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提線下的玩偶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含着淚水哽咽着,“如果你不知道就證明你也是個廢物,你什麼也不知道我也什麼不知道,我們都是廢物,都要死啦!”
“……”新易還是不懂,好端端的美好一天還沒開始就被人宣告自己要死,任誰都是腦子混亂且懵圈。
“無緣無故罵我幹嘛……”
啪!
他給一巴掌過去,呼在繆爾斯臉上,薄薄的臉皮很快就浮出一個紅印子。
“原來不是做夢?”他抹了抹掌心,在女孩的震驚中頗為吃驚地往她臉上吹一下,盪起幾縷銀白的髮絲縷縷可數,眼睛溜圓得像是盯賞剛買到手裏的精緻玩偶。
“我咬死你,你個混蛋。”她蹦挫而起,一口咬在新易甩完她臉的小臂上面,純白的髮絲沒有形象可言地散亂掉。
“鬆口!鬆口!壞傢伙!”
“爸爸媽媽都不敢甩我臉!”全然不顧那圈紅繩綁在自己身上,她彈起來用頭槌放倒新易,像頭蓄滿憤怒的小牛發起衝鋒:“你是個什麼東西?!”
新易按住一個被捆得像粽子一樣的小女孩,也不是一件難事。
尤其是,她還腿腳不便,屬於真正意義上的殘疾人。
“我們還活着就一定有辦法。”他已經相當清楚現在情況的危險,能將繆爾斯這樣的學會世家小姐直接綁過來到公館,還能知道他住哪裏,並放倒所有僕役的力量。
取走他和繆爾斯在睡夢中的性命同樣也輕而易舉。
除去等待救援,自己應該是別無辦法。
他明白身為商會的人,不死一定是因為還有價值,那麼他要安靜地等待那個屬於自己價值來臨的時刻。
抱起繆爾斯,輕哼一聲似乎是暗中留戀的少女。
與她隔着紅繩的觸感有些奇妙。
與往日所見在輪椅上她戴着寬黑氈帽,安靜地用脫離此世的眼神觀察一切完全不同。
繆爾斯在新易這裏是一個極易情緒化的女孩子,就沒有長大過一樣。
因為他都知道少女很努力去克服身體上的障礙,進入凡瓦西校園。
“乖,別哭,我信你說的了。”
“你現在信了是吧?昨天的紅酒燉牛排幸虧還沒塞滿你的腦子,飯桶東西。”
她怎麼知道我昨天吃了……不,現在那不是重點。
他頭皮發癢地摸索那條看似複雜的紅繩縛,很快就發現其實拉開一個繩結就能夠將其全部脫下。
沒有猶豫地解開,紅繩開始一圈圈地連續而有條理地全部散落在新易的手邊。
內心極端動搖地拆開了這份‘禮物’,還以繆爾斯自由——他原本可以不那麼做。
“我……”少女嘴張巴着,爬在新易的身上,她覺得臉有點發燒,因為久違地在一起:“真沒用,你!超級——沒——用!”整個房間都能聽到。
然後被推得打了個滾。
“你該回哪回哪!爬去你的小輪椅上!”
“你以為我想在這裏嗎!又小又擠,也就你才能在這麼不舒服的地方睡得着覺了!”她悄摸一把被單,柳眉倒豎地瞪新易一眼,雙手壓着輪椅的扶手兩邊,將身體面朝它,撐了過去。
最後再翻了個身,坐在上面目光不悅盯着新易看。
“你還是你。”新易說了一句不着頭腦的話,往日的形象再次重合時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繆爾斯。
“我不是我難道能是你?!”
繆爾斯氣惱地搖了搖自己整齊的純白絲髮,抬起擺放好自己的腿,併攏後手放在了中間,端莊即優雅地坐姿。
新易穿着睡衣打了個哈欠被她看在眼中:“你就不能快點想辦法?我都被抓來你房間了,還跟沒睡醒一樣,是不是要等刀子架到腦袋上才能理解你家裏發生了什麼?!”
“沒有用,我們跑不了。”新易挪過去,輪椅就在自己右側的邊緣,下面腳踏的位置正抵住床沿,他捏了下繆爾斯毫無知覺的腿,為她揉了一下。
皺着眉頭,繆爾斯撥開新易的手,沒有感覺不代表她想被拒絕過自己表白的壞蛋佔一把便宜。
“你等着……我遲早有一天把你那玩意踩斷,再將你的豬手砍下來燜掉吃了!”
