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焰中再舞

第四百五十五章 焰中再舞

天海五州有句相當古老的諺語:不爭君子小人,只爭活人死人。具體出處已經無人知曉了,但這話卻靠着無比務實的內核以及同時代指多方隱晦的趣味性而留存了下來。

死人是不存在道德的,換句話說,你要死人是君子他就是君子,要他是小人他就是小人。

知道擺平衝突的最優解是什麼了吧?

根據現代靈理學的基礎概述,所謂傳送無論是傳人傳物,實際上都是通過將步入其中的物體打散成散碎的凝束靈粒子,再順着地脈涌動的方向從一個節點“拋”向另一個節點…

理論上這麼玩其實是相當危險的,人體那般複雜,萬一在傳送過程中因為突發事故流失了點質量…進去的時候是“太”,結果出來的時候就變成“大”了,誰受得了?

然而,從古至今,任何官方與非官方的文件記載中都沒出現過類似的傳送事故。就連那群鼓吹噴過農藥的菜會把人毒死,或者到處宣揚吃肉上不了天堂的魔怔人都不會想到拿傳送陣開刀。

這玩意就突出一個安全得離譜。

為什麼呢?天海五州這麼多人,每天光是喝涼水都能噎死好幾個,可卻沒有任何一例人與物體在傳送過程中發生損害的案件發生。

這事就交給那群腦子裏裝了幾座圖書館的學者和科研專員去頭疼吧。

我想說的只是…在諸如大地震蕩等極少數的異常情況下,地脈奔流會變得極為不穩。假如你原來只需要拐兩個彎就能逛到街角的醬油鋪,現在可能就得走上百十來級通天階梯了。

所選的路徑不支持你從一個節點抵達另一個節點,那麼就算你強行邁入傳送陣中,最後也只會在暈頭轉向地漂上好幾圈之後原路返回。

如今雲響龍脈顯現,大地血液飛速循環,原本細微蜿蜒的地脈支流盡數彙集成了一條浩瀚江河。理論上在這種情況下,你只要有原地架設傳送單元的本事,那麼你就完全不需要考慮什麼節點不節點的問題了。

當然,進去簡單,出來可就得考究了。我可是被直接傳送到過天上的,鬼知道全新開闢出來的臨時出口會在什麼地方。

東方逢明縣此時的狀況其實就跟偏轉逆星落中的天道搖籃集辛縣差不了多少,一樣是被超然力量籠罩,一樣是有赤目上人在場。

嗯,不過,那黑焰…

趙撫蘭是個天才,這點毋庸置疑,符陣一道雖然需要修為依託,卻無關乎修為高低。他依然是個隨處可見的沉浮修者,我卻不覺得尋常虛想在他面前能算得上一盤主菜。

這也是為何沒有尖牙利爪的人類能夠在生存競爭中勝過野獸,也許這些需要高深學識與優秀頭腦才能掌握應用的所謂“文道”,其實才該是人類這個種群需要去專攻的提升方向?

掄拳頭踢鞭腿,再狠再快你也只是個猛一點的畜牲,總有比你更猛的。

我沒有不敬之意,也沒有在特指誰。

我們應該是第一批從外界通過遠程手段直接抵達逢明縣的隊伍,其他想來這裏的人要麼就得連跳傳送陣落到附近再腿進來,要麼就是省略第一步驟直接腿進來…

在趙撫蘭鋪設引導下的傳送過程就突出一手又穩又快又准,我們一行十幾人正正好好地落在了白曦城最高處的瞭望台上。

祁狼他們先前回到了五山聯盟的隊伍中,此刻應該還在賦之城內排隊等待轉移。尋香與雪尋她們自打之前分別後就沒了信…

好消息是寅虎和荷士白還在,戰鬥力相關的方面仍有保障。衛南溪也拖着叫嚷不休的陳孤環和血離花,在我們啟程前及時趕到了。

王覓幡與吳聆扛着昏迷不醒的蘇乘與我們成功匯合,阿閃一個飛撲跳到拉結懷裏直掉眼淚,看得出來她確實是嚇壞了。

其實我也挺想…算了,現在不是聊這個的時候。戰況緊迫,兒女情長先放一放。

“那麼,墟螺縣的蒙世國已經被那位大人解決掉了?”在聽取了吳朦還算簡潔詳細的報告后,陳露凝敲了敲藏在耳廓內的通信器皺了皺眉頭:

“又被隔絕了…一點信號都沒有。難不成祂真的在世俗與自己的領域之間劃出了一條分界線?祂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的道理,以神明的威能自然是能夠造出界中之界的。但首先,這事可比在餃子裏再包個餃子費勁不止萬倍,而且雖然逢明縣與外界之間的靈力浮動已被隔斷,然而…大家都能直接走進來啊?有什麼意義嗎?

