這麼不穩定。
要不是臉沒怎麼變,源稚生完全無法把面前的這個傢伙和那個講課風趣幽默的教授之間劃上等號。
他印象中的李榕毅:身穿西裝,雖然高大但是有一種書卷氣,學生們都喜歡聽他講課。
他從犬山賀和風魔小太郎那裏聽來的李榕毅:肆意妄為喜怒無常,會隨機地殺死所有人,也會幫助弱小,徹頭徹尾的瘋子,還惹不起。
他現在看到的李榕毅:汗衫短褲,街溜子,大大咧咧,帶着一個眼罩,像是老齡化嚴重的極道社團鹹魚幹部,嗯他看過來了。
李榕毅從一開始就覺得有人在觀察他,一轉頭就看見了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他的源稚生。
“這位帥哥你有點眼熟啊,我們以前見過?推薦你嘗一嘗這家的拉麵,堪稱一絕哦。”
“啊謝謝,但是吃完這些我肚子就飽了,下次吧。”
“別客氣啊,那點天婦羅怎麼可能填飽肚子,我可是打小鋼珠賺了不少錢,請你吃一碗唄。”
源稚生有些不知所措,這傢伙是什麼自來熟的MADAO嗎,才來日本幾個星期就成了柏青哥愛好者。而且這貨中午才羞辱了我們整個蛇歧八家,下午就去打柏青哥,這真的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裏啊。
把生氣的情緒憋了回去,源稚生冷着一張臉:“不用了,我——”
李榕毅用手勾住了源稚生的脖子:“我就說你有點眼熟,幾年不見稚生你怎麼變得這麼婆媽了,你要是不吃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
被人出來了啊。
“恭敬不如從命,教授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見源稚生像個木偶一樣別人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李榕毅沒來由地一陣不爽,把源稚生的腦袋掰回來直視着自己的眼睛,李榕毅問道:
“稚生,我問你……不,你問問你自己,你有多久沒為自己而活了?”
源稚生呲牙咧嘴:“教授,脖子要斷了!”
“哦哦哦抱歉。”
李榕毅鬆開了手,源稚生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嘆了口氣:
“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完全只為自己而活。”
“但完全不為自己而活,這不是人應該過的日子,別人給你的目標終究不是你自己想要的,要我說如果你不想吃拉麵剛才就應該掏出票子來抽我的臉,你活的太累了。”
看着李榕毅臉上的表情,源稚生吐槽道:“教授,你只是想白P我的票子吧,心理活動全寫在臉上了啊。”
“誒嘿,被你發現了。”
“誒嘿得囊噠喲!”
經過李榕毅這一波插科打諢,源稚生內心的鬱悶不知不覺消散了大半,欣然接受了李榕毅買單的拉麵。
吃了一口拉麵,又喝了一口熱乎乎的麵湯,源稚生感覺自己全身都暖洋洋的,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我就說這家的拉麵不錯吧,你看,如果你拿票子抽我臉你心裏會很爽,你白吃白喝我買單的拉麵能填飽肚子還能花我的錢,其實每種選擇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我這麼一說你心情好一點了沒?”
源稚生抿了一口清酒,經過了一番心裏博弈還是忍不住問出了想要問的問題,儘管作為源家的家主他不該問這個問題:
“李教授,我認為你不會是那種熱血上頭就直接挑釁蛇歧八家的人,今天中午為什麼你要那樣做?”
“你以為我想啊,你們蛇歧八家裏明顯是有內鬼,我提交的申請不了了之,我提出會面你們也不停地拖延時間,龍王都要在日本復蘇了你們還拖時間,不是找死是什麼?”
“龍王?你確定嗎?”
