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面世界
眾人懷着各種心思，又問了幾個問題，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大部分人問完，確認沒有人再發問時，楊小染才開口道：“你們心中的疑惑想必大都解開了，下面我會讓你們做一份簡單的問答卷，並根據你們的答案，推薦適合你們的工作。”
“畢竟……現在的人類還容不下無用者！”楊小染說完，只見他在台前的控制台上點了幾下，每個人座椅的前方都投射出一道虛擬光幕，光幕上面有一面類似考試答卷一樣的虛擬頁面。
“都是很簡單的選擇題和判斷題，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回答即可，只要做完，都能分配到合適的崗位。”
正在看着虛擬頁面的吳巍聽到台上楊小染的話，心中瞭然，現在人力稀缺，他們必須工作。
對此，他也沒有覺得不對，對方花這麼大代價‘復活’他們，工作似乎理所當然，所以也沒有抬頭，認真的看着題目。
第一道題是判斷題。
你是否認為人類的存續高於一切，哪怕為了生存而毀滅其他文明？
是！
否！
“是思想品德題嗎？”吳巍記得自己最喜歡這種題目了，基本不用背，稍微看看，政治正確就能得高分，所以想了想，選擇了‘是’，他覺得相較於自己的生命和人類的存亡，毀滅其他文明雖然極其殘酷，但也無可厚非。
第二道題也是判斷題。
一名人類同胞得重病，只有殺死一名原住民，才能救他，你是否選擇殺死對方？
是！
否！
看到這道題目，他眉頭微微皺起，第一題是大範圍的。就像很多小說，動不動就毀滅一個星球，讀者也不會覺得殘忍，但你要是詳細描寫一個反派虐殺一個人，心中就會對反派產生厭惡。同理，前面一題拔高的人類存續的程度，而且毀滅其他文明，不細想，感覺也沒什麼，也不覺得殘忍，甚至理所當然。但第二題卻詳細告訴你，為了救人，你必須去殺另外一名智慧生命，哪怕雙方是生死大敵。
當然，按照政治正確套路，這題應該選‘是’，讓上下題能夠銜接上，但吳巍想了一下，決定先跳了過去，做第三題。
第三題。
你的兒女（父母）重傷垂死，只有殺死一名原住民才能救她（他），你是否選擇殺死對方？
是！
否！
看到這一題，吳巍眼皮直跳，感覺到這些題目滿滿的惡意。說真的，如果沒有看第二題，他絕對會選擇‘是’，因為自己親人和自己的生命是絕對高於其他人或其他生命的，但是現在，他感覺很憋屈。
因為這題選擇了‘是’，那麼上一題是否也要選擇‘是’？
猶豫間，視線不知不覺移到身側一名棕灰發色的少年答題屏上，一眼就看到對方已經做到第四題，於是視線上移，瞅了瞅對方第三題的答案，填的‘是’，而第二題選擇的卻是‘否’。
“這……就是跟隨本心嗎？”吳巍有些無語，他想起提示，也準備選擇‘是’，但剛準備點上去時，手卻突然停下，決定再跳過。
第四題。
你在戰鬥中遇到一個手無寸鐵的原住民，你很清楚，對方以前從沒有殺死過任何人類，你是否會選擇殺死他？
是！
否！
“……”吳巍惡寒，他從剛才楊小染的態度可以看出，原住民就是人類的生死大敵，認為人類就是惡魔，只要全部選擇‘是’，很可能會得高分，但這樣似乎違背了‘本心’。
不過，就在他決定咬牙點‘否’的時候，忽然想起第一個題目‘人類的存續高於一切，哪怕為了生存而毀滅其他文明’，除了這道題他選擇的‘是’，可後面卻一個沒答，這就是典型的聖母婊。
對方說的很清楚，在這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爭里，不殺無辜者，自己憑什麼保護自己的文明？這不是很矛盾嗎？
想到這，他腦海中冒出‘偽善’兩個字。
毫無疑問，這些題目告訴他，他就是一個偽善者、聖母婊，可如果他全部選擇是，那麼以後遇到上述情況真的要趕盡殺絕嗎？甚至遇到原住民的幼兒，也要斬草除根嗎？
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跳過，看向下一題。
這一題變了，是一個選擇題。
當你接到上級指令，要清掃所有敵人時，正好遇到一個躲在地窖里的原住民家庭，其中有老人、青壯年和幼兒，你會選擇？
1、殺死青壯年，放過老人和幼兒！
2、殺死老人和青壯年，放過幼兒！
3、全部殺死，以絕後患！
吳巍內心毫無波瀾，也沒有選擇，繼續看下一題。
人類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機，你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衛嗎？
1、願意！
2、不願意！
3、不知道！
總共只有六道題目，吳巍在最後一題上沒有繼續鴕鳥，選擇‘不知道’，而是選擇了‘願意’。
因為理智告訴他，人類到了生死存亡邊緣，自己還沒有死，那麼必然是要用生命去捍衛了。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
