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042
那個人面孔猙獰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水,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林東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差點被雨淋到。
在林東的注視下,對方倒在了地上,他還看到了地上那灘對方吐出來的水裏,有一條小金魚;
絕對是觀賞用金魚品種,就那種看上去肥肥胖胖、分外可愛的小金魚。
這哥們口味兒真重啊,竟然會想到生吃小金魚?這是能生吃的嗎?
林東尋思,這哥們怕不是吃壞了肚子吧?
直到他看着這哥們迅速地乾癟下去,到最後變成一團灰一樣的東西,融化在水泥地裏面;
只有濃厚的血從水泥地裏面滲出來。
再看那條金魚,依然還在撲騰,撲騰着撲騰着消失在窨井蓋中;
顯然是掉進了下水道。
這座城市的下水道是非常龐大的,畢竟是拿廢棄的地鐵隧道改建成的。
寂靜的車站下,忽然只剩下了林東一個人,雨還在下着,下的越來越大。
林東咽了口唾沫,忽然感覺到了口渴,他深吸一口氣:
“沒事,放輕鬆,沒事的。”
回到家后,林東洗了個澡,感覺舒服了很多。
大雨中的車站,死人,小金魚,還有什麼?
林東拿着筆將自己經歷的事情寫了下來:
“稍作潤色,不就能拿去投稿了?”
這麼多詭異要素扎堆丟在一塊,要是再拓展一下,都能寫成小說了吧?
是夜,林東在床上入睡,夢境在黑夜中晃動着,像振翅的烏鴉;
但那不是烏鴉,是化蛇。
夜空中閃過一道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卻在之後戛然而止,黑暗中有人出聲:
“夢回鶯囀
亂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盡沉煙
拋殘綉線
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林東忽然從夢中驚醒,實在無法繼續入睡的他便決定上網,打發一下時間;
無意中看到一句話:
“不能等到清晰了以後再去做,不去做就永遠清晰不了,在做的過程中才會逐漸清晰起來的。”
他想起了自己學唱歌的時候,對方和他說的話:
“聲音要乾淨空靈,不要這麼甜,給人種不似人的超脫感覺。”
記憶忽然飄向遠方,整個世界開始重組:
在恆古空寂的草原,黃昏下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遠處起伏的山嶺,巨石嶙峋間有影影綽綽的數十稻草人:
穿着古舊深色的破麻斗篷,瘦弱飄搖的身軀,乾枯灰沉色的眼睛,風聲中飄蕩着枯葉。
當中的石台上是鮮血與與枯骨,天空中盤旋着烏鴉,林東忽然出現,並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裏是...哪兒?
一個灰袍人走到林東身前,林東很快就看到了對方那張隱藏在帽子之下的面孔,那是一副詭譎且醜惡的面孔:
初看之下好似是一張有着淡漠眼神的鼠人面孔,但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
那遍佈整張臉的並非毛髮,而是一根根露出體表的不斷蠕動着的毛細血管,在視覺的誤導下形成了那是一堆毛髮的錯覺;
它的嘴巴里也毫無嚙齒,只有可伸縮的副口,深埋其中的舌頭尖端更是一根尖銳的黑刺。
這到底是什麼?
“一個人類?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
鼠人看着林東,淡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
“該死的奸商!
他肯定是騙了我!”
“你是誰?”
林東終於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是誰?”
對方嘴角帶出一抹輕蔑的笑容,
“人類,牢牢記住我說的話,站在你面前的是具有高度智慧的跨維度生物種族,鼠人!
而我,則是名為斯卡文的鼠人,一名探尋真理的巫師。”
巫師?鼠人?
對方話語中所謂的“跨維度生物種族”讓林東想到了“生命、宇宙和一切的答案”,42。
“很高興見到你,斯卡文巫師。”
林東看着對方的眼睛,他從斯卡文的眼睛裏看到了燃燒着的烈焰,火紅色的烈焰中像是有無數身軀畸形的身影在跳舞,
“我是林東。”
“我不在乎你的名字,人類。”
斯卡文只覺得非常晦氣,
“總之,你現在可以離開了,想去哪兒都行。”
林東本來還想問點什麼的,斯卡文卻開始有些不耐煩起來,這使得他只得無奈的離開。
這裏到底是哪裏,林東依然還是沒有一點頭緒,他對這地方的了解依然停留在原地踏步的階段。
某個轉角,林東看到了一塊石碑:
“所有世界都必將崩潰、淪陷,最後被讀者遺忘。
而它們在臨中掙扎之際,往往拖累其他世界,共墜無底深淵。”
世界?深淵?“被讀者遺忘”?
就好像這本書,又好像之前的幾本書,本來都可以寫的很好;
但不論是林東,還是馬瓏,亦或者林易東,都不願受作者擺佈;
於是他們的任性妄為,最終開出了惡花,結成了惡果;
即使是現在,林東也依然還是我行我素,馬瓏和林易東也同樣如此;
當然,他們如今不在這裏,不在那裏。
因為此刻的林東是三位一體的林東,他身上凝結着所有人的過去與現在,並正在走向共同的未來;
那個未來,在門的後面。
斯卡文遠離人群,隻身站在一旁等待,今天是鼠人一個盛大的節日:儀式日。
這種儀式每個鼠人終生只能參加一次。
斯卡文正是在自己的儀式日那一天,成為了巫師,一名探尋真理的巫師;
而他所付出的代價,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憐憫之心”。
眾鼠人在寬闊的露天廣場上等候着,目之所及皆是黑色大理石和鎏金變質岩的光芒。
鼠人從不掩飾它們的富有,以此來斬斷曾經所遭受過的疾苦。
年輕的鼠人們有說有笑,共同的緊張感讓他們聚在一起,除了海力亞,還有厄洛克。
厄洛克並非一人獨立,他只是站在那裏,緘默不語,雙眼窅不可測;
林東站在厄洛克身邊,沒人同他搭話,沒有人有意邀他加入閑談;
注意到他的鼠人,也寥寥無幾。
人們的目光掠過他的頭頂,擦過他的身旁,偶爾在厄洛克身上停留,彷彿林東並不存在;
林東對此也不在意,他也同樣沒興趣與這幫鼠人說些自己都覺得無聊的閑話,對他們之間的同輩情誼也全無絲毫觸動之處。
畢竟,林東是人類,而這些則是鼠人;
在場的年輕一輩都是鼠人中的佼佼者之一,若論天資才幹,怕是誰也不願服誰。
大師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