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身體測試
“械零，械零，醒醒，吃午飯了。”男人的呼喚聲忽遠忽近，喚起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少年。
械零慢慢坐起，昏沉的大腦逐漸醒轉，眼前男人樣貌卻是模糊異常。迷茫間他的身影好似凌展，可待少年目光清明，眼前出現的乃是相識半日的哈里提尼。
“已經中午了嗎？”少年暗自心想，他望向窗外，便見午時的恆陽嬌艷如火，釋放出大量的光與熱
“之前前來看你睡得深沉，便沒叫你。你一定已經很餓了吧？快點下來，去吃飯了。”哈里提尼從床榻上起身，朝着門外走去。他要去食堂分發食物，讓孩子們一直等在那裏，他心頭倒有些不安。
注視着哈里提尼的影子消失在門拐角處，械零低頭，發現蓋在自己身上的白色被褥。他當時只是上半身躺在床上，打算短暫地休息一會，沒想到竟會睡着。此時醒來，自己全身覆蓋的白色被子，想必便是哈里提尼中午前來所蓋。
想到這裏，械零終日冰冷的臉龐倒也柔和不少，他迅速下床，穿好凌展之前為他與凌陽一同購買的黑色運動鞋，隨即關上寢室房門，朝着食堂走去。
飯後，械零跟隨楊黎嘉一同前往早日覺醒血統使用的訓練房，按照楊黎嘉的話來說，這叫事不宜遲。
“介於今天是第一次訓練，我需要對你進行初次考驗。主要為了獲得你身體的各項數據，能夠更好的為你制定訓練計劃。”楊黎嘉一邊在堆疊在牆角的訓練器材中翻找，一邊對着械零娓娓道來。
“希望你認真對待，讓我看到你目前為止最佳的狀態。”楊黎嘉從器材中找尋到一個方盒狀的物件，轉身扔給少年：“今天早上哈里導師已經教給你利用血統催動具械的方法，現在用血統激活這個檢測器，激活后將其佩戴在手臂之上，它能夠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中收集你的身體數據。”
少年接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的方形盒狀物，傾注血統能量的同時，他打量起手中的小物件。從前五年的時光中，械零並未見過具有此等功用的裝置，他也十分好奇看起來體型瘦小的它是如何做到楊黎嘉所說檢測數據這一功效的。
械零仔細的觀察，那手中的小物件有半個巴掌大小，正面是一塊黑色屏幕，此刻並未開機，只能從那被擦的晶瑩透亮的屏幕中看到他自己的小臉；方形裝置的反面則是一圈黑色圓環，少年試着用手觸碰，被血統激活的圓環亮起白色輝光，頓時，一股異樣的感受從指間傳遍他的全身。
可檢測裝置的神奇還不僅限於此，在少年的血統之力注入其中，並將其放置在自己右手手腕錶面后，它原本方形的身體兩側突然伸出兩隻爪子，牢牢扣住械零的手腕。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械零有些意外，他下意識地望向楊黎嘉，希望從對方那裏得到合理的解答。
楊黎嘉撇向少年，察覺到其對手中檢測裝置的好奇與疑惑，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這檢測裝置是通過裝置背面的黑色圓環與檢測者皮膚的接觸，對檢測者進行全身不間斷的數據分析，囊括了運動能力、反應能力等諸多數據，還可以繪製檢測時段檢測者人體變化趨勢圖。”
“現在它得到你血統之力的灌注，已經啟動成功，生出了兩道爪子便是為了將其較好地固定在你手上。你不用擔心，考核結束后我會將其摘下的。”
說話間，楊黎嘉從地上放置的一個古樸盒子中取出一副眼鏡。他深深凝視着那副眼鏡，良久后終是嘆了口氣，將其戴起。
“準備好了嗎？”
“嗯。”
“最先開始記錄你的力量吧。”楊黎嘉伸出右手，橙色單螺旋在他手中不斷旋轉，形成一面看不真切的模糊圓盾，“不使用血統的情況下，攻擊這塊圓盾！”
械零輕輕點頭，雙目凝視着眼前由楊師凝結形成的橙色圓盾，他屏氣凝神，腰部發力帶動上半身，揮出自認為傾盡全力的一拳。
