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夢與醒

當小白貓黎黎在大貨車上被周圍深深惡意驚醒的同時，遠方六羊城周邊城區城中村的一間狹小出租屋中，王樺楓也在睡夢中突然被驚醒，他是被睡夢中的噩夢驚醒的，他夢到自己在漆黑的夜晚一個人獨自在一座深山裏迷路，正當他跌跌撞撞的尋找出路時，身後傳來野獸的嚎叫聲，聽起來是一大群的野狼，他加快腳步向前逃竄，很快被野狼發現行蹤，王樺楓拚命的在前面跑，身後是一道道狼的黑影在追逐，周圍不知道多少的野狼在身後追趕，王樺楓跑着跑着然然被一個樹根絆倒，等他爬起來的時候，周圍已經被一圈猩紅雙眼，留着口水的狼群團團圍住，為首一頭最高大的野狼惡狠狠撲向王樺楓，王樺楓彷彿聞到惡狼口中的血腥口味。

王樺楓突然在床上彈起才發現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他擦去頭上滴落的冷汗，感覺噩夢中的場景是如此的真實：餓狼張開的血盆大口咬向自己的喉嚨，兇殘的眼神，血盆大口中的鋒利而散發寒光的利齒，利齒上還帶有絲絲的血絲，一切都讓他頭皮發麻，抓起床頭櫃的鬧鐘看了一眼，哦，上班的時間還早，不到凌晨四點種。

他回想噩夢中的場景，太真實了，彷彿就是在他身邊真實發生的而不像一場噩夢，科學說夢來自做夢人現實的生活碎片，但是這場噩夢的源頭來自哪裏？

他努力的躺在床上回想，最近也沒有看恐怖片啊，狼？自己夢中的狼從哪裏來的，動物園嗎？比起夢中的狼，動物園的狼早已經被動物園的飼養員每天投餵食物養懶了，早失去身為野獸的凶性，而夢中的狼的瘋狂，殘忍，野性才是真正自然界中的霸主狼群，至於電影中的狼，電影中的狼都是用二哈（哈士奇）扮演的，二哈除了拆家能力比狼能勝一籌，賣蠢賣萌以外，完全沒有野狼的氣質。

是遊戲嗎？他可是超過十年游齡的老遊民了，格鬥，射擊，RPG遊戲中都見過狼，那些都是紙片（2D）狼，完全不真實，哪怕最近下班打《魔獸世界》號稱當代最強最真實的電腦技術，《魔獸世界》的3D模型看上去還不錯，狼看上去也有狼的模樣，但是那怕開最高的效果仍然不夠平滑，但是比起夢中的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王樺楓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安慰自己說：“做夢通常與現實世界的際遇相反的，夢裏越危險，現實就應該是碰大運。”安慰完自己，腦袋裏不時閃過的噩夢中場景讓他擔心受怕，猶豫着要不要買本《周公解夢》，《夢的解析》還是心理學的書看看？

他迷迷糊糊的瞎想着，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二還要上班，要抓緊睡了，要是沒精神上班又會主管劈頭蓋臉的罵，找份工作不容易啊，畢業剛出來工作一年沒經驗沒技術沒積蓄，在六羊城也沒有親戚可以投靠，失業沒收入會被房東掃出門淪落街頭，王樺楓打着哈欠讓自己平靜心情，繼續睡覺。

早上八點，床頭柜上忠於職守的鬧鐘一如既往開始響起，王樺楓努力的睜開蒙松的雙眼，強忍着把鬧鐘扔出窗外的衝動，爭扎着從床上爬起來，昨天晚上做那場噩夢驚醒后很長一段時間也睡不着，讓昨天晚上打遊戲到十二點才睡的他頭昏昏沉沉的。

王樺楓匆忙的跑到洗手間洗臉刷牙，回到卧室穿衣服和鞋襪，拿上錢包手機鑰匙出門，一切重複千百遍如行雲流水，他在迷迷糊糊中下樓走到公家車站，上車刷卡，到站下車，再到每日上午必達的包店買上兩個熱氣騰騰的包子，走到他公司所在的華盛大廈的電梯邊啃包子邊排隊等上電梯，一切如每日上班的千千萬萬普通打工一族。

當王樺楓在公司門口的指紋打卡機上按上指紋打卡，看着指紋打卡機上八點五十八分的時間慶幸自己沒有遲到不用扣工資，才從迷迷糊糊的意識中反應過來，發出“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的靈魂三問。他的眼神才開始聚焦到公司的大門招牌，哦，我怎麼不知不覺就來到公司了？這是真的不是做夢，我沒有賴床！我沒有遲到！