“啊,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你們的海洋聲紋報告,還不是為了確認龍王躲在海里的哪個角落,直接霸佔鑽井平台也是為了做準備。”
源稚生握緊了拳頭,他在思考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為什麼他對此一無所知。
“教授,我可能有些越界了,但是還是請你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作為承諾我會最大程度配合你們的行動。”
李榕毅想了想,把帶一堆怪物來日本和準備下海確認龍王身份之外的計劃對源稚生全盤托出。
“我說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就行,就算是橘政宗你也別告訴,這算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源稚生擰着眉毛:“我知道了,你覺得家族內有信得過的人嗎?我會勸他們配合你的工作。”
“阿賀吧,只有他不可能是內鬼,別忘了讓他也保守秘密。”
源稚生點了點頭,清空了拉麵碗裏的東西後轉身離去,這件事非同小可,越早辦好事情就越好解決。
“客人你認識那個小哥?他的清酒和天婦羅還沒結賬,你看?”
李榕毅撇了撇嘴:“這小子學壞了啊,我幫他付,下次一定要狠狠宰他一頓!”
……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橘政宗,或者說他的影武者王將坐在陰影中,思考着該如何應對咄咄逼人的卡塞爾眾人和準備壞他計劃的犬山賀和橘政宗。
“屬下告退。”
那離開房間的身影,赫然正是居酒屋的老闆,作為黑百通吃的幕後黑手,赫爾佐格的情報網超乎想像地廣,李榕毅和源稚生的計劃在他看來和“大聲密謀”沒什麼區別。
看着因為恐懼自己而有些發抖的手下,赫爾佐格心中湧現出了一種成就感,恐懼,也是一種馭下之道。
而作為幕後黑手,所有人都應當恐懼他,這種感覺讓他食髓知味,瘮人的冷笑回蕩在屋子裏,他已經在思考該如何將計就計了,除掉犬山賀,再幹掉李榕毅,他的計劃就絕無失敗的可能。
離開了猛鬼眾的據點,居酒屋老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大人,一切都辦妥了。”
李榕毅笑了笑:“不錯,真是讓我看了一出好戲啊,你覺得我該拿什麼賞賜你呢?”
聽到了李榕毅的笑聲,居酒屋老闆感覺兩腿發軟,赫爾佐格的想法很對,利用恐懼可以輕易地操控別人,但他想漏了一點,被恐懼控制的人不僅毫無忠誠可言,還會屈服於更深層次的恐懼。
李榕毅想了想,反正這傢伙也不是什麼好人:
“那我就幫你擺脫王將給你帶來的恐懼吧。”
“多謝大人!我——”
他低下了頭,不敢置信地看着劃破了他手指的巨劍,想說什麼卻再也無法說出口,隨即緩緩倒在了地上。
“能死在死告天使之下,算是你的福氣,你就乖乖和奧丁下去VAN遊戲吧。”
李榕毅用替身整理了一下他的表情,修復了外傷的同時偽造出了心臟病的假象。這樣他就可以倒打一耙:王將啊你看看你,把手下都嚇死了呢。
李榕毅的惡趣味,是普通人無法承受的災難,而這惡趣味的下一個受害者就是正得意洋洋的赫爾佐格。
不,應該說是王將或者是橘政宗,至少赫爾佐格作為本體膽子很小從來沒有使用真身出現過,但至少這一次能把他噁心得睡不着覺。
……
“教授,這是你要的資料。”
第二天一早,源稚生就抱着一大捆資料來到了李榕毅下榻的酒店,李榕毅都有些驚訝於他的果決。
“稚生你變得不那麼婆媽了呢,就不怕我昨天是騙你的?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可不好。”
“教授你嘴上嫌我做事婆媽,自己卻一直干擾我的判斷算什麼啊。不過我願意賭一次,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賭博嘛。”
“那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不是賭博,你要是做什麼事都當做賭博你會輸的很慘的,賭狗賭到最後一無所有。”
源稚生被李榕毅的杠精言論逗樂了:“哈,我運氣還挺不錯的,我這不叫賭狗,我是賭怪來着。”
都有心思開玩笑,看樣子這小子已經想通了,李榕毅覺得自己應該收回前言,這小子沒他想的那麼婆媽。
“忘了和你說,計劃有變提前兩天行動,那天那個居酒屋老闆是猛鬼眾的人。”
“你抓到他了?”
“沒,送他見閻王了。”
源稚生:“……”
收回前言,這傢伙下手是真的狠。
於是乎,就當赫爾佐格還在做準備,想把李榕毅他們全部坑死時,他們就提前了兩天來到了蛇歧八家的鑽井平台——不沉之須彌座。
“Cool,有沒有考慮過加一條跑道把它變成機場?”
