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1.
凌晨五點，山腰拐角，見證日出。
“還是慢了一步啊，但這個位置能看到日出挺幸運了。”逸空感慨着。
“旅遊期間想早起確實難了些。”初晴還在喘着粗氣。
旅途的最後一天，初晴還是決定來爬山了。
為了能夠起早，兩人前一天晚上9點多就睡下了。當逸空聽到初晴登頂看日出的計劃，他短暫地驚訝了一下后，便去搜索當地的日出時間。
“我以為你會當我在開玩笑。”
“如果有些事糾結多次都不能放下，說明它真的很重要，那就去嘗試看看吧，我們這個年齡還是別留遺憾。”
次日，兩人4點起床，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日出前山裡寒氣凜冽，加上累積的疲憊感，儘管有鋪設好的山間小路，攀登起來並不輕鬆。
“你冷嗎，我包里有件外套。”
“前方路比較陡，我扶你上去吧。”
一路上逸空都在擔心初晴，怕女孩子體力不支，何況她之前爬山還摔傷過。
“上次純屬意外！”初晴體會到了逸空的心情。“逸空，我可不是柔弱的女生，我很強的。”
但日出不會等人，兩人還沒到山頂，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所幸的是，山腰有一處觀景點，也能清楚地看到這一過程。
“那我們還繼續嗎？還是返程？”逸空看了看初晴。
“當然要繼續了！就快到山頂了，而且我還要許願呢。”初晴依舊充滿活力。
又過了一刻鐘，終於成功登頂。四周的景色很是壯觀，若是站在山腳無法想像得到。
2.
“你是不是該許願了？”逸空問。
“對！而且我要許和昨晚在海邊時一樣的願望。”初晴在搓手，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激動。
“那我也許一樣的願望。”逸空點了點頭。
“山頂的願望要大聲喊出來才可以，讓大自然聽到你的心情。”初晴這樣說到。
“啊？喊出來嗎，我還有點不好意思了。我的願望是：「希望初晴的心愿能夠順利實現」！”
“願望要留給自己呀逸空，雖然我是很開心，但我的願望要由自己努力實現。”初晴的表情像是開心和難過雜糅在一起。“「希望我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初晴，你有喜歡的人嗎？”逸空此時的表情，應該是今天最驚訝的一次。
“對呀，我喜歡的人就在我的身邊，他經常會陪着我，會關心我，也會讀懂我畫中的情緒。”初晴故意沒有看逸空，把頭望向天空。
“這樣啊……真好。”逸空說不出為何，心裏竟有些失落。“是我們學校的人嗎？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
“逸空，你是裝傻還是真的不懂？”初晴把目光投回逸空身上。
“我真的不知道啊！要不說什麼也不會跟你出來旅行了，他知道的話肯定會生氣吧！”逸空陷入了慌亂。
初晴輕輕嘆了口氣，一言不發地看着逸空。
“等等，你說的人……”逸空用疑惑的神情指着自己。
“笨蛋，你看這裏還有其他人嗎！”
“為什麼啊？”
“什麼為什麼啊？”反而是初晴被逸空這一系列的反應弄得不知所措。
“我這樣的人，也有值得喜歡的地方嗎。”逸空的心情和剛才反差巨大，但卻是另外一種難受。