王樺楓拎着沒有吃完的包子回到工位，先按電腦電源鍵開機，趁電腦啟動進入系統的空隙，用鑰匙打開抽屜看着抽屜里的各式早餐沖飲品：茶葉，芝麻糊，豆漿，咖啡，奶茶犯起選擇疑難症，最後選擇取出一袋三合一速溶咖啡打開包裝，強烈的困意讓他意識到今天上午的三個小時工作時間不好打發了，需要有咖啡提神頂着熬過上午最艱難的時光，只要能熬到中午睡一覺下午就好了。

他心裏暗暗的發誓“下次打遊戲不能打這麼晚，一定要早點睡！！”這種誓言他幾乎在每天的早上都會發一遍，但是，結果顯而易見誓言他從來沒有遵守過，只要一進入遊戲界面都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哪怕沒有工會活動，日常任務都刷完，再無聊也會採礦，採藥或在主城決鬥來打發時間。

王樺楓任職的是一家服裝材料貿易公司，產品是服裝的面料，底料以及各種輔料等，客戶是大大小小的服裝工廠，以內銷為主，工作崗位是跟單客服，同是客服崗位的人員一共有八名，其中有一個客服主管，每名跟單客服都負責一部分公司大大小小不同的客戶的訂單跟進。王樺楓大學所學的專業是企業管理，當初王樺楓報專業就是衝著這個名字去的：企業管理，管理企業嘛，畢業還不是當經理高管，看上去是高大上的專業，實際是上樣樣有，樣樣不精通的萬金油專業，銷售，運營，財務，文秘，人力資源，電子商務每門的課程都開了，但都是蜻蜓點水，泛泛介紹，實際上找工作也都是從事最基礎最底層的崗位，除有關係的或繼承家業的以外，大部分專業的師兄師姐都是進入貿易公司或電商公司擔任客服，跟單，文員或銷售的工作，想做有是秘書干，沒事幹秘書的美好生活夢想還要熬到頭髮掉光才有一線機會。

王樺楓在大學期間認為考研究生無望，根本沒有把學業放在心上，和宿舍的一幫同學天天在宿舍里打遊戲混日子，在大一掛了幾課之後才豁然驚醒，再不努力畢業證書都拿不到如何向家人交代？只有老老實實的上課寫作業，最後畢業的時候不管好歹總算把畢業證拿到手，成績單不理想，沒有擔任過什麼學院幹部，學校也是二本的普通學校，又沒有其他門路的他只能老實的走畢業生招聘會和網上投遞簡歷的漫長求職道路，在多次碰壁之後王樺楓終於認清現實，放棄高大上的理想，進入目前的這家企業。

在旁邊工位的是一位比他大六歲的職場老油條勞英俊，三十歲的勞英俊在這家貿易公司已經有三年多了，也是王樺楓入職後部門主管安排的工作導師，性子雖然有點暴躁容易發火，但是平時對王樺楓也比較照顧，職場老油條有老油條的風範，對業務已經熟稔外加已經結婚，對於工作的態度沒有新入職員工的那麼高，但是經歷多年職場的磨練，應付日常的工作遊刃有餘，不犯錯不冒頭努力做個透明人，他踏着點打卡，慢悠悠的走到工位，看見王樺楓萎靡的樣子，說：“年輕人，晚上要節制，不要每天晚上感覺身體被掏空。”

王樺楓喝一口苦澀的咖啡，精神回復一些，說：“勞哥，昨天我可是早睡啊，誰知道半夜做噩夢驚醒了，後來失眠，我不容易啊。”

勞英俊臉上露出一副“你這個年輕人狡猾的很，我信你的鬼”的表情說：“公司最近業績不好，老魔女昨天被老闆K了，今天心情不好，你好自為之。”

王樺楓聽到“老魔女”三個字就頭皮發麻，“老魔女”名字叫楊娟，一個聽起來文靜的女孩子名字，是王樺楓所在客服組的主管和頂頭上司，老魔女楊娟並不老僅僅比王樺楓大三歲，二十六七歲的年紀卻是為公司打江山的老臣子，工作認真，脾氣火爆，公司除了老闆不管是副總還是經理啥級別都敢懟，對於弔兒郎當的人最看不慣，而現在部門中最弔兒郎當的就屬王樺楓，一個月前王樺楓還個墊背的戰友李志平分擔傷害沒有被楊娟集火攻擊，但是自從半個月前李志平終於無法忍耐楊娟的脾氣大吵大鬧后憤而辭職，曾幾何時的兩位難兄難弟只剩下王樺楓孤單一人就日子更加難過了，要不是因為剛畢業工作經驗少不好找工作，又沒有積蓄，一旦失去工作沒有收入只能淪落到露宿街頭，早就拍案而起辭職不幹了，現在只能每天上班期盼着下班，日子難熬。

