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嬰已死,青空必亡
陳道摸摸自己吃的有些圓潤的肚子。早就一股腦把白日的疲憊忘了個精光,其實按說,挑水這個事應該是袁師兄自己的活,但是袁師兄既然開口了陳道也不好意思拒絕。
他踩着地上水漬里的月光,來到後院拿起水桶往外走去。山溪就在外院不遠處的一片林子裏,那裏陳道很熟,以前他常常在那裏修鍊冥想,但是,陳道的天資確實一般。七歲的時候,十三院的其他孩子大多都開了經脈,要知道開了經脈就算半隻腳踏入了修真界。雖然當時陳道也緊跟其後開了經脈,但是陳道經脈阻塞,天生資質就是不如人。別人運轉一個小周天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而陳道卻需要近半天時間。也正是因此,陳道的身體素質漸漸跟不上其他孩子的腳步,比如袁師兄如今已是練氣期八層,就算和內院的師兄們在同年齡段相比,也是不遑多讓,而陳道自己卻還在練氣第二層踏步。
嘩啦啦的水聲將陳道從思緒中拉了出來,他嘆了口氣,不再想這些,既然自己天生不是修仙的料那又何必非要去追求呢?他這麼安慰自己,來到溪邊,用手抄起水拍打在自己的臉上,想讓自己的心平復下來。畢竟,他還只是個孩子,說不在乎修仙那是嘴上說的,可心裏呢?他回過頭準備轉身去拿水桶,突然他好像看到一個身影在自己背後,還沒來得及等他定睛看個清楚,就已經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身後的人蹲下身子,看着躺在草地上的陳道,揉了揉他的腦袋,將他頭上的發簪取了下來,又將自己頭上的發簪取下插在陳道的頭髮里。他就這麼看着他,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他也不管自己那因取下發簪而散落的長發。低囔的聲音飄散在風中:“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以後的路怎麼走,就靠你自己了。一切,你高興就好……”
長夜漫漫,沒有人來叫醒溪邊的陳道,就像所有人都把他忘了一樣。
翌日,等陳道醒過來的時候看着身邊空空的水桶,一拍腦袋,打滿一桶水急急忙忙就朝回跑去。正進門就看到了袁師兄,他頓時小臉一紅,“袁……袁師兄,我……我錯了,我昨天太累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在溪邊睡著了。我……我這就去吧水缸打滿。”他頭低下來,真想活生生鑽到地縫裏去。
“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傢伙靠不住,昨夜我到廚房找吃的才發現後院水缸還是空的,我就已經去把水打滿啦。”
“啊?那個……我……”
“好啦,其他倒也沒什麼,主要是我這解嘴饞沒解了,還又累一夜,現在還餓呢。你這傢伙,你今天伙食可得分我一份。”袁師兄故作老成的拍了拍陳道的肩膀,“就這樣吧,我先去吃飯啦,你的那份我可代勞了。”說完就直接走了。
陳道這才回過神明白袁師兄沒有怪他,趕忙轉過身喊道:“好嘞!”
日子就在這樣的一天天過去,對於那天的事,陳道心裏一直有疑惑,他往常再困再乏也不可能挑水時就睡着。而且他還依稀記得那晚他背後的身影,直到第二日他簪髮髻時才發覺自己的發簪被換過了,雖然同是木簪,但是這支的重量確實之前的好幾倍,也更加光滑硬實。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但他心裏知道那天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也絕不會是困得睡去。
只是那個人影?他感到很是迷茫。
這段時間雖說對外門弟子沒什麼變化,但是內院的弟子卻有很大一部分隨着宗內長老出了山門。因為三年一次的虛子空間清掃權爭奪開始了,爭奪的主力便是這些內院的弟子們,他們代表着宗門的未來,所以新一代的強弱直接決定了這清掃權的歸屬。
所謂虛子空間就是在大陸空間之外的一些獨立空間,它們往往是一些上古宗門的遺址,或是遠古戰場的廢墟,甚至有一些還是空間擠壓產生的碎片空間。但不論它們是什麼,都意味着裏面有大量的資源,這些虛子空間的歸屬權往往都在一些大國和強大的宗門的手中,而清掃權就是歸屬者發放給低階宗門擁有進入其中,清掃資源的權利。
外院的弟子雖說沒法參與到這場盛事中去,但是一個個都還是在心裏期待着宗門勝利的消息,畢竟宗門一旦勝利,外院弟子也會發到類似於養心丸之類的輔佐修鍊之物。這些丹藥能做到寧心靜神,加快體內周天循環速度,為他們這些鍊氣期最為喜愛。
這日,外院的弟子都在各司其職,當然也有些在偷懶耍滑甚至偷雞摸狗的。突然外院的山門外跑回來一個弟子,他已然跑了很遠的路,面色都是蒼白的,當他跌跌撞撞跑進山門后嘴裏已經接近無聲地喊着:“宗門完了,宗門完了……”不遠處的一群弟子圍了過去,一個應該是和他相熟的弟子扶住了他說道:“你說什麼,你慢慢說。”
“宗門,要完了。”
“啊?”
