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建築師的噩夢
尹總在台上講的興起，這可急壞了石磊，這麼多人湧入設計院，保證疏散不出意外，發佈會在時間窗口內結束，避開下班高峰是關鍵。
尹總將疏散組織的事，交待給石磊和錢靜宇后，又趕回發佈會繼續主持，他倆急忙落實志願者，兩人一組，人手一個對講機，又給他們開了個小會，交待疏散組織的要點。
安排妥當，石磊立即接通鄭隊長的電話，鄭隊長知道志願者已經就位，特意囑咐，會議結束后的疏散引導非常重要，最怕人一下子涌到交通核心的候梯廳，很容易出事，一定引導來賓分流到疏散梯，通過步行下樓，疏散梯有廣播引導，這樣能保證安全，而且還要把握好疏散時間窗口，現在是三點鐘三十五了，四點鐘到四點十五，這十五分鐘是結束發佈會時間窗口，隨後的二十分鐘組織疏散，避免與寫字樓的下班時間衝突，特別囑咐石磊，一定要讓尹總在這段時間結束發佈會，確保安全。
讓石磊着急的是，由於人多，會場嘈雜，尹總講的興起，很難通過傳口信方式告訴他結束的時間窗口，打電話給尹總，好巧不巧，尹總手機肯定是靜音了，加上尹總全情投入，根本就沒感覺到有電話。
石磊又想讓下面的人去寫字牌，跟機場，車站接陌生人那樣，舉牌告訴尹總，細一想尖端科技產品的發佈會上，用最原始落後的方式傳遞消息，好說不好聽，傳出去的，讓人貽笑大方。
急中生智，石磊想到坐在第一排的陳總陳叔寶，立刻撥通陳總手機，陳總還真聽到手機響，接起電話后，會場音響太強，只是聽到了，我是石磊的聲音，下面就聽不清了。
陳總說：我知道你是石磊，下面沒聽清楚，等一下！我切換到耳機，好了，我聽清楚了，石院長，剛上任就給安排任務了。
陳總還是一慣的幽默，就聽石磊急切的說：陳總，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看到了吧，現在院裏大廳湧進來有一千多人，結束太晚和下字樓下班高峰重疊，人多擁擠，容易發生意外，現在尹總手機靜音了，注意力全在會上，錢靜宇和我都撥打他電話，他也不接，你在前排務必通知尹總，在四點鐘到四點十五分鐘這個時間窗口結束會議，如果有意外發生，好事變壞事，那設計院真攤事了！
石磊這麼一說，勾起建築師的職業敏感，陳總回頭一看烏泱烏泱的人群，樓上樓下加起一千多人肯定是說少了，也是光看機械人了，沒留意短時間來了這麼多人，大夥不能說瘋狂，可也在興頭上，一旦疏散時搞不清方向，出現混亂擁擠，極易釀成大禍，陳總忙說：這是大事，一定要組織好，錯峰疏散是最好，可現在尹總講的興起，我也不能上台，去告訴他會議結束的時間呀！
石磊說：陳總，把你的幽默和聰明勁都用上，用提問的方式，把會議結束的準確時間，巧妙的告訴尹總就行！
經石磊這番提醒，陳總說：好了！有辦法了，一定通知到位。
掛斷手機，陳總站起來，向工作人員要話筒，不停的舉手示意要提問。
第一排站起來一個人，還拿着話筒，尹總和孔博士都看的真切，連兩個機械人也意識到得這個人，地位重要，能提出與眾不同的問題，畢竟上午就認識了陳總，也不停鼓掌提醒尹總，嘴裏喊着：陳總！陳總！
尹總見陳總急切的要提問，忙對台下說：我們院建築創作室的主持人，資深建築師，陳總，陳叔寶有問題要問，有請陳總。
陳總說：大家好，我有兩個問題，請孔博士和尹總分別回答！如果從大學算起，我從事建築設計有三十年了，今天特別高興，終於見到能人形機械人，能做設計，還是美女和帥哥，從剛才表現看，無所不能，高興之餘，我也很難過，甚至要哭，在過十五分鐘，準確的說就是今天四點正這一刻，尹總宣佈發佈會結束時，我的惡運也開始了……
尹總是聰明人，立刻明白了，這是通過陳總，把會議結束的時間告訴我，下意識的掏出手機，打開一看好傢夥，手機靜音了，未接電話，微信，短訊一大串，點開石磊微信顯示，尹總好！會議結束的時間窗口是，四點到四點十五，尹總心裏一驚，不提醒真就錯過了這個窗口。
尹總不動聲色的反問：陳總，我知道了發佈會在這時結束，可我不明白怎麼是你的惡夢開始的時間哪！
陳總說：發佈會結束，機械人建築師正式上崗，建築師將從這一刻起，就要做準備被淘汰，最先下崗的肯定是我這樣的老建築師，我能不哭嗎！最近我總被噩夢嚇醒，老婆到是開通，經常安慰我，大不了，回家我養你，實在不濟要飯，總沒人跟你爭吧。我說就是做夢要飯，爭不過機械人，我才嚇醒的。我老婆問我怎麼要飯又機械人幹上了？我說機械人淘汰太快，第一代機械人只能要飯了，跟機械人競爭要飯，我還是干不過呀！
