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獄中遇瘋子
時間的流速很讓人迷惑,有時候漫長的一下午一瞬間就過去了,又有時幾個眨眼的功夫感覺像過了一天,而阿白身上的時間則好像停滯不動了。
他看到火焰在吞噬房子,但並沒看到有人救火,他看到大家的房子都完好無損,只有李村長的房子着火了,看到大家圍聚在一起,發現他來了,都側開給他讓路,他憑着本能往前走去,聽到有人在講話,聲音很熟悉。
是那個欠揍的村夫在講,
“李村長就是個混賬東西,那時我好不容易從別的村子拐回來的女人,鎖在屋裏本想讓她給我生孩子的,他可倒好,知道以後不僅把她放了,還當眾鞭笞我,自己要當老光棍,我可不想當,現在好了!哈哈!老棺材總算死了!”
他手拿着菜刀對着眾人說道:“誰都不準來救火!我看誰敢!我要誰死!”村夫氣焰囂張的不得了,還將菜刀在空中揮舞幾下。
然後看到了緩緩走來的阿白,村夫一臉獰笑,說道:“阿白!你來的正好!有人說,你的頭顱值三十兩銀子!我只要拿下你,我就能娶四五個老婆!我現在可是有後台的人了!我不怕你了!咱新賬舊賬一起算!”
村夫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阿白只覺得他嘴臉醜陋,阿白感受到之前小腹的火焰又蹭的一下竄起,阿白連踏數步,抬起大飛腳猛得踹了過去。
“我管你什麼後台不後台!”
阿白動作很快,村夫還未來得及揮刀,便被踹中胸口倒在地上。
阿白撲上去,緊接着一手按住村夫握刀的手腕,另一隻手勢大力沉的一拳,村夫一手着急擋在臉前,一拳被擋,阿白又一拳砸向他面門。
村夫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拳,也發起狠來,右手掙開阿白的束縛,揮舞起菜刀,瞬間划傷阿白的臂膀,阿白立馬收回手,村夫抓住機會一刀砍向阿白的臉。
阿白連忙側頭避讓,同時雙手合力抓住村夫的手腕。而這樣的結果則是,本來阿白騎乘着村夫,村夫現在能起身來壓制阿白了。
村夫一咬牙,用力將右手的刀往前送,阿白畢竟是青蔥少年郎,阿白被壓倒在地上,村夫壓着阿白,一點一點地將刀往前送。
生死關頭,阿白氣血上涌,雙手不斷發力延緩這刀向前的速度,可村夫也是爆發全力,他此時是新仇舊恨一起算,他把對村長的無限恨意釋放到阿白身上。
在對峙下,阿白還是敗下陣來,阿白的鼻尖已經感受到了冰冷的菜刀刀口,臉上冷汗直流,已分不清是鮮血還是汗水,阿白瞪大了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的即將跳到極限,
而就在此危難之時,咔嚓一聲,房子的屋頂橫樑終於支撐不住烈火的烘烤在燃燒中折斷,掉了下來,部分橫樑精準地砸中了村夫的腦袋。
村夫悶哼一聲,手掌瞬間卸力,阿白雙手猛地將其手腕往右移,同時翻身將村夫壓制,菜刀掉落在了地上。
失去了菜刀的威脅,阿白騰出一隻手擊打村夫的頭部,使勁的,玩命的,狠狠擊打他的頭部,眼部,一拳一拳,村夫眼角開裂,嘴裏滲出血來,鼻樑凹陷了下去。
阿白的拳頭在錘打下其實也在不斷滲血,可他彷彿感受不到痛苦,他想到了李村長,想到了李村長被點燃的房子。
在他不斷地錘擊下,村夫面部血肉模糊,漸漸的失去了知覺,村夫低下了頭,沒有了反應,阿白卻還在不斷的擊打,口中喊叫着:“叫你燒房子,叫你燒房子。”
不知過了多久,阿白終於鬆開了拳頭,鬆開了滿是鮮血的拳頭,癱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氣。
感覺十分漫長,其實兩人交鋒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等村民們反應過來時,看到阿白已經在捶打滿頭是血的村夫了,村民們大叫起來,有一個和阿白交往甚好的村婦顫顫巍巍地說:“你殺人了,你殺人了啊。”
有人急忙喊:“快去報官,快去報官。”
有人開始準備拿水去撲滅着火的房子,有人準備去拉起倒在地上的村夫。
阿白望着天,他覺得好不真實,這個天空好像一會兒離他很近,一會兒離他很遠,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對,我殺人了,不過這個村夫真的是個人渣。
他又看了看燒得只余半截的房子,看來這個世界我真的是了無牽挂了,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就能去陪李爺爺了,我是不是就又能見到李爺爺你了?
一種奇異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他敞開雙臂,向天空大哭大笑起來,近乎癲狂。
很快阿白就被帶上手銬、腳拷送往牢房,準備與另一個頭髮繚亂,神情獃滯的中年男子關在一起。
獄卒剛準備打開鐵鎖,中年男子好像發了瘋一樣沖了過來,緊緊抓住木柵,將其來回晃動,然後大聲嘶吼道:“殺盜怎麼會是殺人呢,我不就是殺了個盜賊,怎麼判了殺人罪,賊是盜賊,人是人,沒有殺賊罪,所以我無罪!我無罪!”
獄卒白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他,好像對於他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而中年男子接着喋喋不休道:“犬是犬,狗是狗,犬不是狗,殺狗不是殺犬,殺犬亦不是殺狗……”
阿白頭有點暈,他不清楚這個瘋子在講什麼,是的,在心裏他已經把這人定義為瘋子了,一會兒是殺盜賊不是殺人,一會兒又是什麼犬非狗。
阿白不想去想這個問題,反正殺人的人總說自己沒殺人,犯罪的人也總說自己沒犯罪,不過這也正常,誰又想被受罰,過着牢獄之災呢?
“進去。”獄卒一把將阿白推了進去,然後將木門鎖上,快步離開,顯然他不想再聽那瘋子多講一句廢話。
阿白往牆角走去,想靠着牆角坐下,一靠近牆角卻發現那裏有個人,躲在陰影之中,先前並未發覺,是一紮着長捲髮的桀驁少年。
他好像認識阿白,笑着對他打招呼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