大家一片驚疑的聲音,都是有些覺得此人怕不是跑糊塗了。“怎麼回事!大白天在山門口嘰嘰喳喳成何體統?”一聲嚴厲的聲音突然在眾人身後響了起來,大家回頭一看,是外院執事。
“白執事。”一位應該是在外院中有些資歷的弟子回答道,“這位師弟剛從山門外回來,說是傳來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那執事看向那名弟子,周圍的弟子都四散開去,不願觸了這位白執事的霉頭,就連那位剛剛扶人的弟子也是撒開手退開。“你說,什麼消息?”他又問了一遍。
“弟子,弟子,只是今日外出,偶聽得坊間都在傳……”那名弟子強站穩住腳跟,欲言又止,喉頭不停滾動。
“傳什麼?”白執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聲音也低了下來,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傳……傳……都在傳元嬰已死……青……青空必亡……”
“你再說一遍!”聲音陡然拔高。
那個弟子一下子跪了下來。“弟子……”
只見那白執事身形一晃一陣風般來到那弟子跟前,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直接將那個弟子扇開幾丈遠。“你個信口雌黃的東西,敢詛咒老祖,妖言惑眾,來人給我把他押下去!把他那不認主的舌頭拔下來,讓他知道什麼叫有些話不該說!”
正在幾個弟子想上前去把他押走時候,鐘聲!響了!從內院山頂傳來的鐘聲!一下,兩下,三下……
那白執事的心裏立刻咯噔一下,他還沒來得及處理這個弟子,現在鐘聲就響了,鐘響意味着什麼?那時宗門內有大事發生才會鳴鐘,如今這短短的一瞬間就連敲三下,他的心裏一下有了不祥的預感。
四下、五下、六下……
白執事一下都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了,六下了,可是鐘聲似乎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完了……”所有人心裏都是這句話。
七……
八……
九……
九下!整整九下!滅門大禍!
這是要滅門才會響起的九下鐘聲。這九下鐘聲如炸雷一般炸響在眾人耳邊,心中。那位白執事也是瞬間慌了神色,來不及再呵責什麼,就慌忙朝山上趕去。
所有人都知道,大事不好了!人群外的陳道也愣住了,元嬰已死?整個青空門只有一位元嬰,那就是老祖啊。大家都知道青空門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為這位老祖的存在,也正是因為他才能壓着落日宗面對虛子空間這塊大蛋糕眼饞而不敢有絲毫小動作。可是倘若這樣一位老祖死了呢?宗內會失了主心骨不說,落日宗還可能會立刻反撲,那到時候十三院,外院,青空門……陳道不敢再想。
陳道有些恍惚的回到十三院,往日熱鬧的院子今天也是一點生氣都沒有,他回到房內,大夥正圍在一起。確實,對於他們來說青空門都是給予他們第二次生命的地方,而且那個給予他們生命的人正是這位老祖,他從越國各地將他們抱回來聚在這裏,給口飯吃,給功法修,也是給他們一條出路。
不少人都在默默抹着眼淚,也不知道是為了自己明日的命運而擔憂,還是為這位恩人的死而哀傷。陳道也流着淚水,突然袁師兄開口說道:“各位師弟,事到如今,逝者已逝,可是這件事確是可疑,我剛剛出去問了問今日除了山門的弟子,是說老祖是在這次虛子空間清掃權的比賽上死的……”
“啊?”大家抬起頭,都很是不解,畢竟這樣的比賽也只是小輩之間的爭鬥,以往死了個把內院弟子也是正常的,但怎麼會死了個元嬰?
“說是,這次比賽我們青空門險勝,落日宗當場發難,將整個會場圍了起來要殺光我們內院參賽弟子。長老和宗主全部被困,最後老祖前去雖解救出來不少弟子,但自己和眾多長老為了斷後卻……”袁師兄不願再說下去。
“怎麼可能!那落日宗沒有元嬰又怎麼可能是老祖對手!”陳道眼角還掛着淚珠,忍不住直接質問道。
“對,原本確實不該能打得過的,可是,可是那落日宗不知從哪請來了不少修士,其中有一個元嬰中期,這才……”袁師兄也很不願相信這一切,他只盯着陳道,眼中全是不忍。
“圈套……全是圈套……”陳道身子一頹,萎了下去,“他們就是故意圍着內院師兄和長老們不放,等着老祖去的。全是圈套……”
沒有人再說話,因為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那就是落日宗必然要佔領青空門的,雖然落日宗和青空門同屬越國聯盟麾下,但是這種低階宗門,到底有幾個,又有幾個去清掃虛子空間是沒有人在乎的。只要每年上繳如數的物資,落日宗吞併青空門的事,不會有人出面去管的。
大勢已定,元嬰已死,青空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