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憶
女子沉默了，從自己收養這個孩子開始，無時無刻不在讓自己約束孩子，教她知書達理，讓她讀四書五經，孔孟之道，希望古往今來的聖賢之言，能夠教會她仁義禮智信，讓世間少一個“天生的魔頭”。
可是隨着女孩一天天地長大，女人的心愿好像變了，只希望她能健健康康地長大，順順利利地成親，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
此刻女孩臉上的傷痕刺痛着女人的內心，止不住的淚水像是心裏滴下的血，“小林珠，咱不哭，你不是想學武嗎？師傅教你。”
抽泣聲漸漸停止，女孩不可思議地望着女人：“師傅，你說的是真的嗎？”
“那當然，”女人刮刮女孩的小鼻子，“師傅什麼時候騙過你。”那一刻什麼妖魔滅世，生靈塗炭在她眼裏都不重要了，她只希望這個女孩的臉上永遠白白凈凈，連一絲污漬都不會留下。
“師傅拉鉤，”“好好，拉鉤。”
女人遞給女孩一塊精美柔軟的手帕，“小林珠，你先進屋洗一洗，師傅現在有一點事要出去一趟，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女孩接過手帕，依依不捨：“師傅那你要早點回來。”“放心吧。”
那一夜的村裡接連傳來慘叫聲，炕頭熟睡的一家人，起身王八看綠豆，不可思議地瞪着全家腫成豬頭的臉。
“咋地了？”
全家人一臉茫然，劇烈的疼痛感讓小娃娃大哭，無措的恐懼感讓大人驚叫“鬧鬼了，鬧鬼了！”據說那一夜的受害者還不止一家，家家都被扇得連親媽都不認識了，第二天起來不是燒紙驅邪，就是往自家門上狂潑黑狗血。
坐在山頭小屋前的小女孩，見到一飄逸的身影在樹間遊動，開心地大叫：“師傅回來了。”
幾隻連串的拔毛雞掛在桿頭，“進屋進屋，今天咱師徒倆吃你最愛吃的烤雞！”
“耶！”
屋內灶台升起縷縷炊煙，小女孩看看師傅手裏焦黃滴油的烤雞，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傅，我真的是魔頭嗎？”
“別聽那群小屁孩瞎說，你看師傅像是老妖怪嗎？”女子將烤好的烤雞遞給女孩，女孩絞盡腦汁思考，然後肯定地點點頭，“像！”畢竟村裏面的那些大媽大嬸，甚至是剛剛出嫁的姐姐們都沒有師傅生的好看，這不是妖怪是什麼？村裏的說書先生，都說只有妖怪才能生得這般漂亮。
“嘿，小兔崽子！”女人氣不過，狠狠地彈了女孩一個腦瓜崩子，“有你這樣說師傅的嗎？往大了說，你這可是欺師滅祖，要挨雷劈的！”說罷，天上還真就傳來一聲驚雷，“啊哇。”小女孩手中的烤雞都給嚇掉，一溜煙地鑽進女人懷裏，淚汪汪道：“師傅，我怕。”
“不怕，不怕，師傅嚇你的，”女人撫摸着女孩的小腦袋：“林珠啊，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有好多好多的蠢人，他們呢見識少，還愛自以為是，你無需管他們怎麼看你，也不用在乎他們的想法，不然你反而活得不快活。”“師傅，林珠聽不懂，”小女孩舔着手指上油腥，眼巴巴地看着地上的烤雞。
“哈哈，不懂就不懂吧，”女人重新架上一隻烤雞烘烤，“妖怪就妖怪，魔頭便魔頭，等你明天學了功法，誰在罵你，你就揍他！讓他見識見識什麼才是正真的魔頭！”甩開思想包袱的女人，重回年輕時不羈的性格。
“可是，師傅你以前不是說喜歡打架的女孩會嫁不出去的嗎？”
“徒兒你傻啊，你都當魔頭了，以後看上那個如意郎君，咱師徒直接去把他綁回來，給你做壓寨夫君！”……
“師傅，師傅！”
淚水趟過，上官林珠睜開雙眼，一烏黑透亮的簡陋車頂映入眼帘。
耳畔傳來馬蹄跟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音。
“師姐，師姐！”星鈴兒激動的臉龐出現在眼前，想要大聲歡呼，又怕吵到剛剛蘇醒的上官林珠，只得小聲雀躍。
上官林珠這才發現，自己跟星鈴兒緊緊地貼在一狹小的空間內，雖然星鈴兒已經側着身子，將絕大部分空間讓給自己，可是她那溫熱的鼻息依舊讓自己的耳朵有些發熱發麻。
上官林珠想要扭動身子，拉開一點與星鈴兒的距離，可是她現在全身上下疼癢難耐，感覺渾身經脈都有螞蟻再爬，就連動動手指都得用盡全身力氣。
“我這是？”痛苦的回憶湧上心頭，酷刑折磨帶來的陰影，使她全身再度戰慄，“師姐？”星鈴兒緊張地爬起身，此時她倆的動靜驚動了馬車上的其他人。
“上官姐姐，你醒了！”江曉蕾抱着依依，在馬車裏“拔山涉水”，來到上官林珠面前，關心道：“上官姐姐，有哪裏不舒服的嗎？曉蕾會痛痛飛的魔法哦。”
被小女孩關心，讓上官林珠臉頰微紅，虛弱地問道：“這到底是……”
“姐姐，媽媽說身體不好的時候要少說話，”江曉蕾貼心地替上官林珠拉上被星鈴兒弄亂的被子：“姐姐你聽曉蕾慢慢跟你講哦。”
江曉蕾將上官林珠被帶走期間發生的所有，事無巨細地全都講給上官林珠聽，還不停地安慰她，說只要到了劍大叔說的地方，她身上的傷很快便能治好。
“多謝諸位少俠。”
“其實你更應該謝少主的，”白子衿順水推舟，不留餘力地拍着星鈴兒的馬屁，爭取將她英雄救美的美好形象深深地刻進上官林珠的心底，“……當時千鈞一髮之際，少主猶如天神降世，那一刀的風采簡直驚天地泣鬼神……”白子衿添油加醋，眉飛色舞地訴說著星鈴兒那天外一刀，說得一旁的星鈴兒不好意思得只知道一個勁的傻笑了。
然而這番話在上官林珠那裏好像起到了反效果，“我不是讓你趕緊跑嗎？”上官林珠怒了，在她看來，只會輕功遁術的星鈴兒，跑來救她，無異於羊入虎口，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