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回 小飯館
此時正是吃飯時候，這小飯館雖然地處偏辟，但十里八鄉上山的村民到了中午，要麼自己帶點吃的坐在小路兩邊的山石上邊吃邊休息，要麼就是在這個小飯館連帶着休息和吃飯，他們聚在一處要麼聊點八卦要麼交換點有用的信息。
奕朵向店家要了兩碗茶，尋了個座位和玄通坐着喝茶，那店小二看兩人只喝茶不吃飯，便道：“客官，我們這裏主營餐食，您二位要是不吃飯能否讓個地方，我這裏喝茶不提供坐椅。”
玄通笑道：“既來這飯館，飯肯定要吃，你倒說說都有什麼？”
那店小二看玄通一身道士打扮，奕朵則穿着普通男子的衣袍，便不屑地說道：“我們店雖小，天上飛的，地下跑的，山裏的珍寶，海里的龍王應有盡有，但價格嘛……”
說到這兒，那店小二故意踟躕了一下又笑着說道：“只要花錢想吃什麼都有，您二位只管點，一個時辰后保管給您上齊。”
玄通聽那小二說完，便從懷裏取出一錠金子說道：“按這個揀好的上，再配兩壺上好的酒。”
奕朵常年跟在墨子桐身邊，自然知道這一錠金子的價值，此時這枚金錠，一眼能看出是二兩一錠的，按市面物價，這錠金子少說也夠他們全府三四十口人一兩天的用度了，兩個人在這荒野之地吃破天也吃不了這些。
那小二看到金子時兩眼放光，一把將金子抓在手裏，一邊口內說著“客官稍等”的話，一邊往後面跑去。
玄通喝了口茶看着奕朵笑道：“這店家有些意思，你可看出什麼沒有？”
奕朵茫然地搖搖頭又點頭道：“好像是有點不對勁，他剛才說想吃什麼就上什麼，這話就是放在京城飯館也不敢這麼說，就是宮裏我想也沒那麼便宜，他怎麼敢說這樣的大話。要不是唬人的噱頭就是家黑店，他們會不會在酒菜里下毒，等我們被暈過去任他擺佈，當然可以信口胡說了。”
玄通聽了搖頭道：“非也，此店非黑非白，乃是妖孽所開，他們在此開飯館的目的就是打聽消息，為他們妖王弄修身養精之法物，我估計此時他們可能看上你了，要拿你的精血餵養他們妖王。”
奕朵聽說這裏有妖，又聽妖王看上自己了，覺得有點好笑，這鬼神的事只當故事聽過，誰也沒見過真的。
此時閑着無事，便來了興趣，四下里看了看，順着玄通的話問道：“你說這飯館是妖王所開，那剛才那個店小二還有這些村民都不是人，是故意引我們過來的，是不是？只是他們因何看上的是我不是你？”
玄通一邊拿手蘸了一下杯中的水在桌案上寫了一個“妙”字一邊說道：“店小二乃精靈幻化而來，這些村民也都和你一樣是人，等下他們中有人就和你一樣會被弄走。”
奕朵聽了心中更是好奇，店小二長得豬頭豬腦的居然是精靈，這和自己想像中完全不一樣，且先不管他，自己和這些村民怎麼被弄走的？正要問，那玄通卻示意她先看桌案上的字。
奕朵看桌案上寫了個妙字，只略略思索了一下，便明白玄通的意思是妖王看上自己不但年少還是女子。
奕朵雖然知道自己是女兒的事情瞞不了玄通，但她自認為一般人並不能認出她是女子，前幾日遇上的那幾個想賣她的農戶人家還有地宮和琉璃宮那些人就沒認出來，這店小二從何而知自己的女子的。
玄通看奕朵並未真正理解自己的意思，便又說道：“長話短說，那妖王曾被火燒，修為女體后容顏出現燒傷痕迹，為掩去傷痕，需找來人血為她續血養顏。因世間行走的男子多女子少，這些年妖王食用的陽血過多，身體呈現多陽少陰壯態
也就是多陽少陰之體，她現在需要更多女子精血養護她的容顏，因此更需要女子。那店小二本身就是精靈，又閱人無數，只一眼就能識出你的真身，因此看到你時才格外殷勤，至於這些村民，到時看造化，離開早得便沒事，走晚了就不好說了。”
看奕朵聽得認真，玄通喝了口茶又說道：“等下會有美食上來，你可放心吃，他們也希望你多吃世間補品，讓身體達到最好狀態好奉於妖王，到時是蒸、煮、烤、炸就不得而知了。”
玄通看奕朵此時已經有八成相信了自己會做妖王口中之食，似坐着也不安穩，身子前傾想離座逃走的樣子，便又說道：“不過，你放心，應該到不了那個地步。等會你只管吃，吃了讓他們把你帶走，我自有辦法救你，此事若成，你功不可沒，我自會給你請功，到時增你法力，這人間可任你馳騁。”
奕朵此時更聽不明白了，便問道：“師父，你向誰給我請功，我的法力怎麼加持，我怎麼馳騁。”