拳與盾撞擊的瞬間，械零隻覺右手彷彿陷進泥沼般，他又一次望向圓盾，便見圓盾像是柔軟至極的棉花，將其的拳頭包裹其中。少年並未發現的是，楊黎嘉臨時戴上的眼鏡在此刻閃過無數綠色數字，而那男人將數字收入眼中，並未對其作出任何評價。
“現在釋放血統，再來一拳！”
械零大喝一聲，那看上去毫無變化的拳頭速度更甚幾分，在少年冰冷目光的注視中與橙色圓盾撞擊。
依然是與之前相同的情景，只不過，這一次械零的拳陷入更深的位置。他將拳頭從如棉花般柔然的橙色虛影中取出，注視着自己的右拳。只是他這一看，便錯過了楊黎嘉冰冷瞳孔中一閃而逝的震驚。
“很好，接下去測試你的速度。”楊黎嘉收回血統威能，帶着械零進入下一項檢測項目……
考核的時間在少年與老師全身心投入中悄然流逝，待楊黎嘉說出那句“今天就到這裏”時，械零終於抑制不住渾身的疲倦，毫無形象地躺倒在地。他閉上雙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剛運動完，最好不要直接躺下，扶着牆休息會。”楊黎嘉彎下身子，將少年從地上拽起，慢慢將他扶到牆邊。
械零將頭依靠在牆壁之上，他的大腦在前段時間的體能考核中供氧不足，現在驟然停止，暈眩感一陣一陣侵襲而來，令他十分痛苦。
楊黎嘉摘下那在考核中同樣起到收集數據的眼鏡，他時刻觀察着對方的狀態，自然明白少年此刻的痛苦。但他更加明白，想要培養出一位能夠走出菲斯城的學生，必須付出遠超尋常城市同齡人的努力。
“你調整一下呼吸，喝點水補充水分。”楊黎嘉見少年呼吸逐漸平緩，拿出不知先前準備好的水端給械零，“過一會就到來晚飯時間，等你喝完水，我們便去食堂。”
少年接過水杯，仰頭將水一飲而盡。待其恢復大半，楊黎嘉打開房門，兩人一前一後，朝着食堂走去。
因為械零中午沒有來食堂吃飯，孩子們並未見到這位僅有一面之緣的少年，此刻再次相遇，免不了向其投注好奇的目光。城中大部分孩子在來到學院前便經常一起嬉戲，可也從未見過械零。他們一邊吃着平凡普通的家常菜，一邊小聲議論着械零。
對於那些懵懂無知的少年而言，自然不知這樣的竊竊私語會造成怎樣的影響。或許，此時的他們對械零知之甚少，議論的也不過是諸如“你認識他嗎？”這樣的話語。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在親眼見到械零與自己的不同，孩子們也會下意識地做出孤立他的行為。
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的與眾不同。
兩位老師將情況看在眼裏，心中思緒萬千。他們不得不承認，今日械零的到來讓他們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原先那些城中居民的孩子。可話說至此，在這一眾天賦平平的孩子中突然出現了械零這與眾不同的少年，兩位老師難保不會產生資源傾斜的想法。
畢竟，他們也正年輕，同樣渴望着一展宏圖。現在眼前有一個值得選擇的機會，他們又為何不牢牢將其握在手中？
哈里看着低頭不語，默默吃飯的少年，緊皺的眉頭忽然舒展。他望向身旁面露煩惱的楊黎嘉，在其耳旁低語一番，對方也像是茅塞頓開般頻頻點頭，冷硬的臉龐也隨之柔和幾分。
他又來到械零身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為了讓你與這些孩子相處融洽，馬上我會向他們介紹一下你。並且……我會和他們介紹一下我與楊老師對你的特殊訓練，如果他們也想參與同你一樣的訓練，可以提出申請，你看怎麼樣？”他迎上少年平靜如水的目光，用商量的口氣與其對話。
“就按老師說的做。”少年雖然並不介意其他孩子的看法，但感受到哈里提尼對自己的關心，他還是心中一暖，同意了老師的做法。
“孩子們，”哈里提尼來到食堂中央的位置，他一米八二的身高在這裏排的上第二，自然不用擔心會有人看不見他，“你們吃飯的時間，讓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孩子。”他朝着灰發少年招了招手，械零會意，來到他的身邊。
“他叫械零，這幾日剛來到這座城市，所以你們才會對他毫無印象。除此以外，他在這座城裏，連一個能回的家也沒有。”
