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殺
“皇甫景鈺，落得今日之下場，完全是我自作自受，記得去葉府，告訴沁兒，讓她選擇自己的路去吧。”話畢，他鉗住傅嬈的手用力翻轉，刀刃順着他的脖頸向上劃出了下頷，只聽“咔吧”一聲，傅嬈的手腕被硬生生的折斷，彎刀也落在了地上。
葉羽的脖頸被割下了一整片，連肉帶皮，細密的血絲和肌肉紋理暴露在了他們的面前，鮮血幾乎是噴涌而出。
“舅舅！”
他跑上前去，扶起了落在地上的葉羽，那手，還維持着方才扼傅嬈手腕時的動作，他掰了兩次，才終於掰直，已經停止了呼吸，救不了了。
葉羽的死他沒有太傷心，真的傷心不起來，他與葉羽只見過寥寥數面，而且不止一次的不歡而散，葉羽這個人，他無法動起親情來。
傅嬈在刀落下的那一刻，就被漠國擒住了，此次押跪在地上，頭髮蓬亂，不停地掙扎。
薄陽和蒙輝帶人去清理屍首，蕭毓則走到了傅雅的身邊。
他接過了傅雅的頭盔：“你的家事，你自己作主。”
傅雅站着沒有說話，可那微微顫着的雙手，讓蕭毓知道了她很難難選擇。
傅雅拾起了地上的彎刀，準備親自動手。
漠國兵皆有些詫異，傅雅的手筋不是被挑斷了嗎？
傅嬈有些驚恐，尖着嗓子問道：“你你的手筋不是斷了嗎？”
“傅嬈，這些年，我裝的有些太累了。”她沒有被挑斷手筋，消息是她故意放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全自己，韜光養晦。
傅雅舉起了彎刀，傅嬈驚慌失措，眼淚落下的同時，尖叫聲持續高昂。
蕭毓擒住了她落刀的手，皺眉道：“她是你姐姐。”
傅雅被這一句話直接就說的心軟了，原本燃起的決心此刻全熄滅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紅：“我知道，可她殺了你舅舅，殺了落緹的族長，我怎能在留她！”
蕭毓呼吸一滯，長舒出一口氣來，他還以為傅雅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要殺了傅嬈給他一個交代，可他忘了，葉羽是落緹的族長，族長的死，是該有個交代。
他漸漸地鬆開了傅雅的手，轉頭看向看了一眼傅嬈，那絕望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乞求。
他知道傅雅很難再下決心了。
他把頭盔扔在地上，拔出腰間的刀，二話不說，快速的朝傅嬈頸上來了一刀，事後又在她的衣服上拭凈了刀上的血，又插回了腰間。
傅嬈死不瞑目，絕望和恐懼的眼神就在一瞬間定格。
“手足相殘之事，朕看不下去，你要恨，就狠朕吧。”
傅雅流下兩滴眼淚，喘着粗氣，有些驚魂未定。
“你就不怕”
“傅雅，我不在乎的。”
兩人相視許久，終是無言。
傅雅知道蕭毓是為了她好，擔心她背負上“殘殺手足”的罵名，可是她不理解，更想不明白，為什麼？
他們之間，不是應該只有利益關係嗎？
“勞煩兩位兄弟了，和我去葉府走一趟。”
“公子客氣了，屬下分內之事。”
薄陽和楊佑抬起擔架，跟在了蕭毓後面。
葉羽和傅嬈的事傳得很快，曾經多麼光鮮亮麗的府邸，此刻卻像有了瘟疫般，讓人驚恐不已。
葉府的家丁早就散光了，偌大的府邸一下子就變得清冷了起來。
紫沁的房間並不難找，因為整個後院的房間，唯有一處落了灰。
踹開門后，一道瘦弱的身影直接落入了蕭毓懷中。
蕭毓穩定身形后，推開一看，是紫沁，與先前相比瘦了很多。
就是她在鬧絕食，她想以此威脅葉羽，可葉羽又豈會上套。
“是你，那日的小乞丐！”
