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透胸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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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破舊的屋舍之中，塗山容容費力地從囚籠中爬起來。
“容容，容容你醒了。”塗山紅紅驚喜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姐姐，這是在哪裏？”塗山容容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對面囚籠中的塗山紅紅，哽咽道：“他們……”
“噓，他們在外面。”塗山紅紅小聲比了個手勢。
塗山容容抿緊雙唇，透過牆壁果然看到外面有火光亮起，隨之響起的是那黑痣道士破口大罵的聲音……
“媽的，牛車摔壞了，現在不把那兩個狐妖賣去天仙院，弄個好價錢都不行了。混蛋去死！”
黑痣道士邊罵邊抬腳瘋狂踹打着小道士。
小道士默默地伸手遮擋，承受着一腳又一腳的攻擊。
等黑痣道士打夠了，他還要卑躬屈膝地求饒：“道爺說的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道爺息怒。”
“都是你這個白痴！”黑痣道士憤怒地再次狂踹過去，“這次回去肯定又會被師父罵的。”
“那，那個道爺……”小道士一邊抵擋攻擊，一邊指着屋子上方用纖細鋼絲牽起的鈴鐺和符咒，小心翼翼地詢問：“你這屋子裏掛的，都是什麼呀！”
“哼！”黑痣道士得意地冷哼一聲，“諒你也不懂，這些鈴鐺和符咒可是高級法寶，用它們組成結界，能感知妖氣，也能防禦普通妖怪的侵入，現在遍地都是妖怪，出門在外自然要謹慎為妙，懂了嗎？這就是我們道家和你們凡人的區別。”
小道士睜大雙眸看了數息后，滿臉堆笑地奉承，“哇！道爺果然厲害。”
“那是當然。”黑痣道士得意地掃了他一眼，警告了一句，“我先休息一會兒，你小子可不準趁機動貨物！”
小道士連連點頭，“是！道爺！”
在黑痣道士轉身離開的那刻，小道士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姐姐……”陰冷黑暗的囚籠之中，塗山容容雙手不住顫抖，稚嫩的聲音帶着緊張和不安，“天仙院是什麼？他們要把我們賣去天仙院，到底要幹什麼？”
“不，不會有事的。”塗山紅紅強裝鎮定地安撫容容，聲音中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們是要把我們吃掉嗎？沒關係，容容不怕。”塗山容容眼角含淚，嚇得縮了縮身體，又努力挺直，伸出小手擦掉眼角的淚珠，聲音哽咽道，“以前我們也吃小兔子，現在就當還給小兔子了……姐姐不用擔心，容容已經是大人了……容容不怕。”
“只，只是，我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龍大爺和雅雅姐了”
塗山紅紅咬緊唇瓣，渾身不住顫抖，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照顧她的狐妖說過的話來：小姐，你們千萬要小心人類，尤其是……雄性！
人類都是陰險歹毒的壞人，他們手段卑鄙狠辣，會毫不猶豫地傷害容容。
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去，否則容容會死的！
“容容，我不會讓你去天仙院的。”想至此，塗山紅紅瞬間憤怒大喊，周身紅色的妖力不住翻湧。
哪怕一使出妖力，身上的符咒就開始燃燒，疼得她肝膽俱裂，但她依舊忍受着痛楚。
“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儘管如此，塗山紅紅依然咬着牙繼續使出更多的妖力，妄圖突破符紙帶來的禁錮。
只有塗山容容知道，那又多痛，她不想讓姐姐痛，伸出小手想要阻止：“姐姐，不要用法力啊！”