“別倚靠護欄，很危險的。”初晴把逸空拉開。“對自己再自信一點啊。”
“謝謝你初晴，可是我已經沒有喜歡或被喜歡的資格了。”真是的，作為男生怎麼如此脆弱！他在心中批評自己。
“我不明白。”初晴搖了搖頭。“因為沐雨的那件事？”
“沐雨……是我主動告白的，這意味着從那一刻起，我就放棄了喜歡身邊其他人的資格。這不是數學選擇題，人生的選擇題是有代價的。”
“喜歡就去爭取，不喜歡就拒絕，不要找擋箭牌。就算真有「資格」這種東西，衡量標準還是自己制定的吧。”初晴的語氣很是堅定。
“如果真能這麼簡單就好了……”逸空逐漸失去底氣，他心想：當時偶像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我現在怎麼也這樣了。
“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初晴帶着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神，走到逸空身邊。“國慶期間我家小店會舉行畫展，觀眾為喜歡的作品投票。我會參展的，你也參加吧。”
“哎？比賽？”思維再活躍的逸空，這次也沒有跟上節奏。
“不是比賽，是證明自我的機會。如果你喜歡我，只是覺得沒有「資格」，那就把心意畫出來讓大家看看。如果你根本不喜歡我，就當是我一廂情願吧。”
不給逸空拒絕的機會，初晴轉身準備下山。逸空怕初晴走的太急遇到危險，趕忙跟在後面保護。
“我這業餘水平哪夠參加畫展的……啊？”逸空又想說出「資格」二字，然後生生咽了回去。沒有回應。逸空只好跟着初晴接着下山。
“我的畫擺在畫展裏面，會影響評價的吧。”逸空問了第二個問題，還是沒有回應。
“用什麼類型的畫參賽都可以嗎？”第三個問題也沒能攔住初晴的步伐。
大概知道要怎麼做了。逸空苦笑一下，他這次要當語言和行動上的「反派」。“拿出你全部的實力，可不要為了故意輸放水哦！”
初晴還是沒有停下，但她終於開口：“我說過這不是比賽，還有，畫家不會在她的作品上放水。”
“好，那你就期待一下我的作品吧。”
3.
回到旅店，初晴直接躺到床上。下山的時候她都沒有停下休息過，體能的消耗應該很大。
“雖然有點不忍心，但還是得提醒你收拾行李，下午的飛機返程。”逸空掃視屋內，桌上還擺着初晴的瓶瓶罐罐。
“好。”初晴答應很爽快，但是人仍躺在床上。
“我不太懂女生的化妝品應該怎麼歸類，要不就幫你收拾了。”
“那倒也不至於。”初晴從床上坐了起來。“我還沒老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我自己弄。”
說罷，初晴開始歸類化妝品，有些放進化妝包里，有些直接放到行李箱裏。逸空在一旁看得很仔細。
“看你挺感興趣的，要學化妝然後女裝嗎？”不知道初晴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NO！”逸空果斷拒絕。“我就是隨便看看……你平時都把辣椒水跟化妝品放一起嗎？”
“你還真信這是辣椒水啊！都是化妝品啦，只不過是紅顏色的。”初晴笑着繼續收拾其他物品。
“可惡，騙我是吧。”
“哪敢呢，當時就是開個玩笑嘛。”
兩人在附近的飯店吃了午飯，然後拎着行李下樓退房。初晴讓逸空在大廳等她，自己去找小姨歸還房卡，這次她的速度很快。
本趟旅行時間雖然不長，但卻給逸空留下了深刻感觸。
4.
