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婚宴上的狀況（1）
”雲，快看呀，新娘子出來了--”小桃歡快着，伸手指向大殿，吸引着凌雲的注意。
白衣男子微微側目，只是一瞬間，兩隻爪子立馬攥住準備動手的'暗器'。
凌雲側過頭，只瞟了嬌妻一眼，就把眼光放在了他手上的兩個死死扒住的爪子上，眯了眯眼，”放手。”
”小云云，小親親，親親雲，放了那個人，好不好？”夫君眼中的殺意，她看得一清二楚，就算夫君隱藏得再深，她還是感受到了。明明只是一個誤會，夫君還執意要殺人，哎。
沐小桃環顧四周，看着眾人一臉誤吞鵝蛋的表情，腮幫子猛然爆紅，這麼噁心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說，而且還是在武林同道面前說，好丟人吶！
甜美的嗓音配着幾近哀求的可憐眼神，讓凌雲眼中的殺意微微軟化了。
沐小桃深吸口氣，突然傾身上前，柔嫩的唇，結結實實'撞'到了薄唇上。
周圍一陣抽氣聲，似乎這邊的香艷戲比大殿前的婚禮更加惹人注目。
凌雲石化的表情正中沐小桃下懷。她也顧不得唇瓣的一陣燙紅，兩個爪子拚命搜刮著瓜子殼，還來回翻看着欣長的手指，生怕遺留下一片'暗器'。
凌雲不由得斂眉彎唇，望着一臉通紅卻認真搜刮'暗器'的小嬌妻，伸手纏住小桃的蠻腰，刻意拉近幾分，哈着幽幽的熱氣，曖昧道，”原來，讓你主動的方法，這麼簡單……”看來日後，他可以好好享受一些別樣的閨房之樂了。
沐小桃右眼直跳，一把推開夫君的鉗制，掏了掏耳朵里被哈過的熱氣，看着夫君一臉玩味的笑，邪魅撩人，總有種掉進魔窟的錯覺。
正當夫妻倆還在房檐上你儂我儂時，大殿的絲竹喜樂突然奏響。
遠處，有一抹強光散開，如日月同天。
是新娘的五彩嫁衣。
那嫁衣，全是珍寶，光彩如萬物綻放般閃耀四周，讓所有人都移不開眼來，完全忽視了新郎的重頭戲。
”焱哎，是焱！”沐小桃拍打着夫君，目光朝大殿方向看去。小手則向後拋去，趁機扔掉所有的瓜子殼，以防夫君再次傷人。
厲焱身着大紅喜袍，袍上綉着精緻的九爪蟒，衣飾華美，衣角袖口皆是精緻的綉紋，頭束紅色宛帶，就連腰間的金絲腰帶也配襯成大紅色，喜慶一片。
新人由宮人帶領着，從左右兩側的廊庭入殿。
”那就是五彩嫁衣--”
”果然傳聞不如一見！嘆為觀止！”廣場上靜候很久的官員終於飽眼一次，也不枉站立很久。
”顆顆珍珠，處處翡翠，真美啊！”房檐上的武林人士一個個都手癢難耐着。若能劫走新娘，既得美人，又占瑰寶，豈不快哉！
外圍的百姓中，也發出感嘆聲，”第二次見了，比上次擂台上更光彩奪目了。這麼美的嫁衣，凌莊主居然捨得賣？”
”還不是山莊缺錢唄。”
”這年頭，什麼都貴，誰家不缺錢！哪像人家皇家子弟，奢侈得只喝瓊漿玉液，只穿綾羅綢緞。看看人家住着瓊樓玉宇，你那四合院還是砸了重蓋吧。”
”哎，這有錢人永遠不會懂窮人的疾苦。”
……
這邊，大殿裏。
老皇帝笑咪咪地看着一對新人徐徐走入殿內。他的焱兒，終於願意定下心來，不容易，不容易吶！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有辦法降服焱兒的心。
渾沌的老眼迸出一抹精光，且在五彩嫁衣上停留了一會，才細細打量起高階之下舉止得體的新娘子。就算喜帕遮顏，單從娉婷而立的身姿上，就不難看出此女子的出身教養。這樣一個中矩中規的女子，怎會吸引焱兒的目光？老皇帝略顯不解。
厲饗輕抬眼皮，看了一眼華麗紅毯上久站不語的新娘子，嘴角半勾，病容里窩藏着看不見的利器。
”眾朝臣，迎喜--”主持大婚儀式的司禮監高聲喊出。
這時，全朝堂的臣子、家眷全都站起身，端起酒杯，齊聲賀喜，”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賀九皇子及九皇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老皇帝笑得眼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好，好。”
而相對今日的主角，新郎官，則顯得很不在狀態。
他冷冷淡淡看着眾人朝他賀喜，連象徵性地敷衍點頭都沒有去做。臉上除了不耐煩，根本沒有其他任何錶情。
”禮畢，入座--”朝臣悉數坐下。
司禮監再次高喊，”吉時到，新人上前，儀式正式開始--”