此話一出，許多孩子的目光中便是多了幾分驚訝與同情。只一句話，便催起孩子們的情緒，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更加關注械零不盡人意的生活，而非他與常人與眾不同的氣質。
可哈里並未引領孩子們，將注意力放在械零悲慘的境遇上，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械零和你們一樣，都是這所學校的學生。但他經受的訓練與你們不同，或者說，比你們要更加艱苦。”
“如果有同學覺得自己需要更強的平時訓練，可以在一段時候習慣學院生活后與我們兩位老師反映，我們自然會讓你們體驗一下不同級別的訓練量。”他拍了拍械零的肩膀，衝著孩子們露出和藹的笑容。
可少年沒來由地輕輕一顫，他聽出了話中的雙層含義：那不僅是為了安撫其他同學，更深一層便是告訴他，今後的日子會如同下午在訓練室中與楊黎嘉進行考核那般艱苦。
一時間，少年只覺哈里提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重達千斤，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隨意地望向正在吃飯的孩子們，與他們瞥來的目光一一對視。經哈里的介紹，孩子們望向他的目光中少了些疑惑，取而代之的是越發旺盛的好奇與隱藏在瞳孔深處的同情。
“好了，大家繼續吃飯吧。”哈里輕拍手掌，令全場氣氛再次回到原本吃飯的狀態。他帶着械零回到原位，三人默不作聲，將桌上剩餘食物一掃而空……
“今天下午對械零進行的測試，結果如何？”哈里提尼與楊黎嘉在辦公室中相對而坐，桌面上是一顆向上投影出虛擬屏幕的黑色半圓形裝置。他看着楊黎嘉，平靜地問道。
“實話說，大部分數據與尋常孩子並無較大區別。”楊黎嘉微微抬手，在自己的手錶型思朽幻化的投屏中調出今日檢測得到的各種數據。他隨意一劃，將其傳輸進桌面上那張共享投影中，以便兩人同時觀看。
“大部分？”哈里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話中的關鍵，忙不迭地詢問，期待得到能讓自己意外的回答。
“械零的身體十分健康。以他11歲的年紀，各項數據平均值達到12歲紫色血統者平均值，算不得天賦驚人，但也說的過去。”言至此，楊黎嘉下意識地停頓片刻，他咽了口口水，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他的無色血統有些古怪……”
“今天下午我讓他先後兩次用拳進攻我血統凝結的圓盾，第一次並無異常，可第二次我讓他使用血統再次揮拳，那肉眼難辨的無色血統在與圓盾接觸的剎那竟讓我的血統感到顫慄。”楊黎嘉在共享屏幕上不斷撥弄着那些圖片與視頻，似是要從中找到一些內容藉以佐證他的說法。
幾秒鐘后，他調出一張圖片，指着繪製連串波動圖像上一個極為明顯的斷裂處，一字一句地說道：“在械零血統出擊的剎那，放置在他手上的測試裝置與我佩戴的眼鏡同時出現了遭受干擾，短暫停機的狀況。這一切過於巧合，讓我不得不相信……”
“不得不相信，械零的無色血統是高於紅色，甚至可以比肩金色的未知血統？”哈里提尼眼裏閃過一道精光，他雙眉緊促，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縱使對方高大身軀坐下也比他高出些許，可在氣場上哈里早已佔據絕對優勢。
看着楊黎嘉表情異樣地微微點頭，哈里提尼也開始翻看起械零的身體數據：“想不到，真想不到，本以為被貶至此，你與我的一生便再無翻身之日，卻沒想遇到這樣一位少年……”
“黎嘉，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一起加油。”
“讓我們……給那些利用強權肆意更改他人生命的傢伙一次永生難忘的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