高三終於來了，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年開始了！
逸空新學期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飲泉當面PK，居然欺騙好兄弟。
“我錯了，親愛的同桌原諒我吧。我如果直說讓你跟初晴去旅行，你不會去的吧！情人節的時候想帶你們去水族館玩，但是沒等到時機，如果這次你再拒絕，我怕真沒機會了。”飲泉嘆了口氣。
“等等，情人節？那不是半年多之前了嗎？”逸空望了望周圍，確保初晴不在教室才往下說：“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
“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明確心意。”穆寧也加入了談話：“我不想看到我最好的朋友每天活在糾結里，我建議她約你出去玩一次，弄清楚自己真實的想法。”
“所以情人節的時候跟我說是小組活動，其實是你們想幫她創造機會？”逸空問到。
“也不完全是。畢竟是我和穆寧自發的行為，初晴沒來拜託過我們。”飲泉認為初晴並不算計劃者的一員。
“可我當天卻去找了……抱歉。”
“你不用道歉的，這沒有對錯之分。”穆寧看起來是想安慰逸空，語氣很溫柔。“後來聽她講你們去「大冒險」了，我還挺意外的。沒想到她會這麼主動，而且事先也沒問過我和飲泉，完全是她自己的決定。”
“穆寧、飲泉，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些，我大概明白她的感受了。”
“哎呀，不要又道歉又感謝的。我作為「晴派」的頭號支持者，有初晴需要幫助的地方就有我的存在！”穆寧變得很有氣勢。
“哈哈，我都不知道還有「晴派」這種叫法，那我也是其中一員。”飲泉在一旁附和。
“要是初晴能早點遇到你們就好了。”逸空突然想起，初晴說她在初中轉學前孤立無援的場景，心裏難受了一下。
“我也覺得能早點認識她就好了，但也不算晚吧，至少比你們早！”穆寧有些得意。
“都是「晴派」的人，不要搞內卷啊！”飲泉表示抗議。
顯然他們不知道逸空指的是什麼，但逸空也沒有多說。這種經歷就不要分享了吧，至少，真的分享也應該由本人開口。能夠保持現在的輕鬆氛圍，對初晴來說就是最好的事情，逸空這樣認為。
而另外一些人，尤其是陌寒和若冰，則非常在意逸空和沐雨的關係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小逸，你真的甘心放棄嗎？我很清楚你對沐雨的心意，所以覺得挺可惜的。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開口，不要不好意思。”陌寒從沒見過逸空對一個女生如此上心，加之陪他參與了情人節的告白，更明白這份感情來之不易。
“陌寒，謝謝你關心我，我不想再打擾她了。”逸空回答。
“小逸，如果你想放棄，我也會支持你的決定。但我希望你是出於不喜歡了的原因放棄，而不是仍然喜歡，但要顧及各種因素而被迫放棄。”陌寒流露出一絲擔憂。“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為他人着想，偶爾也為自己努力一把啊。”
看得出來陌寒很上心，如果逸空不說出「我不喜歡沐雨了」這幾個字，他是不會放棄的。
可逸空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沐雨了嗎？他自己心裏清楚地很，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在初晴告白的時候，他才說自己沒有資格接受這份心意。
“但如果說我不喜歡初晴，也是不對的。初次相見給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人，就是初晴，和她相處的時光里，我都感覺很快樂。若冰，你說我是不是很渣啊？”
在被陌寒「問話」之後，若冰也來找逸空聊情感話題，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索性就把近期的經歷、內心的想法全部講了出來。
“逸空，你不要自責，有這種情感很正常。我們每個人都有很多喜歡的東西，比如美食、運動、電影，誰能保證在一個分類裏面，一生只喜歡一樣呢？愛情也是如此，只要你不是同時多條船。”若冰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到：“沐沐和初晴肯定都對你的生活有過很多正向激勵，你自然會產生好感。但哪些情感是愛情的喜歡，哪些情感是朋友、同學間的感謝，再或者其他的因素，你要把他們區分開。”
“你提醒了我，我沒敢直面過自己的感情，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揉成了一團。”逸空揉了揉太陽穴，想要保持高度清醒。
“出於私心我肯定希望你和沐沐在一起，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很好的人，肯定會對彼此負責。但你對沐沐的心意到底是怎樣的，我不清楚，所以之前才追問你。而她那邊對你又是怎樣的態度，情人節的事情過後，我也不敢說100%了解她了。我也問過自己「撮合」是不是不對，最終決定權在你倆手中，我應該多幫忙，少給建議。”若冰流露着誠懇。“我今天廢話好多啊。”
“用我們小組的詞彙，你是屬於「雨派」的。”逸空想緩和看似壓抑的環境，但說出口才意識到，若冰可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總之謝謝！不是廢話，我學到了很多，接下來就看我的吧。”
“好，需要我的時候就來找我。”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