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孤單不孤單
是在歡送他們的英雄一樣。
一方華麗馬車人群相擁,而另一方,江一唯這就顯得孤單零落。
他攙着孱弱的嚴老二,慢慢地往前走,身後除了燕塵,沒有任何人來關注他們,關心這差點被踹死當場的嚴老二,甚至連剛才江一唯展示鄉曲之俠的這事都不在意了。
因為對於這兩條街巷的人而言,更值得他們關心,更值得他們津津樂道得是那拐走江陽城孩童的兇手找到了,而且是齊思明逮到的。
本以為這齊思明一向是紈絝子弟,不管百姓死活,哪想得到這一遭,齊思明除了醉生夢死,竟然會有心思去抓兇手,去解決這一令江陽城人心惶惶的難題。
街頭巷尾議論地熱熱鬧鬧,尤其是先前親眼目睹齊思明揚手宣佈其抓住了兇手的人,那談論起來更是眉飛色舞,一板一眼地模仿齊思明的動作與語氣,就好像是其抓住了兇手似的。
與周圍的人群相比,攙着嚴老二的江一唯和後頭默默走着的燕塵就顯得格外另類,另類得好像他們不是江陽城中的人,雖然他們的確不是,因為他們竟然一點都不喜悅與興奮。
嚴老二走着走着,不知道是因為周圍人群議論的影響,還是因為身上的痛楚,又亂動起來,嘴裏胡亂喊着話。
“我的孫兒!我的孫兒……”
“嚴大爺,後天你就能見到你孫兒了,放下心,放下心。”江一唯盡量在不弄疼嚴老二的基礎上,攙着維持住平衡。
後頭的燕塵見狀,急忙上來,幫着攙撫嚴老二,然後看向江一唯,說道:“你打算攙着去哪?我們那客棧離這不少路。”
江一唯直截了當地回答道:“天行齋。”
當他攙起嚴老二的時候,他就想到去天行齋了,畢竟他剛來這江陽城,既不知這城裏的郎中在哪,也不知這嚴老二的住所在哪,那當然只能向張唐寧去尋求幫助了。
神經受刺激的嚴老二被江一唯幾句安慰后,安靜了下來,江一唯以為是自己的話語起到作用了,可下一刻,嚴老二忽然哇的一聲,往外吐了口鮮血。
這下可不能光攙扶着走了,江一唯當機立斷,在燕塵的幫助下,背起了嚴老二,快步向天行齋走去。
……
……
“張唐寧,快救人!”
幸好天行齋離得不遠,沒一會兒江一唯就趕到了,然後他向裏面大聲呼喊着,“有葯嗎?快拿葯!”
張唐寧此時剛剛握起筆,像是準備要開始練字,聽到這突如其來的疾呼,來不及多想,便轉身去往後頭的卧室,去拿那些醫用的傷葯。
江一唯把臉色蒼白的嚴老二緩緩放到了地上,嘴裏的話也沒停。
“嚴大爺,堅持住,你的孫兒正等着你呢,你可不能就這麼倒下。”
“睜開眼,嚴大爺,你想想你的孫兒。”
他邊講話,邊往張唐寧離去的方向看,眼神里充滿了焦急。
終於張唐寧拿着一隻碗,跑了過來,碗裏盛着褐色的水,不知道是泡了什麼葯。
江一唯連忙扶起嚴老二的腦袋,張唐寧則把這藥水灌入嚴老二的嘴。
一碗藥水很快就見底了,喂完了葯,江一唯緩緩放下嚴老二的腦袋,問向張唐寧道:“這葯管用嗎?”
張唐寧點了點頭,說道:“應該管用,這是我從家裏隨手拿的些丹藥,我怕嚴老二咽不下去,特地磨成粉沖了水,所以花了些時間。”
江一唯接着問道:“這城裏的郎中在哪?”