“我不能確定…啊!我的意思不是覺得太后大人會制不住明王閣下…”吳朦盯着白曦城內的異樣風景一陣發愣,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說錯了話,趕忙轉過頭來焦急補充道:

“我們離場的時候他們兩個還沒開打,究竟結果如何,現在我也不能妄下定論…”

“沒事,彙報情況的時候只需注意實事求是就行了,不必在意聽眾的感受。”陳露凝冒起膀子瞧向遙遠西極上空隱約泛起的雷光:

“不必擔心,哪怕蒙世國能在力量上略勝那位大人一籌,凡人之軀也是不可能戰勝雙源尊者的…這裏面差着很多非常難以言明的東西。”

她低下腦袋自顧自地陷入了深思之中。

吳朦描述出來的情況她是百分百相信的,畢竟皇室內部也一直有在跟進諸如護法明王之類最頂級高手的實時信息。

說句比較拗口的話,蒙世國比參謀部預想的還要強…這其實是可以想像到的。作為唯一存活至今的教主徒子,哪怕只是繼承了間宮穹的三分技藝,現在勉強頂到中流砥柱之位的小把式們在他面前便都已經不夠看了。

雖然區域內的靈力流轉被強行隔絕,但大夥的眼睛都沒瞎。雷在太后便在,她若真被逼到要搞什麼絕命自爆的程度,只怕此刻西雲大地的人們所看到的就不會是這點小小電火花了。

她一定是贏了,雷鳴漸衰,西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這是大家所期望的,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可卻衍生出了一個相當複雜的問題…

山鴉道人並未出手,那麼…時月曇是如何擊敗血鹿翁的?相關情報中明確表示那位老賢者是被“殺死”,而不是被“耗死”或者被用別的什麼方法封印驅逐的。

一切都發生在去年楊御成教給她神明的本質之後…她到底理解了什麼?當時我明明也在場,一個字都不可能漏聽…

這兩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不為第三人所知的暗語和默契,那麼,是因為我的天賦不足所以才會無法理解么?

不可能。

不是自尊作祟,也不是女人的直覺,我曾讀到過濁世行,現在也是幽視者了。楊御成是天道化身,他能接觸解析到許多不可思議的額外信息還算合理,那麼月曇呢?

她果然也不是人類么?

三皇女是滿腹野心的鐵血之人,自然不會被虛無縹緲的友情所牽絆。唯一讓她感到不悅,或者說是挫敗的,只在於情報與秘密。

她在標準語都說不連貫的年紀就認識時月曇了,就是這樣相識了幾乎一輩子,本該彼此之間完全通透的人卻藏着自己不知曉的秘密。

這是一件煩心事,而白曦城中的情況更讓人摸不到頭腦。怪就怪在它並沒有出現什麼大夥無法理解的詭秘異常,反而是太過正常了。

黑焰燃燒,陰雲遮天。作為受老天師直接管控從而能夠迅速反應的第三防線,城中的平民百姓早就被疏散到遠處的插芊劍門附近了。

換句話說,此刻城中仍在活動的應該只有軍隊與隸屬官方的強大修行者。

但您猜怎麼著?不用猜了,沒什麼反轉。白曦城內確實只有官軍和修行者,而且建制和步調都相當整齊,救災的救災,修工事的修工事,傳令的傳令,應戰的應戰。

為什麼大夥傳過來之後都不再前進,轉而開始蹲在原地悠閑聊天了呢?因為一落下來,他們便被早已架好的十幾門大炮給框住了。

這可不是賦之城外的打野巡邏隊,而是補給充足全副武裝的最強軍陣。風來和雷行的法子都未必管用,只能等着人家來喊話詢問。

換個方面想,你是個士兵,正在緊鑼密鼓地執行戰鬥任務,突然從高處落下一群身份不明的怪傢伙喂到你嘴裏了,這時你該幹嘛?