大夥被陳總的幽默逗的哄然大笑，會場氣氛更輕鬆了，陳總很認真說：大夥別當笑話聽，這一天不真來了嘛！噩夢成真了！我第一個問題是請孔博士回答，機械人建築師上崗了，建築師這個職業還能存在嗎？第二個問題請尹總回答，把機械人引進到設計院，當機械人無所不能時，建築師失業了，設計院也沒必要存在了，你不是在自掘墳墓？
這麼尖銳的兩個問題一拋出，下面一片嘩然，笑聲中透着苦澀。
孔博士反倒是一臉嚴肅說：建築師肯定不會淘汰！而且還過的更好！現在建築師內卷嚴重，每當遇到複雜建築方案，不計其數的建築師，做着大量重複無效的工作，事實上是用窮舉法來做方案，這是人工智能的強項，把人當機器用了，累死也無功。再就是設計決策也出問題了，重大設計建築師失去了決策權，多是由領導，業主和指派的專家決定，設計以外因素太多，人工智能設計能保證決策更合理，更科學，效率更高。機械人只是替代了大量的重複性設計，大數據保證設計決策不會出重大失誤，相反對建築師要求更高了，比如說對機械人做的設計提更高的要求，用人和專業的角度去修設計，或是以藝術家的感性去調整人工智能設計，使設計更個性化，避免千遍一律，再就是不斷優化設計的初始條件，確保設計結果更優。總之，陳總你這樣優秀的建築師，不但不會淘汰，相反能更輕鬆的做創造性更強的設計。當然由於設計效率提高，一部分只能簡單設計的建築師，可能會下崗，那時新職業更多，更有樂趣，比如去做個新潮的藝術家，陳總，你怎麼能要飯哪！我這樣回答你滿意不？
陳總說：放心！博士，大不了回家畫畫去，旅旅遊，不至於要飯。
孔博士說：尹總呀！該你回答陳總的問題了？
尹總說：謝謝博士，實際上博士已經替我回答了，將來建築師不會被取代，建築設計院就能存在，機械人的出現反而讓設計院更好，讓設計師更輕鬆愉快的工作，我可不是設計院的掘墓人，我只是挖了一個坑，埋的是落後設計方式。
孔博士和尹總的講話打消了大部分設計師的顧慮，掌聲自然更輕鬆了。
尹總繼續講道：尊敬的來賓，雲河公司的精英們，我親愛的同事，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是我們設計院大喜的日子，設計院迎來兩位新成員，無所不能的設計大咖，秋月和元仙俠，同時我們新天意正式更名為元宇宙設計院了，相信有雲河公司的鼎力支持，有我們設計師和員工的齊心協力，設計院的前途一片光明！謝謝孔博士，謝謝各位來賓，我宣佈今天的發佈會結束！
看了看手錶，時間剛好是四點一刻，尹總繃緊的心情，陡然放鬆了下來，可他再抬眼望去，剛放下的心又提上來了。
原本以為這一千多人，發佈會結束後會一下子涌要到兩個交通核心，開會期間緊急佈置了疏散組織預案，由石磊和錢靜宇分別做正副指揮，疏導人流，不料這些來賓並沒有離去的意識，反而往舞台這邊湧來，尹總忙回頭對台上的孔博士說：博士，你和兩個機械人，趕緊進舞台邊上臨時休息室，免得和機械人直接接觸出事！
事實上孔博士在尹總宣佈發佈會結束的瞬間，立刻意識到來賓要上前圍觀，聽尹總這麼一說，領着兩個機械人快速的躲進了，舞台側的休息室。
此刻面對涌過來的人群，居高臨下，站在舞台上尹總成了最緊張的人，手拿着話筒喊着：各位來賓，請有序疏散！不要往前涌，機械人回到休息室，由科研人員進行維護保養，今天肯定不能和大夥見面了！謝謝！請大家在我們的志願者引導下有序疏散！
我們只是想，近距離的再看看機械人！
聽下面有來賓在喊，尹總說：機械人每天在設計院的工作時間，是有規定的，大家關注我們的公眾號，我們會發佈機械人的工作時間的，到時候提前預約，一定滿足朋友們想進一步接觸機械人願望的！
聽尹總這麼一說，來賓才遲遲的離開大廳。
見來賓們，不情願的緩緩走開，原來預案中混亂疏散的現象沒出現，突然發生的圍觀，也在自己的勸導下，解除了，尹總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了，差點沒癱在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