最後一題答完，他停了下來，開始沉思。
他記憶中有一部名為《三體》的小說，講述的就是文明與文明之間容不得善良，人類想要生存必須對異族斬草除根，可是……他覺得自己成不了羅輯，更成不了章北海。
一旦自己以‘政治正確’作答，通過考核，獲得重要崗位，自己能承擔起責任嗎？萬一某次自己心慈手軟呢？
最後別救世主沒做成，反而害了人類，變成三體中那個被他討厭的程心。所以思忖片刻后，決定對其它問題的答案都棄權不答。
既然要按照本心，那麼矛盾、偽善、自私，也是本心。
沒有繼續答題后，他環顧了一圈，看到不少人已經完成，和他一樣環顧四周，也看到一些沒有完成的，都陷入了思想鬥爭中，不過這種掙扎沒持續多久，在見到周圍人都完成後，均是咬咬牙，選擇了自己偏向的答案。
“看來都完成了。”楊小染划拉了幾下面前的虛擬屏幕，對所有人的答案都瞭然，很自然用手指點了一些人的答卷，每點一下，一個人前面的虛擬答卷就會亮起綠光。
吳巍前面是第三個亮起綠光的。
“以上十七人在這裏等着跟我走，剩下九人留下，等會有人過來。”
楊小染說完，就對吳巍等人招招手，率先開啟大門，走了出去。
“跟我來吧。”楊小染推着空蕩蕩的金屬推車，帶領眾人走出金屬房間，來到走廊。
走廊和從門內看到的一樣，都是金屬科技風格，和一些科幻電影中的場景差別不大，唯一區別就是光線比較暗，隔數十米，頭頂才有一盞燈亮着。
咕嚕咕嚕~~
空蕩蕩的金屬走廊很安靜，只有前面推車的橡膠輪子滾動聲和楊小染皮靴踩在金屬地面的砰砰聲。
吳巍也安靜的走在路上，目光卻不時觀察四周，看到了很多關閉的金屬門側有簡單的金屬銘牌，大多都是什麼基因調和室、育成艙、高級培養艙之類的名詞。
“雖然亮起的是綠光，可看情況，我們應該是被剔除的吧？”吳巍邊走邊思索着。
很明顯，周圍的人也都想到了這一茬，一個個都默不作聲的觀察，沒有交頭接耳。
大約轉了五道彎，走了約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他們最後都乘坐了一個巨大的電梯，電梯裏面很簡單，幾盞光線暗淡的白熾燈，整體金屬構造，沒有任何廣告或者銘牌。
楊小染按了一下‘7’字樣的圓形按鈕，電梯門關閉，一股失重感襲來，沒多久，再開啟，一個比剛才走廊寬一倍的金屬通道展現在眾人眼前。
而這座金屬通道的盡頭，有一座巨大的金屬大門。
“看樣子，這裏應該就是目的地了。”
果然，在楊小染等人靠近，金屬門上方射出一道扇形藍光從上到下將眾人掃描一遍后，大門發出咔咔聲，兩層咬合的厚重金屬門打開，一道耀眼光線從門內傳來。
經歷長時間昏暗環境的眾人都眯起了眼，還有不少人用手遮擋了一下。
等到眼睛適應光線，一座巨大的大廳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裏……好像戰艦指揮室？”有人輕聲開口。
眾人帶着各種情緒隨楊小染走入寬敞的大廳，然後被奇異的景象吸引。
“這是……”
看着充滿科技感的大廳，他視線第一個被吸引的就是中央一座巨大的金屬台，看樣子也是一座三維投影平台，考慮到這裏類似指揮室，想必是用作戰術指揮的地方。
其次就是周圍正前方，佔據超過三分之二面具的巨大弧形落地窗，整個透明窗體最前端約三米的地方，連天花板和地板都是透明的玻璃，視野極其寬廣。
“你們在這等一下。”楊小染說了一聲，就朝着指揮室側邊的一座艙門走去。
“真的是宇宙戰艦？”吳巍透過前方的玻璃，可以看到遠處一望無際的黑色原野，更遠處還有整齊的叢林田野。
視線向下，隱隱夠看到下方巨大的金屬艦船船身。
“這座戰艦起碼高百米以上吧？”吳巍望着瑰麗新奇的風景，連稍稍壓抑的心情都平緩不少。
不過……
“可惜殘破的！”吳巍看到主體艦身上滿目瘡痍。
從這裏看去，可以看到下方艦身上有數個窟窿，甚至圍繞着這些窟窿搭建了一片居住區，上面還有樹木花草種植在巨大的艦身之上。
特別是艦身之外，更遠處有一個個巨大坑洞，裏面都蓄滿了雨水，看上去很像某種強力武器轟擊出的戰場痕迹。就是眼前的玻璃旁邊的金屬礦，隱隱有一些修補的痕迹，想來曾經破碎過。
“這就是三維投影中的破曉號吧？”
根據之前看到的三維投影，發現這艘戰艦確實有些像那艘破曉號宇宙戰艦。
“這麼多人嗎？”
一道陌生清朗的男聲傳來，讓眾人的視線都轉移過去。
不知何時，楊小染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指揮室中，而她身邊，還站着一位穿着奇怪服飾的中年男子。
這名男子身材修長，有一頭銀色長發束在腦後，有點像楊小染，相貌同樣俊美異常，右眉也有一朵小巧的三色花，背後還背着一柄充滿科技感的金屬長槍，身上穿着略有些緊身的灰綠色皮質衣服，腳上踩着長筒皮靴，讓完美的身材一覽無餘。
“聽說才二十六人，沒想到第一輪就刷出來十七人。”
男子話一開口，眾人臉色均是不好看，包括吳巍。
其實他知道自己的結果應該不是很好，但現在聽到男子說這才第一輪就被刷下，心中失落可想而知。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