她又是氣又是惱。
“我總不能扛着你跳出窗口吧?”
“你可以試一下,摸清自己的極限。把輪椅扛着出去。”繆爾斯嘲弄一聲:“反正你也是不行的啦。”
她豎起食指在小巧的鼻子前搖了搖,否定着身為商會公子的脆弱身段。
再多的話也無法打破房間內沉悶且逐漸降低的氣壓。
“我要去刷牙。”
說完的那一刻。
房間門的位置脫去掉一層暗影,在陽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出現身穿着洛麗塔白裙與黑西裝的男女,小臂掛着毛巾,推車朝這邊走來。
“繆爾斯小姐。”
“新易先生。”
兩人齊口訴音:“歡迎兩位進入新的一天。”
她們分別走向房間內的兩人,韋瑟推着車輛。
“你……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哈……荒謬。”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新易看着遞上的漱口杯以及塗好了牙膏的新式牙刷。
“請使用,新易先生。”
另一邊的洛麗塔女士將毛巾系扣在繆爾斯身前,與餐巾別無二致:“稍等繆爾斯小姐,會有人為您服務。”
沉默在新易和繆爾斯之間傳播着,感到了恐慌,還是失措?
內心一定是複雜。
鎮定接過漱口杯與牙刷,新易面無表情地將它放進嘴裏,自己牙齒在可怕顫慄,牙膏泡沫的味道和顆粒感甚至比平日要清晰不少。
嚙咬,他嚼動牙膏沫。
甚至最喜歡的檸檬味都開始讓他覺得發酸發苦,像一口浸透了藥味的苦茶。
綠紋水晶玻璃的臉盆端來給新易擦手洗臉,將隨後再把杯裝的漱口水吐在盆里。
這一切完成後,新易的后脊有些冷意,因為他從未被這麼自然地服侍,但卻如此不舒服。
甚至當毛巾擦乾淨泡沫的那一刻,如同被尖刀劃過頸脖。
他抬頭將毛巾遞迴,來人直視他的眼睛似乎很是滿意。
繆爾斯抑制呼吸看着背對自己的新易,房間內的空氣是那麼地窒息,讓她有一種寒冷和困意,光看着別人的洗漱過程。
整個房間就只有新易在動,卻站了四個人的恐怖感,讓她也發不出聲。
把拖鞋穿上,站起來的新易,往前走了一步。
“新易先生,現在請你為繆爾斯小姐服務,幫助她清晨的洗漱~”
推車的上下半層放上了兩套洗漱用具。與新易那套不一樣,為繆爾斯準備的是藍莓味牙膏。
一整管,隨便他擠,想弄多少出來給她都可以。
新易繞過整張床沿走到另一邊,而輪椅上的少女甚至沒察覺自己被推轉方向轉過大半,她從始至終都是正視着新易。
當她眼睛看着那雙隱含暴怒的眼神時,嘴角癟了一下:“不喜歡你就走開!我不刷牙了,就任性。”
“啊~張嘴。”他頗為熟練地擠上半個牙刷的量,甚至還在末端拉出漂亮的管柱膏尾翹起一個小小的尖。
刷柄帶有探索意味地戳進繆爾斯的口腔里,伴着滋滋的聲音刷絲開始工作。
“唔唔!”
發出聲音的時候就是她覺得頂太進了,沒有叫的時候就證明深度正好。
“啊~換一邊。”
松嘴,順着管柄拔出時,掉了不少的泡沫沾着嘴角滑在重櫻預先為她圍好的絨墊上。
“墊紙都被你淌濕了,至於餓到這樣……”
清冷的女聲打斷繆爾斯準備的回答,“想到就最好再多想點,最後一頓了。”
新易本想怒視一眼,卻發現只有兩人衣着是清晰的,面容隱藏在一片烏雲里那般模糊,那一瞬心中的冷汗與窒息難以形容。
讓他喘不上氣,只得把視線回到抽噎着牙膏沫的人兒臉上。
吹出的鼻涕泡是怎麼回事……她怕死,又哭了……
自己也怕,只得裝作一切無事幫她擦掉眼角的淚水——用自己睡衣軟絨的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