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七 靖康之變(六十二)
王定六聽了李袞的解釋雖然不全信,但是此刻也只能依靠此人。王定六用匕首將綁在李袞的身上的繩子斬斷,對李袞道:“你快去尋找郎中,如果找不到就尋找一些烈酒或者食鹽來。”
王定六久在軍中,他知道自己的傷口需要用酒精或者鹽水清洗,殺死种師道說的一種叫“毒菌”的東西,否則箭傷的毒瘡一發,自己的胳膊說不定就廢了,甚至有生命的危險。想當初種世義就是箭傷沒有及時治療退出了行伍,种師中甚至為此丟了性命。
王定六身邊帶着上好的雲南白藥,這個東西是治療刀劍傷的妙藥,只是自己身邊沒有酒精,無法殺死“毒菌”,導致自己受傷。如今自己行動不便,只能拜託李袞尋醫找葯了。
此地距離三河鎮不遠,原本人煙還算是稠密,但是隨着金兵的到來,這裏的百姓四散而走,方圓十幾里內竟然沒有人煙,更是無法找到郎中了。好在百姓走的匆忙,李袞收集到了不少米酒、食鹽。
王定六知道農家自釀的米酒不能用於傷口清洗,所以他只能用鹽水擦拭傷口,因此恢復的非常慢。有了種世義和种師中的教訓,王定六也不敢急於復出,就在小廟中靜養起來。
繩果將三河鎮裏裡外外搜颳了一遍,從抓到的俘虜中得知康王趙構和平西侯種世仁已經坐船逃走了,繩果大怒之下,一把火將三河鎮燒了一個精光。
他又暗中將怯不花帶着的幾個隨從全都秘密處死,這樣就可以推說自己根本沒有接到銀術可回亳州的命令。處理完各種事宜之後,他便押着劉豫等人,帶着他搶來的人口、錢財慢慢悠悠的直奔亳州而去。
繩果的一番操作,倒是救了宋徽宗一命。宋徽宗離開汝陽之後,在孫傅、秦光弼的護衛之下,一路飢餐渴飲直奔亳州而來。
宋徽宗的結髮妻子朱皇太后死後,(朱皇太后之死見靖康之變(二十四))宋徽宗就萎靡不振起來,離開了汝陽縣城不久就病了,所以護送宋徽宗的隊伍走走停停,行動十分緩慢。
秦光弼離開宗澤的隊伍后本來是很高興的,他本來就是禁軍的指揮使,如今算是官復原職了。如果能夠順利護送宋徽宗到了江南,拿自己飛黃騰達是指日可待的。
秦光弼在禁軍的將領之中算是有見識的,他雖然佩服宗澤的為人,但是對於宗澤他們的義軍是完全看不上的,种師道在他眼中幾乎就跟亂臣賊子劃上等號了。回到禁軍他非常高興,對於保護宋徽宗也是盡心竭力的。
不過不比不知道,他一跟宋徽宗一同行動,就明白了為何當初楊進想方設法的脫離宋徽宗逃了。
秦光弼覺得現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行軍,根本就是在找死。金人的騎兵可以隨時追殺過來。就憑這宋徽宗和孫傅帶出來這這些宋軍,是根本難堪大任的。
秦光弼感覺出來往南逃往的百姓越來越多,從這些百姓口中得到的消息就是金兵在李固渡、洛陽城周圍都發生了大規模的戰爭。雖然老百姓不知道戰事的勝負,但是從他們逃往的方向看,似乎前方戰事都不理想。
秦光弼找到了孫傅,他讓孫傅喝退了左右,把他拉倒一顆大樹地下。
秦光弼低聲對孫傅道:“孫大人,你看難逃的百姓越來越多,想必是北方戰事不利,我軍不能如此慢悠悠的東進了。應該立刻南下,尋找安穩的所在,再請太上皇他老人家登基,主持大局。”
孫傅無奈道:“我也知道現在應該轉頭南下,但是太上皇有旨就是要按照去歲東巡的路線,去亳州,沿着渦水南下鎮江府。”
秦光弼低聲道:“大人如此緩慢行軍,如同尋死一般,如果金兵大舉來犯,誰人能擋?”
孫傅是兵部尚書出身,這官場上的套話他豈能聽不懂。孫傅明白這是秦光弼在暗示自己,如果金兵南下,他恐怕就要鞋底抹油,先溜了。
孫傅道:“道君太上皇有真武大帝相佑護,定然無恙。如今距離亳州不過一日路程,明日到了亳州,就可棄岸登舟,那時節就可脫離金兵圍追堵截了。”
秦光弼道:“好吧,明日就明日,如果明日不能到亳州,我也只能相信tmd什麼真武大帝了。”
就在這時,宋徽宗的一個內侍官走了過來,他對秦光弼和孫傅道:“傳太上皇口諭,朕龍體有恙,在此地歇駕三日再走!”說罷,一擺拂塵,轉身而去。
秦光弼、孫傅留在當場目瞪口呆。
孫傅此刻連流滿面,道“難道真是天要亡宋嗎?”
秦光弼則惡狠狠道:“自作孽,不可活也?”