新娘輕移蓮步，剛走兩步，見新郎未動，也頂着喜帕，不再上前。
兩個人都站着，不動。
眾朝臣互看一眼，不明所以。
”新人上前--”司禮監再次高聲喊道。
老皇帝漸漸斂住了笑。
厲焱深吸一口氣，好半天，才慢騰騰朝大殿中央挪動幾步，落定后，才不耐地偏過頭，看了新娘一眼。
只一個眼神，彷彿就穿透了紅蓋頭。
新娘默默跟了上去。
像個小媳婦似的，小步小步地走。
這架勢，哪像是即將成婚的一對新人，分明是趕鴨子上架的態度，比之前迎娶側妃、妾室還要不甘不願。
老皇帝已心有不悅。
新郎和新娘並排站住，中間的距離完全可以容下兩個人。
眾人都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勁。
彷彿殿堂之中的兩人，互不認識，而是臨時生拼硬湊組合在一起的。
司禮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總有種不好的感覺，他心裏念叨着，千萬別出事，千萬別出事，隨後繼續高喊着，”新人迎禮，一拜聖上--”
新娘提起嫁衣的褶擺，緩緩跪下，頭上的喜帕搖搖晃晃。
厲焱擰着眉，不動。
朝臣們開始互相打着眼色，不敢吭聲。
朝堂上，富麗堂皇，卻靜得連呼吸都沒有了。
新娘抬起頭，隔着喜帕，靜靜地看了新郎一會，無言地轉過頭，叩拜，獨自叩拜一下。
朝臣嘩然。
”焱、兒！”老皇帝出聲提醒着，口氣中已嚴重不滿。
厲焱暗中攥了攥拳，咬牙，大步上前，瀟洒地甩開喜袍下擺，雙膝下跪，彎身叩首，”父皇，兒臣當日奏請成親，是一時糊塗，還請父皇格外開恩，能取消這次大婚。”
身旁的新娘猛然一震，隔着喜帕啞然地望着他。
眾朝臣都竊竊私語起來。
”放肆！”重重的龍掌拍下龍案，案上的金樽杯滾落下來，”婚姻大事，豈容你兒戲，皇子娶妻，公告天下，這天下的子民都在朝堂外面看着你的一舉一動，今日這婚，你是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威怒的天子之音，震得整個大殿都立馬肅靜起來。
厲饗垂着眼，悉白的指節自顧夾着菜色，彷彿置身於事外。
”兒臣……”厲焱還想再說。
”司禮監繼續儀式。”老皇帝無視厲焱的請求，沉聲下令。
”是。”司禮監又擦了擦一頭的冷汗，高聲道，”二拜天地。”
大殿之外，亂鬨哄的，廣場上偶爾聽見殿內的停頓聲，震怒聲，就是沒有喜氣洋洋的奏樂聲。隨着最前面的轉述給中間的，中間的又轉述給後面的，一層接一層，最後整個廣場上靜候的大小官員全都瞭然殿內發生的事情。
朱牆高檐上，殿內的一舉一動都映入眾人眼中。凌雲搖着雪扇，墨發輕揚，彎唇笑着，”果然是焱，有膽識，居然到了這個時候才後悔娶那個妖女。”
”雲，那他們這個婚，還能不能結成？”小桃好奇地仰着脖子，希望能更確切地掌握事情第一動向。為什麼當她聽到冷羅衣可能嫁不了焱時，心中有種小小的竊喜呢？”看來大哥在我心中的分量比九皇子重。”沐小桃自言自語道。
”看樣子我們今天來對了地方。”凌雲嘴角揚着邪魅的笑，流水一般的眼神中透着幾許詭秘，”果然，玄武大街只是個引子。”
”什麼影子？雲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沐小桃瞪大眼睛看了夫君一眼，那高深莫測的笑，總覺得好古怪。
大殿內。
新郎官怨恨地瞪一眼頂着紅蓋頭的新娘，自顧起身。同時，轉個身，獨自叩拜天地。
眾朝臣面面相覷。
如果不是礙於皇上在場，估計沒有人再願意呆在這兒看下去。
新郎官根本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新娘子呢，雖然頭蓋喜帕，看不見表情，從剛才遲疑、小心謹慎的態度來看，也是不滿這樁婚事的。
那昨日在玄武大街競拍五彩嫁衣時，兩人儂情愜意的，難道是假象？那九皇子一擲千金，為搏美人一笑而拍下五彩嫁衣又作何解釋？
眾人紛紛疑惑着，卻想不透個中緣由。
被晾在一邊的新娘子，半跪着身子，柔柔弱弱的感覺，她的手，乾瘦得近乎病態，不斷地揪緊嫁衣上的珍珠，彷彿很緊張。
”二拜天地--”司禮監又高聲提醒一聲。
怎麼感覺新娘子和新郎官都不在狀態。
高亮的嗓音驚到了新娘子，她猛然意識到禮儀還要繼續下去，忙慌亂地站起身，烏黑的青絲流瀉於衣角，香頸間多了些汗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