雖時隔多月，但楊佑還是就一眼認出了她。
“蕭毓！”紫沁眼淚簌簌而下，“我聽他們說我阿爹死了，這是真的嗎？”
蕭毓走下台階，走至擔架旁，脖頸處的白布已經染成了紅色，他伸手掀開了頭部，沒再往下，擔心紫沁承受不住那麼血腥的畫面。
“阿爹！”
紫沁身子立馬發軟，扶着門框才不至於癱坐在地上。
死了，真的死了。
他們父女之間最後一面，竟然定格在了吵架。
“舅舅說，讓你選擇一條自己的路去吧。”
他撥了些兵，留了些銀兩，讓紫沁把葉羽的後事料理了。
墓地在落緹族族落里，葉羽死後，新的族長很快上位，接任了丞相的職位。
“安心跟我走？”
傅雅扭頭看了看馬背的他，說道：“有什麼不安心的，傅嬈的死算是給她們提了個醒，她們暫時不會有什麼風吹草動的。”
“也是。”他回頭看了看漸行漸遠的王城，“以後若是有需要，記得找我。”
“哪有姐姐找弟弟幫忙的道理啊。”
“我們不只是姐弟。”他側過頭認真地看着她。
傅雅微啟了啟唇，想要說些什麼。
“更是朋友。”
他笑了笑，帶給傅雅的不是溫暖的陽光，而是厚重的陰雲。
嗯，只是朋友。
“表哥。”
蕭毓叱馬回身，原來是紫沁，這倒是他第一次叫他表哥。
“怎麼了？”
葉羽留下的遺產夠她生活一輩子了，蕭毓不知道她還缺什麼。
“為你送行。”
蕭毓愣怔，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
出於關心，他問了她今後的打算。
“阿爹生前為我定下了婚約，表哥，我沒選擇的。”
漠國雖女子為尊，但那也是蠱族的情況，在落緹族，女子只是生殖工具。
蕭毓胯下黑馬，走到了紫沁身邊：“記得舅舅給你留下的那句話嗎？”
紫沁點了點頭，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她怎能不記得。
他想像對待妹妹一樣摸摸他的發頂，可轉念一想，他們似乎還沒有那麼熟，只好改成了拍肩：“舅舅他想讓你遵循自己的選擇，你不願成婚。”他降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那便逃婚。”
紫沁聽后瞪大了雙眼，這個哥哥一點也不迂腐。
“記住，你是我蕭毓的妹妹。”他有些霸道的宣告了主權，向楊佑要了他的玉佩，“以後若有事找我，拿這個玉佩去玘城，找楊府楊佑，他會帶你去找我。”
紫沁遲疑的接過，有些愧疚自己先前對蕭毓的所作所為。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蕭毓已經重新上了馬，認真地回答道：“因為你是我表妹，是叫我娘姑姑的人！”
軍隊漸行漸遠，紫沁卻握着玉佩久久佇立着，他對她這麼好，原來是因為她的姑姑，那個從未見過一面的姑姑。
“薄將軍，為何蕭毓不再行小道，而改入城了呢？”傅雅好奇地問。
“這座城裏葬着貴妃娘娘，只要皇上每次路過，都會去祭拜。”
蕭毓已經讓蒙輝先行帶兵回京，他們四人都脫下盔甲，換上了常服。
“他後宮，一共有多少人啊？”
薄陽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如實回答：“加上已故的貴妃娘娘，一共有三人。”
霍昭要與他成親的事，除了雲梓歌和郗凝，沒人知道了。
“三個，還不算太長情。”傅雅暗暗的想。
蕭毓正好從糕點店走出來，見他們聊得開心，也就沒有打擾。
“你買糕點做什麼？”傅雅好奇的問，他們才剛從酒樓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