玄通笑道：“這些你不必細問，到時自然明白。你只管聽我的就好。”
奕朵忽然有點上當的感覺，她覺得玄通是騙她的，說引她上南山上修行，其實是讓她來這裏當誘餌。
想到這兒，她正要發怒責難，就見玄通又笑道：“你從跟我出門開始就已經算是修行了，南山只不過是你修行進階的一個處所，修行為何？此時你若想離開我也不為難你，不過回家後浪費時日最終還得回頭來找我，到時還是如此，我話至此，你自便。”
奕朵聽到離開這裏，自己就得回家去，一想回家就得相親嫁人，還得生養，而且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聽到的閑話更多，想到這兒，那想走的心頓時就打了退堂鼓。
思索了一下便又問道：“那我要不走，被抓去你保證不會傷我性命，而且我還能得到法力，這是真的？”
玄通笑着點頭道：“貧道絕無虛言，只是你這咄咄逼人的樣子何時才能修成正果，我還擔心將來有了法力若還是如此性情，怕是要惹更大的麻煩。”
奕朵不滿地看着玄通道：“我能惹什麼麻煩了，等法力到手你再說這話不遲。”
玄通卻端起一手掐指算了起來，一邊算一邊說道：“等會吃飯到中途你我的真身可能會平地消失，他們用障眼法將假人換成你我一起醉倒在桌旁，真身會被他們帶去見妖王。半路上我會被他們殺害后丟棄，只帶你一人去。到時我假裝被害，你記住了，你頭上這根木簪子算是我的替身，通過他可聽到我的調令，你只需按他所說照做就行。這妖王我尋了好久，今天務必要將其收回。”
奕朵聽說玄通的替身是那根簪子，忙用手向頭上摸去，果然有根木簪子不知何時已經插在自己頭上了，心中暗服。但摸一想到將來有個人在自己頭上，便忍不住問道：“師傅，你到時會不會在我頭上拉屎撒尿，我最不能忍受骯髒之物，你要是方便一定提醒我把你從我頭上拔下來，反正不能在我頭上亂弄一起。”
說到這兒，奕朵眼前似乎都出現了滿頭的污穢，便忍不住嘔了起來。
那老道士聽奕朵說這樣的話，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好，只說道：“知道了，不知一天在想些什麼，怎麼會想到這樣的問題。”
奕朵空嘔了幾下，心中還有疑問便又問道：“我們等會被迷倒弄走，用假人替換，那些假人又作何處理？”
玄通笑道：“這山上到黃昏時就沒人了，這些假人到了夜間，只是他們施法后的幻像，到時法力一收，自然一切都沒問題，他們也不會被人識破。也有些村民看到同伴醉倒在案桌旁，會讓人看着，其他人找來家人抬走，那幻像被抬到家中就會消失不見，誰也疑不到這裏。”
奕朵聽到這些精靈居然能想得這般周密，不免點頭嘆道：“看來這些亂力怪神們思緒很縝密，怪不得這事沒有傳開，果然好手段。”
玄通聽了笑道：“你且聽聽這些山民們說的話，也許會有更多啟發。”奕朵聽了便不多言，就聽旁邊也等着吃飯和已經吃飯的山民講一些奇聞趣事。
就聽其中一個年長家人的說道：“你們前些天問的壽麻國的事我打聽了，所謂的壽麻國不過是個部落，幾十年前就在常陽山了，聽說那些人的祖先從極冷的地方逃出來的，那裏不但冷還常發生地動之事，陸地斷裂沉沒，眼看着沒法住人了，族人的頭領就決定帶着族人向北逃，他們走了好幾代人才走到這裏，剛來時也沒個名稱，為了向官府報備，才起了壽麻國，他們的頭領被推為壽麻國國王了，聽說官府也認了，不過只許他們在常陽山，要離開那裏就不能稱為壽麻國的人，那個國名只能允許在常陽山用。”
眾人聽得入迷，有一個便問道：“我聽說他們會醫術，是不是真的？”
剛才那人又說道：“我也聽說了，聽說他們這一族的人會給人看病，尤其擅長疑難雜症。聽說鎮子上有個姓王的財主得了怪病，沒人能看得好，不知從哪裏聽說壽麻國的人擅長看病，就花錢從壽麻國請了個名叫玄俗的給瞧病，幾幅葯下去，拉下十幾條蛇那王財主的病就好了。”
那人剛說完又有人說道：“我聽說壽麻國的人沒有影子，是不是真的，人沒有影子豈不是鬼，難道常陽山上住着一幫鬼？”
眾人聽了直伸舌頭，面上皆做着唏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