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祭祀
紫智知道，這是村裏有大事發生召集大家的聲音。
聽母親說，喜事六聲，喪事九聲，只要鼓聲響起，凡是村中的人，必須要全部趕去祭祀廣場。
此時的鼓聲，卻是連綿不絕的在敲打着。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鼓聲密集的響起，似乎把芬嫂的魂魄引導歸位，她放開紫智的手，催促着紫智。
“快回家去。”
話剛說完，小跑開了。
還沒走到村口，看到一些人在倉促行走，所有人都在向著一個地方彙集，看方向，似乎是祭祀廣場方向。
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
南村。
幾個人站在一處顯眼的空地高呼着。
“所有的人趕緊去祭祀廣場。”
“廣場祭祀，大家放下手中的事情，攜帶上孩子趕緊去祭祀廣場啦!”
“祭拜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動作快點。”
“胖妞，你家娃娃才剛出生幾天，有沒有在火種房裏面裹多幾件衣服才出來？”
“有了，謝謝三伯關心！”
“文娃，你家爺爺走路不方便，小心扶好啊！別摔着了，地滑。”
“好的，李叔叔。”
……
村子中所有的人都在往祭祀廣場趕去，每個人的表情都是沉重無比。
此時和以往對比，少了幾分嬉笑，多了幾分嚴肅。
紫智感受到了一種莊嚴的氣氛。
還沒走到家門口就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小智……小智……你在哪裏？……”
紫智看到母親和哥哥紫誠正在尋找自己，急忙走過去，大聲道：“娘，哥，我在這裏呢。”
紫誠和母親聽到了紫智的聲音，一起望了過來。
紫誠向著紫智招了招手，高聲喊道:“快過來，要趕去祭祀廣場呢！。”
在看到紫智小跑過來后，母親一臉的嚴肅，責備道：“跑哪兒玩去了？我和你哥找你很久了。”
紫智“噢”的一聲，算是回應了母親的話。
他奇怪的問道：“娘，發生什麼事了？”
母親並沒有理會自己，只顧匆匆趕路，遇見一些人也只是互相點一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紫智轉頭看着哥哥，剛想開口詢問，只見紫誠正在伸着長長的脖子東張西望，看到紫智望了過來后，便擺擺手，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是啥回事，剛才我還在火種房練功時，突然天空昏暗下來，然後很快便是鐘聲和鼓聲響起，接着被火種房的江叔給趕回家了。”
祭祀廣場在村子的中心，雖然大部分的人家都是住在地下室里，但是地表上並不是空曠毫無一物，每家每戶的地下室地面上堆放着一些雜物等東西。
一方面是因為每戶人家的地下室儲存室不大，減少地下室的異味，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充當標誌，防止走錯家門。
南村在附近算是一個較大的村子，全村有一百多戶人家。
當紫智一家人來到祭祀廣場，祭壇下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頗高的祭壇是一個十米來寬的圓形高地，有九級階梯，最上面供奉着九個用紅布披身的石像，每一個石像約有一米來高，有以劍指天的慈悲老者，有全身佈滿各種圖案正在怒目圓睜的大漢，也有玉潔冰清的出塵飄逸仙女凝望遠方，他們形態各異，惟妙惟肖，每一個石像都好像要活過來似的。
階梯下面，有個晶石四方桌，正對着石像，前面整齊擺放着一些祭拜所需物品。
此刻，四方桌兩旁有兩人一站一坐，安靜的看着前面人群，神情莊嚴無比。
四方桌兩旁兩人位置，是嚴格按照古老傳承下來的規定排站的，左邊是精悍的老村長，右邊是村子裏年紀最大的老人。
此時的四方桌左邊，村長莊重的佇立着，正在靜靜地等着村子所有的人聚齊，而右邊一位即是村子年紀最大的三叔祖。
原本按照傳統是所有人都要站着舉行祭祀，但是由於三叔祖年齡太大了，今年足足有九十三歲，站立舉行祭拜身體吃不消，老村長特意叮囑人搬來一張椅子讓三祖爺坐下。
兩側，黑叔公和聞老爺子幾個頗有威望的人也在默默佇立，等待着。
最後面，如同石塔般站着十幾個壯漢，他們身材魁梧彪悍，動作矯健敏捷，這是由紫嶺帶領的狩獵小隊。
“咚！”
“咚！”
“咚！”
……
廣場一側，一個大漢手握雙棍正在不停的揮舞着結實雙臂朝着一面大鼓用力敲打。
紫智在母親的提醒下，和紫誠一起接過母親遞過來的白布，走向祭壇前。
這是祭拜的規矩，小孩排列在祭壇前，成年人站在後面。
前面站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小孩，人人頭上披着白布，一臉迷茫好奇的看着四周一切，而個別幼小還不會走路的小孩即被母親抱在懷中也蹲在前面。
紫智甚至還看到，幾個哇哇大哭的小孩被母親捂着小嘴低聲哄着。
風輕輕的吹着，帶着一絲絲涼意撫摸着所有人的臉頰和頭上的白布。
祭壇下，除了鼓聲和幾個嬰兒被父母用手掩泣悶哭的輕聲外，所有人都在沉默，安靜得出奇。
紫智緊了緊身上的衣衫，感覺雙腳酸麻酸麻的。
“以前祭祀從來沒有這麼莊重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白布披在頭上，代表着的是死亡，再聯想起芬嫂說的話“神死了……神死了……”
他隱約明白了什麼。
……
村長花白的頭髮插着三根翎羽，兩根白色，一根五彩斑斕。
這三根翎羽便是村長的象徵，一代代傳承着。
手臂上扎着一條白布帶的村長，站在祭壇四方桌旁，接過有人遞過來的白布，他先朝上面的雕像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一臉莊嚴地走到三叔祖前面，親自為他的左臂上繫上長長的白布，轉身環視下面白壓壓的眾人，神情悲傷，聲淚俱下。
“天鐘響，神靈隕，悲傷淚，眾九磕。”
“今天，天鐘響起，這代表着一位神靈已經仙逝。”
“在那個絕望的年代，為了求得人類的一線生機，他們拋頭顱灑熱血，血染了整片天空，這才換來如今人族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