張唐寧見江一唯還是不放心,說道:“隔了兩個巷子,要是覺得我的葯不管用,那我們現在就去見那郎中。”
江一唯思索了片刻后,說道:“那還是去見見郎中吧。”
站在一旁的燕伸手摸了摸張唐寧的碗裏殘渣,邊揉搓着丹藥粉末,邊聞着味道,忽然開口說道:“不必了,這丹藥肯定比郎中管用。”
江一唯抬起頭,問向燕塵道:“這是什麼葯?”
燕塵看了眼張唐寧,對着江一唯緩緩說道:“紅花丹。雖然比不上接玉丹,但治療嚴老二身上這些出血傷,還是足夠的。”
江一唯接着問道:“那嚴老二這就沒事了?”
燕塵回答道:“以嚴老二的身體情況來看,服用了紅花丹,還需靜養一段時間。”
這下江一唯終於放下了心,低頭看着呼吸變得均勻的嚴老二。
幾人之間安靜了片刻后,張唐寧問向江一唯道:“嚴老二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受傷了?”
“還不是因為那齊思明!”
“齊思明?他為何要去找嚴老二的麻煩?”
江一唯冷哼了一聲,說道:“還不是因為他馬車出行的時候,嚴老二糊裏糊塗地擋了他的車。”
張唐寧哦了一聲,皺着眉頭,說道:“這齊思明連這樣的瘋傻老頭也下得去手?”
然後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看向江一唯,說道:“那你豈不是跟齊思明打上了一架?”
江一唯搖了搖頭,說道:“打倒是沒打起來,齊思明並沒有動手。”
“沒有動手?”
張唐寧略顯驚訝地說道:“齊思明這樣的人,會不選擇動手?”
燕塵開口說道:“誰叫他面對的人,是咱朝廷的鄉曲之俠。”
張唐寧愣了愣,看向江一唯說道:“還有這事?”
江一唯點了點頭,並沒有過多闡述,而是問向張唐寧道:“你說齊思明會去抓捕那拐走城中孩童的兇手嗎?”
張唐寧輕笑着說道:“怎麼?你找到那鯉魚大王了?”
江一唯蹙起眉心,說道:“不是我,是齊思明,當眾宣佈他逮到了兇手。”
“齊思明還會幹這種事?”
張唐寧想了一會兒后,猜測道:“也不是沒這可能,因為江陽城人心惶惶,所以敲山震虎?說是抓着兇手了,即是安撫了人心,又是告訴幕後兇手,讓其小心點。”
燕塵緩聲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賊喊捉賊呢?”
話音剛落,江一唯和張唐寧齊齊看向燕塵,兩人表情各有變化,因為他們根本沒想到這種可能,或者說,不是沒想到,而是壓根不覺得有這種可能。
齊思明雖然是紈絝子弟,橫行霸道,你要說他欺男霸女,當那採花大盜也行,但說他是江陽城失蹤案的幕後兇手,也太離譜了。
張唐寧不解地說道:“堂堂齊太守的公子,會做這種事?江陽城被拐走的孩童,可不只是只有男的,而是男女都有。他在這江陽城已經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去拐那孩童是為了啥?”
江一唯也覺得不大可能,說道:“我覺得張唐寧之前說得才有道理,畢竟他和我是同時喊停手的,說明他也沒壞到那種程度。”
燕塵笑着說道:“我也是隨口說說。那這嚴老二你們打算怎麼辦?”
江一唯看向悄然入睡的嚴老二,說道:“當然是送他回家,讓張唐寧替我們帶路。”
張唐寧擺了擺手,說道:“不必這麼麻煩了,就讓嚴老二在我這裏休息好了。”
江一唯見張唐寧一手包辦,輕聲說道:“你也知道嚴老二精神狀況不好,你不怕他把你這店裏的東西給撕了,扔了?”
“不會的,他受着傷,哪會有這個精力,到時候等他休息好了,我就送他回去。”
“那……那行吧。”
江一唯和張唐寧一起把嚴老二扶進卧室,然後幾人又回到了門口。
見江一唯和燕塵要走,張唐寧忽然開口問道: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江一唯。”
張唐寧默念了幾聲,笑着說道:“我記住了!鄉曲之俠,江一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