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不凡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身側風景如畫，都化成了腳步匆匆。

剛開始，羅天嘯高估了自己的腳力，以為洛縣到里豐縣，只需一日。現在人在囧途，才知道腳踏實地的感覺，就算是他的體力，也歇息了不少的時間。好在他身手了得，一路上打些野味，也不至於餓着肚子。

突然，遠處城牆的模糊影子，出現在羅天嘯的視野，羅天嘯加緊了腳步。

就在快到城門處時，羅天嘯一眼看到了高瑞那身顯眼的綠袍，趕緊招呼，“高瑞！”

高瑞聽見喊聲，認出來是羅天嘯，好友相見，心情舒暢，“羅兄，我等你等的可好苦啊！”

羅天嘯驚喜之際，左右一看，高瑞除了牽了一匹黑馬之外，別無他物，着急了，“高兄，我家主人呢？”

“莫急，宇文兄尚在醫治之中，只是還未蘇醒而已。”

“什麼？還在醫治？那華老先生可在？”

“正是華醫師在為宇文兄診治！”

羅天嘯全身緊繃的肌肉，總算鬆快了許多，要是華老先生出手的話，他就放心了。好好感謝了高瑞一番，他和羅天嘯並肩進了城，他對這位剛認識的朋友好感頗佳。

來到農夫家，羅天嘯深深給華老先生鞠了一躬，老先生以妙手仁心成名，能讓其出手，那可是天大的榮幸。而且，羅天嘯此刻囊中羞澀，也實在是拿不出什麼東西感謝，宇文炳天就更別說了，只是個小小的侍衛。

華老先生並沒有見怪，也緘口不提這費用的事情，只安慰着眾人，死生為大，他又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出乎羅天嘯的意料，高瑞拿出兩錠銀子，直接塞給了老先生。他倒不是看出了羅天嘯的窘境，只是為朋友傾其所有，是他為人處事的準則。

“這可使不得！”華老先生推脫着，這銀子雖然應該，但自己收了無疑會給對方造成巨大的經濟負擔，所以並不准備收下。

“老先生，你且拿着，不夠了，我改日再送到府上！”高瑞仰着臉，一副不差錢的樣子。

羅天嘯看着，心中感激，也有些臉紅，手裏沒銀子，受了人恩惠，那該如何還？

幾番推脫不掉，華老先生，收了一錠銀子，“咱們各退一步，莫再提了！”

這時，農夫匆忙從屋內跑出，欣喜喊道，“醒了！”

眾人齊齊擁到床前，華老先生在最前面，立刻又望聞問切起來。觀察完傷口，又把了把脈搏，老先生甩甩衣袖，悠然起身，一身白絹輕柔搖擺，仙氣飄飄，“小兄弟，再養幾日，便能徹底痊癒！”

羅天嘯撲通一聲跪倒，朝着華老先生和高瑞分別一拜，竟是泣不成聲，感激之情不勝言表。

這動作可嚇了高瑞一跳，要知道宇文炳天沒有醒來的時候，他可是提心弔膽着呢！剛才遇到羅天嘯的時候，就在猶豫要不要坦白，畢竟自己做了那個開刀的決定。就算是華老先生的水平，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無疑是拿宇文炳天的命賭了一把。

宇文炳天，慢慢恢復了意識，但還不清楚眼前的情況，也想跟着起身感謝，可身子就是沒勁，動也動不了。他只記得當時挨了一擊，後來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面前這些人，他只認識羅天嘯一人，滿腦子亂糟糟的。

高瑞趕緊上前，按住宇文炳天，“宇文兄，你可知，你已經昏迷了三日之久！”

“三日？”宇文炳天慢吞吞說著，好在嗓子沒什麼問題，“不知先生是何人？”

對方還沒來得及回答，宇文炳天看到了華老先生，雖然老先生又老了幾分，但是他那似劍如雪的長眉，他是不會忘的。沒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的福氣，被華老先生醫治，“神醫，可還記得我？”

“你這個小娃娃，這神醫之名，老夫可不敢當！”嘴上這麼說著，華老先生心裏卻樂呵呵的，“當然記得，你是古家的侍衛，對也不對？”

宇文炳天熱淚盈眶，沒想到對方這樣的人物，還能記得只有一面之緣的自己。他縱然只是籍籍無名之輩，這世界仍有人記得他，他很欣慰，心中滿是感激，“多虧了老先生指導，我現在還在堅持寫日記！”

華老先生微微一笑，其他人則都跟不上二人的對話了，誰讓他們都認識沒多久呢，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

一番長談，高瑞和羅天嘯把事情的整個經過，幫宇文炳天回憶了一遍。

宇文炳天聽罷，心中對這位素未蒙面的高瑞，很是感激，救命之恩無以言表，對方不但出了力，還出了錢。羅天嘯更是盡心儘力，自己不能庇佑其分毫，卻得其忠心追隨。那華老先生更不用說了，妙手回春，給予了他最大的尊重。他何德何能有這樣的運氣呢？不由得泣不成聲，言語凝噎。

這下，心中鬱結徹底爆發，宇文炳天將自己的過往說了一遍，他一個侍衛，卻總得貴人相助，何德何能呢？幾次危難得生，就算是此生百死，也無法報得一二。

“宇文兄，不必妄自菲薄，你命中不凡，定不會只是個侍衛！”情感慢慢升溫，高瑞握着宇文炳天的手，語重心長說著。他回想自己的一生，又何嘗不是苦難重重，如果就這麼認了，那不辜負了上天賜給自己的生命，“宇文兄，你也試着改變改變，命是自己的，為何要聽別人差遣！”

羅天嘯頻頻點頭，自己也曾懷才不遇，一腔熱血無處施展。現在跟着宇文炳天，知道他定是不凡，早點成就一番事業，自己的志向，也就能有的放矢了。

宇文炳天聽着，心跳得很快，他的雙手微微抖動着。這個時候，也許他應該做出什麼決定，就像路過離開的那次一樣。上一次，他選擇了侍衛的角色，這次，他有勇氣選擇其他的路嗎？

“幾位小兄弟，宇文炳天剛醒，讓他先休息休息，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計較吧！”華老先生年齡最長，閱歷也最豐富，他很佩服高瑞的見識，但是要讓一個人跳出原來的條條框框，做出改變，那是多麼難的事啊，索性打斷了眾人，讓宇文炳天也有充分思考的時間。

高瑞和羅天嘯退出了房間，華老先生為宇文炳天又把了把脈，他靜靜看着對方已經哭紅的雙眼，“宇文小兄弟，何必傷懷，你此次可是因禍得福呢！”

“因禍得福？”

“對，難道你沒覺得，你的記憶力，又恢復了許多？”

宇文炳天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講述經歷的時候，並無障礙，所有往事歷歷在目。

“而且，你還收穫了兩名摯友，這可是更難得！”

宇文炳天看看門外，命運的眷顧，總是讓他驚喜，這些來之不易的感情，他一定會銘記於心。

“總有一天，你的記憶會全部回來？”

“神醫，何意？”

“哈哈，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