王樺楓抬起頭張望，發現老魔女楊娟面無表情，專註低頭對電腦看郵件沒有注意他的張望，連忙縮頭低聲哀求“勞哥，少說這麼恐怖的事，昨晚做噩夢都是你害的，不說了，幹活幹活。”

上午九點至十點的一個小時很快就過了，大部分崗位一天最忙碌的時間就是早上這一段時間，收發郵件，問題處理，訂單跟蹤反饋都集中在這個時間段，而忙碌的工作是最容易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十點半左右王樺楓從忙碌的工作中停下來暫時休息，一陣困意衝上大腦，咖啡的刺激作用也慢慢消失了，王樺楓實在頂不住困意，為避免在工位上睡着，站起來搖晃着走向洗手間準備去洗一把冷水清醒一下，背後卻傳來“老魔女”楊娟恐怖的聲音“王樺楓，你過來一下。”

王樺楓馬上如同大冬天被當頭淋下一盆冷水，什麼睡意困意都被扔到九霄雲外，扭頭強迫自己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楊主管，你找我。”他眼睛轉向勞英俊，想從他的那裏找一絲絲的安全感，但是勞英俊臉上露出一副“無能無力，你一路走好，我們逢年過節會為你燒紙”的滑稽表情，讓王樺楓感覺滅頂之災。

楊娟指着王樺楓剛剛交過來的每日數據報表說：“你怎麼搞的，這數據又做錯了？這樣報表你天天做，已經做了上百次還有這麼明顯的錯誤，做完你都不檢查一遍嗎？每次看你的報表我都比自己做還要認真，麻煩你認真一點工作，拜託，我很忙的，太多太多的工作要我處理，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好不好？”

王樺楓心裏暗自念叨“就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數據，用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其他人也不都會做錯嘛，幹嘛只針對我一個，我怎麼得罪你了？”臉上卻露出討好的笑容：“不好意思，我下次會認真的。”

楊娟抬起頭來說：“下次會認真的？每次被做錯都會用這句話做擋箭牌，你這句話我已經聽到耳朵起繭，你的保證有那次能作數的？要不你做好它，要不你就別在這裏，外面大把人等着找工作，不差你一個。”

王樺楓心裏氣憤的恨不得舉起電腦顯示器砸在楊娟的頭上，現實中的他只能為薄薄的薪水低下頭，低聲下氣說：“我保證下次不會了，以後認真檢查再發。”

楊娟說：“每天早上我都看你迷迷糊糊的，晚上都忙些什麼，你已經不是學生了，上課睡覺老師不管，考試能通過就行，但是這是職場，每項工作結果都是考試，工作沒精神我可容不下你的。”

王樺楓努力睜大眼睛顯得自己更有精神，說：“我已經改拉，看，我今天很精神。”

楊娟對王樺楓的無賴脾氣無可奈何，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這是我最後一次的警告，如果你在近期再犯錯，不要怪我把你退回人力資源部，讓他們來處理你。”

王樺楓聽到這裏，知道今天這事算過去了，連忙說：“是是是，我會認真工作的。”

楊娟無奈的說：“光說沒用，你要能做到才行，去忙吧。”，她又說：“你也不小了，是時候需要考慮自己的將來，這樣混日子不是長遠之計。”

王扭頭走向洗手間心裏卻想着“我也想努力啊，奈何自己不是讀書這塊料，沒出身沒背景，沒學歷沒技術，不打工混日子還能如何？”腦袋裏浮現出各種網絡上的種馬文，都市文，穿越文中的主角，主角們統統英雄蓋世，大殺四方，妻妾成群，富可敵國，長嘆說：“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主角？就算不能成為主角，能飛天遁地，逍遙自在也好啊。”他不知道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誰是主角？誰又能天地任逍遙？

他從洗手間裏走出來返回工位開始撥打電話叫外賣，平時王樺楓中午喜歡出去吃，因為楊娟中午從來都不休息，邊吃外賣邊工作，只要楊娟在辦公室里他就全身不自在，吃飯兼出去走走放風，總能他帶來一點自在，但今天不行了，王樺楓如果出去吃飯要花費半個小時的時間，公司中午十二點到下午一點只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王樺楓為了能多睡一會決定還是叫外賣，十分鐘吃完趕快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