源稚生搖了搖頭:“修跑道這種事瞞不過間諜微衛星,前一秒我跑道修好,下一秒導彈可能就到腦袋上了。”
這就是沒有主權的悲哀啊,李榕毅跳過了這個話題,看着聲吶圖大致估算了一下目標位置,然後下達了指令:
“稚生,你守在上面,楚子航,夏彌和蘭斯洛特負責協助你,我和老唐還有斯卡蒂下水。”
直到這時源稚生才想起來那個海溝中的沉重心跳聲距離海面似乎,大概,好想……超過了八千米。
八千米誒,一罐潛水用的氧氣瓶在那個深度都會被捏成一張紙,而現在一看,幾個準備下水的傢伙把衣服換成了泳衣正在岸邊熱身。
熱身!他們這是準備自己潛下去?
“教授,恕我直言,你想游泳還是去游泳館,正常的生物是不可能靠着肉身下潛到水平面一下八千米的,還是等後天潛水器送過來再下水吧。”
“你錯了稚生。”李榕毅正活動着肩關節:“你覺得我們是正常的生物嗎?而且潛水器是我要求送過來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放煙霧彈,讓他們以為潛水器送來了我們再下水。”
“可是……”
“沒有可是,你這傢伙真婆媽,走了走了。”
李榕毅一躍跳進了海里,斯卡蒂和諾頓緊跟着李榕毅也跳了下去,諾頓依舊背着他的七宗罪,而斯卡蒂背着當初被李榕毅毛走的老版本七宗罪。
很簡單,如果確定了是尼奧爾德那就去救,如果他沒救了那就幫他結束痛苦,如果是別的龍王那就宰了。
海水越深,周圍就越黑,他們三人佩戴的深淺手電成為了當下唯一的光源,這種寂靜的感覺能逼瘋任何一個深海恐懼症患者。
到達一千米時他們還能通過手勢交流,當深度到達四千米時他們已經有點分不清上下左右了,只能靠吐氣泡確認哪邊是上哪邊是下。
等到了深度五千米,他們的手電筒終於扛不住水壓報廢了,好在他們已經能看到海底隱隱約約的光亮,那是海底火山活動的證明。
李榕毅的身體可以完全無視水壓的驟變,一個人快速遊了下去。為了能跟上李榕毅,斯卡蒂發動言靈讓水流帶着她和諾頓一起向下,很快他們就感受到了海水中的灼熱感。
一頭明顯是受到龍血污染的鯊魚從李榕毅身邊游過,李榕毅能清晰的看到它身上的龍鱗,龍化變異后的鯊魚長的有點像鄧氏魚這種遠古海洋霸主。
那頭鯊魚嗅了嗅李榕毅,然後頭也不回地遊走了,龍血污染加強了它身體的同時也糟蹋了它本就不大的腦子,別的鯊魚至少會對李榕毅產生“喜歡”的念頭,而這條鯊魚已經變成了只有捕食這一個念頭的智障。
如果不是之後趕來的兩位龍王,這條鯊魚可能還會上嘴嘗一嘗李榕毅能不能吃,沒錯,是能不能吃而不是好不好吃。
後續趕來的斯卡蒂和諾頓嚇跑了這條鯊魚,生物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遠離了三個地上最強掠食者,但李榕毅沒有放過它,而是隔着海水一掌把它拍成了碎塊。
不是李榕毅想報復它,是李榕毅剛好需要一個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生物血肉,再加上那條鯊魚對他有敵意,成為了這個世界第一條死在李榕毅手上的魚。
游到鯊魚屍體前,李榕毅把鯊魚腦子塞到了嘴裏,嚼了嚼咽下去后閉上了眼睛,鯊魚的過往從他的腦海中湧出,基因偵測神經很好的完成了它的工作。
隨即李榕毅睜開了眼睛,朝着斯卡蒂作了幾個手勢:
那個被當做祭品的倒霉蛋就是你的老哥,看樣子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