孫傅一聽嚇得倒退了一步,道:“秦光弼,你要學當年宇文化及刺王殺駕不成!”
秦光弼道:“我自然比不得前朝宇文化及的權勢,但是當今太上皇所謂,比起那隋煬帝有過之而無不及也。他要在此地等死,我卻不願陪葬。孫大人保重,我去也!”
孫傅見狀急忙伸開雙手相攔,道:“秦大人,不可如此。聖上畢竟是聖上啊。”
秦光弼冷笑道:“孫大人忠勇在下佩服,你可以在這裏陪着道君太上皇等候他的真武大帝吧。下官走了。”說罷,他翻身上馬,就要離開。
這時候,突然他們二人身邊的大樹枝上,傳來一陣“呵呵”一陣笑聲:“真武大帝雖然沒有,紫虛道人到有一個。”
二人沒想到自己身邊竟然藏着一人,而且他們二人完全沒有察覺。驚詫之下,他二人不由自主倒退了數步,秦光弼更是將腰刀抽出了一尺多長。
這時候一道黑影從樹上跳了下來,此人身形矮小,卻都是一團精神,正是錦衣衛的副指揮使時遷。
秦光弼在河北義軍待過很長時間,跟時遷有幾面之緣,時遷的大名更是如雷貫耳了。他此刻已經下決心離開宋徽宗去投靠華夏軍了,於是更有理由接近時遷了。
秦光弼急忙施禮道:“下官參見時遷大人。”
孫傅和時遷並沒有來往,他見秦光弼如此尊敬時遷不由得愣在了那裏。
秦光弼見狀急忙道:“孫大人,這個是華夏王手下錦衣衛指揮使時遷大人,快些見禮。”
孫傅雖然不認識時遷,可是知道錦衣衛的手段。那錦衣衛去年曾經將宋徽宗從鎮江府“送”回了東京汴梁,其手段可見一斑。
孫傅打量時遷一番,有抬頭看了看那棵大樹,拱了拱手,道:“請了!這錦衣衛果然有些手段。”
時遷聽孫傅口中儘是輕蔑之意,冷笑道:“我這登牆上樹本領怎麼也比不過大人練六甲神兵的手段。”
孫傅一聽怒道:“你這賊寇,敢是來嘲笑本部堂不成。”
時遷見孫傅稱呼自己“賊寇”不由的怒從心頭起,他真想一刀殺了孫傅便萬事大吉了。不過他此刻要即將宋徽宗帶回伏牛山,還需要孫傅等人幫忙,於是將心頭的怒火壓了壓,道:“本官才沒有閑工夫跟爾等計較,我來此處是為了救爾等一命的。”
時遷自從離開了西京洛陽府後,就回到了伏牛山。他在儘可能的用各種手段召集散落在中原各地的錦衣衛往伏牛山聽用,也恰恰在此時,种師道又給他派出了100多個錦衣衛來到伏牛山。時遷總算是將伏牛山錦衣衛又重新搭建了起來。
种師道給時遷2個命令,一個是重建伏牛山的錦衣衛,另外一個就是想方設法將宋徽宗送到西北。
時遷一邊重新整頓伏牛山山寨,一邊派出錦衣衛到處打探消息。很快他掌握了金軍和宋徽宗的去向,他發現宋徽宗直奔亳州而去,那裏正好是金軍南下的必經之路,如果宋徽宗執意要道亳州,只怕就要落入金人之手了。
時遷快馬加鞭來到亳州,試圖阻攔宋徽宗。也就此時,繩果帶領先鋒部隊南下了,而銀術可的大軍主力距離亳州還有六七十里的路程,這正好給時遷留了一天的空餘時間。
時遷從童貫的口中得知,宋徽宗第一次東巡鎮江府,是他買通了一個太清宮一個叫紫虛道人老道弄得機關(詳見亳州城童貫運籌),忽悠宋徽宗去鎮江的。因此時遷還想尋訪這個道人,讓他在說動宋徽宗西行。
時遷將帶着的20多個錦衣衛都派了出去,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剛剛他得到回報,說是找到了這個紫虛道人。時遷盤算着怎麼進入宋營,將這個紫虛道人帶到宋徽宗的面前。於是他跳上了一棵大樹,用望遠鏡觀察宋營的情況。恰好此時秦光弼拉着孫傅,來到了這課大樹之下討論軍機。
他們二人說的話,時遷聽了一個清清楚楚,當他看到秦光弼要逃走,於是現身將他攔了下來。
秦光弼、孫傅二人聽時遷說金軍的大隊人馬已經到了亳州附近了,二人都驚慌起來。
孫傅道:“時,時大人,這金軍真的距離這裏只有1天路了嗎?”
時遷道:“距離亳州只有1天路了,距離這裏恐怕還有百餘里。不過金兵行軍探子放到百里之外時常有的事情,你們這些天行動拖沓,我們能探得你們位置,那金軍也能探得位置。我估計他們已經開始向這裏長途奔襲而來了。”
孫傅一聽臉上變顏變色,道:“這這,如何是好?太上皇執意要東巡,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時遷道:“我倒是有一計,可以接當前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