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1.
終於迎來了畫展日，這次有很多知名畫師參展，畫廊的人氣非常高。逸空在截稿日期的前一天，把他的作品交給了初晴。
“不愧是你，學到我繪畫的精髓了。”初晴接過畫后，會心一笑。
“能不能別現在提前看啊！”逸空抗議。
“放心啦，我早就畫好了，又不會抄襲你。”初晴很仔細地把逸空的作品放進畫夾。“我會幫你轉送過去的。”
“喂，發什麼呆呢？”逸空的思緒被初晴拉回現實。
“這些作品質量都太高了！我那種水平的作品，和它們放一起着實丟人。”逸空好想把他的畫摘下來。
“每一幅用心完成的作品都值得在這裏展出。”初晴看着這麼多的畫作，眼睛都在放光。“我特意選了圓形大廳中央的位置擺放我們的作品，曝光度不會比他們低的！”
“我倒不是在意這個……”逸空小聲嘟囔。
“逸空，來啦。”初晴的媽媽走了過來。
“阿姨好。我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太震撼了。”逸空熱情地回應。
“那你們交流吧，我先去忙了。”初晴的父母還有幾個親戚都是這次畫展的負責人，顯得非常忙碌。
這次來參觀的客人，每人手中會有一張投票券，最多可以為三幅畫投票。只需寫下畫作對應的編號，放入投票箱中即可。投票只是儀式感，畫師們也不是為了獎品和比賽而來，更看重的是學習和交流的機會。
逸空的作品是以四格漫畫的形式展現的。第一格的內容里，小女孩手上拿着被撕壞的半張畫紙，垂頭喪氣。畫紙上有很多勾抹，繪畫工具被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第二格的設計，女孩來到了戶外，看着遠處的大樹發獃，樹下有隻小貓在用爪子撓着樹榦。
第三格的畫面小貓捂着頭，表情是流淚的樣子，有一顆蘋果被彈飛，看樣子是從樹上掉落的，砸到了小貓頭上。
最後一格沒有了女孩，環境又回到了家中。垃圾桶里空無一物，旁邊擺放着畫架，畫面上是一堆蘋果，小貓從中間探頭微笑。
初晴則選用了水彩畫。畫面相對比較簡潔：一位男生，頭頂上趴着一隻貓。
“這男生和貓都很眼熟啊。”看到初晴的作品后，逸空有些感動。“就是這男生畫得有點帥了。”
“怎麼，希望我畫丑一點直接認輸？”初晴走到逸空面前，視線相對。
“也不是那個意思……我去看看其他人的作品。”逸空把視線移開。
“我也去看看。”初晴貼了過來。
兩人一同欣賞了其他畫師的心血，逸空全程都在感嘆讚賞，初晴則是默默地觀察。
“專家是不是都不說話，喜歡思考？”逛完整個畫展后，逸空忍不住了。
“你怎麼這麼輕鬆，你覺得比賽能贏嗎？初晴沒有正面回答逸空的話。
“哇，這麼多大佬，我都想把自己的畫摘下來，怎麼可能贏？還有，之前不是你說的這不是比賽嗎。”
“不是說讓你贏所有人！我是說……”
“我知道，贏不了吧。”逸空打斷了初晴，繼續說到：“你平時那麼努力，畫得那麼用心，我肯定不是說贏就贏的。”
“你這時候別這麼理性好嘛！”初晴發出了好久沒聽到的奶音。
“我很滿足，我已經發揮出最好水平了。即使輸了，我以後也會繼續努力的。可能繪畫領域差距太大，但在其他方面，我都會加油的，希望儘早能夠與你並肩。如果你還願意等我的話。”此時的逸空語氣非常溫柔。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初晴的聲音有些急切。
“真的。構思作品的這段時間裏，我想了很多，要不斷提升自己，才能夠保護重要的人。”逸空的溫柔中，能夠感受到堅定。
“你現在也可以保護我啊。”初晴的聲音很小，只能她才能聽清。隨後她清了清嗓子，用正常的音量說到：“等今晚投票結果出來，我就告訴你。”
“好。”逸空很開心，此刻的他終於找到了最能為之奮鬥的理由。
2.