喊他們一起吃飯么?廢話,當然是有槍的抬槍,沒槍的拉弓,都沒有的就有啥抽啥,總之先擺出臨戰態勢瞄準對方再說啊。

這都沒問題,但此刻城中燃燒着的可不是尋常烈火,而是惡念黑焰。四臂蛇腹通體炭色的赤目上人也依然高掛在東方天穹,從姿勢上來看…只要祂沒在跳舞,那就是在跟某人角力。

那可是赤目上人,那可是惡念黑焰,其炸燃轟鳴的瞬間幾乎震蕩了整座萬里雲響。

問題來了,此刻城中的人們為什麼還能活蹦亂跳的呢?甚至於原本的建築街道都沒有遭到什麼驚心動魄的恐怖破壞。

簡單來講,正常的兩軍相接,萬人攻城搞出來的場面都要比這慘烈數十倍。

“你們…”

嗖~~砰——————…!!

下方確認來人並非敵人的縱隊長剛剛抄起喇叭準備問話,突然有一物自天空上發斜切墜下,穩穩轟在了瞭望台的正中靶心上。

誰開的炮!?大夥開始左右尋覓。

這是兵哥哥們的第一反應。

也沒有哪門炮口是冒着煙的啊?轉念一想,炮彈又不是子彈,哪有直着飛的?

“咳…咳咳…!”煙塵飛散,雪隱被嗆得滿目淚光,確認了懷中緊護着的三隻小豬安然無恙,這才揮了揮手瞧向兩旁。

沒人受傷,哪怕來的真是炮彈,這票人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大事。而且那迅速飛來的玩意肯定也不是自願過來的…剛才一直在空中與赤目上人肉搏的應該就是這位了。

很難想像不出來他是誰。

“別問,我已經不復當年了。”躺在高台缺口處擺出蘊含著天地至理的“大”字的老天師,為了以防有人開口便提前解釋道。

哦,沒事,晚輩又不會笑話您。

“您…沒事吧?”雪隱鬆開興奮蹬腿的小阿閃,皺着眉頭沖老天師小心問道。

“沒事,祂傷不了我,也根本沒想傷我…可能是怕我這個糟老頭子走不動道,這才好心送我一程來見你們的吧?”老天師嘆了口氣。

“師父!”阿閃興沖沖地湊到陳惜命跟前,抓起從欄杆上崩出來的木杈戳了戳他的大腿:“您怎麼來了呀?從哪來的?”

“呃…這個…師父這不是瞧見你了么?就來瞧瞧你最近修行得怎麼樣…”老天師頗為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別戳了,阿閃,別戳了…你先去陪你師兄玩玩,我有事要跟幾位少俠說。”

趙撫蘭連忙上前攔腰抱起阿閃,卻被她靈活躲過了抓向自己掌中木枝的手。

“嗯,來了?”待眾人迅速湧來,排排恭敬蹲好,老天師這才儘力翻着白眼沉聲說道。

為啥要翻白眼啊?他躺着呢,大夥都無比謹慎地蹲在他頭頂的方向上…眼珠子不往上翻的話瞧不見人啊。

“天師,要不您先起來?”雪隱迅速挪到他身側,左想右想還是沒跟着他一起躺下去:“這個姿勢有點難拿,小輩不知…”

“我起不來。”天師無奈說道:“白滯,你們也領略過吧?天道善念的力量可不是說著玩的,就連我想要掙脫也得耗上一段時間。”

“連您都能定住?哎不是…”雪隱眨着眼睛撓了撓頭:“能定人的那個不是黑流身么?”