可是她的力量又怎麼能敵得過姐姐呢？塗山紅紅的神色冒出滾滾煙霧，那是符紙因為妖力的衝擊做出的控制，塗山紅紅身上的符紙開始燃燒，炙烤着她稚嫩的肌膚，噬心般的疼痛從四面八方湧來，幾乎燃燒光她的意志，直到……
直到，一隻手從殘破的牆壁後面伸了出來。
塗山紅紅心神大顫，她雙手牢牢地抓住囚籠，瞬間停下妖力，塗山容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心臟緊張得狂跳起來。
是那個黑痣道士嗎？
他是不是發現了！
他會不會給姐姐又貼上更多的符紙？
塗山容容小心地往前看過去，就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從陰影之中探了出來，沙啞的聲音傳入她的耳邊：“哎呀，師兄睡著了。”
緊接着，半張猙獰的臉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沙啞可怖的聲音如同惡咒般，嚇得塗山容容瞳孔大睜，雙手死死地捂住嘴巴，這個壞人，和黑痣道士是一夥兒的，他是不是要來欺負他們？
“我那個師兄啊！一旦睡着，就挺不容易被吵醒的。”小道士裂開嘴笑了笑，猙獰醜陋的面孔越加令人恐懼，塗山容容看到姐姐憤怒地瞪着他，紅眸中充滿了警惕之色，而那小道士說到這裏突然伸手，一把捂住塗山紅紅的嘴巴，“所以……”
“你……你要對姐姐做什麼？”塗山容容顫聲開口。剛才用了大量的妖力來試圖衝破符紙的控制，現在的姐姐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他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嗎？
塗山容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
“別出聲……”小道士面目猙獰地靠近紅紅，另一隻手伸進囚籠，嗓音低啞道：“乖，聽說可能會有點痛……但是……”
塗山紅紅眼睜睜地看着那隻手靠近，瞳孔不住顫動。
腦海中響起僕人含淚的聲音，“小姐，你一定要小心人類的雄性，尤其是那些……到處受人欺壓的雄性，他們的人生過得極不如意，所以……就只能欺負女人。”
那一瞬間，塗山紅紅驚心駭神，怒火燃燒了所有的理智，五臟六腑的痛楚已經超出極限。
徹骨的恨意讓她周身爆發出一股強勁的妖力，單手衝破符咒，越過囚籠，一掌穿過他的胸膛。
鮮血從掌心噴涌而出，流淌了滿地。
塗山容容看到小道士的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他的雙眸不住抖動，可是依然深伸出了手，渾身顫抖地捏住穿破胸膛的那隻手，正當塗山容容以為他要對姐姐不利的時候，他卻越過了她的身，緩緩地撕下她手臂上的符咒。
“這……”塗山容容瞬間呆住，他不是來殺他們的嗎？為什麼？為什麼要撕掉姐姐身上的符咒，難道他就不怕……
那小道士已經無力捂住塗山紅紅的嘴，他似乎強撐了所有的力氣，扶住囚籠的邊緣，費勁了所有的力氣，伸手去撕開塗山紅紅身上剩下的符咒，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怨恨，卻帶着緊張，斷斷續續的聲音沙啞地響起……
“我從小因為奇醜……沒有人願意理我……只有一隻跟你們一樣的小狐妖……願意陪我玩……可最後，她被人殺死了，所以……”
塗山紅紅身上的最後一道符咒被他撕下，耗盡了所有的氣力，他終於無法撐住自己沉重的身體，再也拉不住囚籠的邊緣，直直往後倒下，伴隨着最後兩個字：“快逃……”
他的身體墜落在地。
洶湧的鮮血依然沒有停止，染紅了他的整片胸膛，烏壓壓的凝成了一個空洞的缺口。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塗山紅紅的眼角滾落而下。
“姐姐……”塗山容容被姐姐的眼淚嚇到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姐姐哭泣，更沒有見過姐姐是這樣的表情，她分不清那是愧疚，驚愕，或者是絕望……只看到姐姐恢復了妖力，徒手擰斷困住他們的牢籠，腳步趔趄地衝到小道士面前，將他從地上一把扶起，語氣倉惶，眼底含淚道：“小道士！小道士！你堅持住，不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