手機響起，是語音通話請求，對方的名字是「晴寶」。
逸空向外看看客廳，家長正在看電視，於是他關緊了卧室門，隨後點下接聽鍵。“晚上好。”
“喂，逸空，結果出來啦。”
“嗯。”
“猜猜看，你覺得你贏了還是我贏了。”初晴故作鎮定，逸空無法通過語氣判斷。
那還是不猜了，逸空回到：“怎麼又問我這個問題呀，你就直接告訴我唄。”
“我贏了。”手機那段傳來初晴得意的聲音。
“挺好的，我就說你能贏。”逸空在心中嘲諷自己，為什麼剛才那個瞬間，他希望自己能贏呢。
“哎呀，你沒哭吧？”
“沒有。”逸空努力讓自己發出嫌棄的聲音。“我說過了，我會努力贏回來的。”
“是嗎，那你已經贏了。其實，你的票數更多些。”初晴的聲音歡快起來。
“哎？真的嗎？你是不是在拿我尋開心！”逸空不敢相信漫畫能夠勝出。
“真的，是真的，沒騙你。”初晴反覆強調。
“可太假了，你就說你比我多了多少票吧？20票？”逸空問到。
“……”初晴沒有回答。
“30票？50票？那100票？不至於吧！我知道會輸，但差距不該這麼大！”逸空無法淡定了。
“其實咱倆平票。這次真的沒騙你！很神奇吧。”初晴的語氣激動起來，這回逸空相信了。
“該說這就是命中注定嗎。”逸空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感慨一句。
“但我認為你贏了，逸空。因為秋豆麻袋鼠把票投給了你。”初晴補充到。
“他就是你上次搶的那本攝影集的作者吧？他居然也來畫展了？”原來訪客里也有很多高人啊，逸空這樣一想，更覺得自己的畫丟人了。
“逸空，你應該知道我很欣賞他的實力，所以是你贏了。”這次初晴講得很認真。
“平票就是平票，下次有機會再比一場吧。不過最好換個項目。”逸空明明很想順着初晴的話接受勝利，但他卻又嘴硬。
“你想比什麼呀？不過逸空，短時間內你可能見不到我了，等以後的吧。”
“見不到了？什麼意思？”逸空一頭霧水。
“通過這次畫展，我深刻認識到自己和優秀畫師們的差距。我打算鑽研繪畫一段時間，可能是自己在家練習，可能是出門拜師學藝，我會用盡全部方法的。”
“那你不上學了？我們可高三了哎！”逸空不太懂初晴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打算降級成高二，去當美術生。”初晴用平靜的語氣，宣佈着重大的決定。
“要不你再多考慮考慮，畢竟事關重大。也和家長商量一下吧。”
“嗯好的。今天我有些累了，先說到這裏吧，逸空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對美術生也不了解，給不出什麼專業建議。但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隨時可以找我。”
“好，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話題，逸空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而他事先準備好的回復方式——特意按照自己會贏和會輸分別進行了模擬對話，也沒有機會得以展示。
3.
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初晴真的沒有來上學。逸空和學習小組的飲泉、穆寧說明了情況，害怕他們過於擔心。
每天放學后，逸空都會發消息詢問初晴的狀況。有時是初晴簡單的回復“一切安好”，有時可能連續幾天都沒有回復。如果按照往常，逸空一定會認為自己被厭煩了。但在這件事上他認為，即便初晴沒有理他，也很有每天問候的必要——不寫那麼多話，簡潔的關心就是了。
這段時間裏，逸空喜愛上了聽音樂，聽些歌曲能夠讓身心放鬆。與此同時，他萌生了一個念頭：想要自己寫一首歌，等初晴回來的時候唱給她聽。
如果說寫歌詞還有學習的空間，那寫譜就是上帝既關上了窗，也鎖死了門。對於逸空這種對音樂零經驗的外行人來說，寫出好聽的曲子不是短期內努努力就能做到的。可逸空不想輕易放棄，身邊有沒有音樂家可以求助呢？想到了，可以找她！
“若冰。”逸空坐在C記漢堡店裏，看着對面的若冰，不知道怎麼開口。明明都跟若冰說過有事相求，把她拉到這裏了，最後一個環節卻掉鏈子。
“今天居然沒有送刮刮卡的套餐了，是不是店家知道我要來。還有，你想說什麼就快說。”若冰盯着逸空，撇了撇嘴。
“若冰，其實我想創作一首歌，但我不會寫曲，可不可以拜託你幫幫我。”
“那不就成我創作的歌了？”
“我想拜託你幫我創作一首歌。”
“說說看吧，要用在哪裏，這麼認真求我應該有大用途吧。”若冰心軟了。
“感謝感謝！初晴最近都沒來上學，我想寫一首歌，等再見面的時候送給她。”逸空態度很誠懇。
“可別謝我太早，我只是問問，可沒說一定幫忙。”聽到是給初晴寫歌，若冰的態度發生了轉變。
“我知道寫曲子不容易，行業里寫一首歌需要多少錢呀？我可以在你這購買嗎！或者你有沒有寫歌的朋友可以推薦給我？”
“哎，你就只有對初晴才這麼上心。看來是我過於理想化了。”
“嗯？我是忘記了什麼事情嗎？如果我哪裏做錯了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努力改正的。”逸空顯然不明白若冰的意思。
“真是敗給你了。你什麼時候要啊？最近我可挺忙的，沒什麼創作時間，而且靈感這種東西也不是說來就來。”若冰還是有所保留。
“我也不知道初晴什麼時候能回來，就想着儘早完成吧。但如果你忙的話千萬別勉強，有沒有其他人選推薦一下也是可以的！”這次逸空真的不想輕易放棄，不然也不會說到這個份上。
“那這樣吧，其實我有一首改編自《卡農》的配樂，是之前自己改着玩的。不是商業用途的話，你拿去用吧，也別上傳到網上。”
其實若冰的這首曲子，本就是前段時間創作好想拿給逸空用的，但在用途上發生了偏差。
“女神！太感謝了！《卡農》……我回去聽一聽。”逸空想不出來是怎樣的旋律。
“不是吧，這麼經典的音樂你沒聽過嗎！尤其是……算了，沒什麼，你回去聽聽吧。寫詞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若冰嘆了口氣。
“陳老師，我會加油的。等我寫完分享給你。”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