“他之前用反了,不過現在他領悟了焰轉,所以無所謂了…”老天師用精彩的面部表情替代了生動的肢體語言:“不說這個了,你們是來幹啥的?我之前在西北處感覺到了敵龍母菌的異動…”

“那邊的事已經解決了,我們是奉尋香娘娘的指示來給您捎一道口信的。”雪隱與身邊眾人確認過眼神之後認真說道:“有關於五個終末…”

“前半闕還是後半闕?”老天師問。

“應該是前半闕。”雪隱答。

“我知道。”老天師說。

“他們以為您不知道。”雪隱問。

“我讓他們以為我不知道。”老天師答。

眾人面面相覷,有點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說了…這不折騰人嘛?

“如果你知曉此事,那麼你應該也有能力解決眼下的事件。”寅虎走上前來不耐煩地說道:“我不關心你是怎麼想的,也不關心接下來會怎麼樣…告訴我,菲去哪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一直面無表情的荷士白也跟着動了動嘴角。

“她回去了,回到伊始之所。不像那個新生不久的孩子,她的記憶實在是太完整了,壓制不住武煞羅的心念…”老天師沉聲說道:

“尋香知道結果會變成這樣,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果你想找她,那便向南尋去,她和你身後的那位都是在雨落州出生的。”

雨落州…寅虎皺起眉頭。

荷士白明顯也想到了什麼,不過出於坤道惡獸之間的天然默契,兩人都沒有再多說半句。

有些秘密還是不知道的好。

“既然您知曉五個終末…”雪隱抬頭望向高空之上的赤目上人:“那您有辦法解決那個么?”

“我這不是正在幹着呢么?”稍微解除定身禁制的老天師很不安分地用指背敲了敲地板。

“那…”這回換成衛南溪湊上來搭話了:“呃…您現在幹得怎麼樣了?這也在計劃之中么?”

她是福祥世家的掌上明珠,老天師為收徒回返雲響之後兩人自然也見過不少次面,故此言談間倒也沒有顯得那麼局促。

“嗯…我那個法子對赤目上人有用,但對楊御成沒轍。”陳惜命皺了皺眉頭:“雪隱,你也感覺到了吧?天上那個東西已經不是赤目上人了…或者說,祂已經不是百分之百的赤目上人了。”

“確實,我來之前就隱約有點感覺了。”雪隱仰面朝天嘆了口氣:“所以…他既然在獲得操縱權之後並沒有下來跟我們顯擺的意思…”

“不是操縱權。”老天師打斷道:“他吞噬了赤目上人,現在祂是真正的神了。”

哎…還真讓他給搞出來了。

說實話,無論是蒙世國還是蒙旭來,三目殘龍還是紅天道,他們給我的感覺都還是有明確意志與胸中大義在身的。

而楊御成,就算我是全五州與他相處時間最久的人,立在他身邊的時候我也只能泛出一種很常見的感觸…危險。

這傢伙就是個恐怖分子,最純粹的愉悅犯,古今中外一切反派的簡單集合體。

像一般的壞人多少都要有點步向墮落的心路歷程,比如說悲慘的童年啊,因為意外而誤入歧途越陷越深之類的…但楊御成不是,他能幹出什麼級別的壞事只在於他擁有多少力量。

只能惡作劇那就惡作劇,能殺人了就殺人,能滅世了就滅世…他就是這麼單純的傢伙。

“我以為最後會是大家齊心抗敵,再來點勇氣與希望超越極限的老套戲碼…或者現實點,大家乾脆直接一起嗝屁玩完呢。”陳露凝抱着膀子十分不爽地嘟囔了一句:

“現在呢,怎麼辦?他為什麼要呆在那裏一動不動?誰能替我分析一下?”

“他在陪你們玩。”

呼…不知何時偷偷藏到阿閃背上小小旅行包里的小黑貓縱身一躍,沾染黑焰旋飛三圈,倏然化作蓮裙十惡瀟洒落地,邪邪一笑。

“正主終於出來了。”趙撫蘭挑了挑眉毛:“說吧,你們的條件是什麼?”

“沒有,我們歸根結底還是無欲無求的,只是反映人心的鏡子而已。”十惡子瞥眼瞧向肩膀一顫緩緩醒來的蘇乘:“你們想玩,所以我們才會留在這裏陪你們玩…”

“鑰匙…”疲憊睜眼,只瞧見正在盯着自己的雪隱,還沒來得及確認目前狀況的蘇乘焦急開口呻吟道:“天隙的鑰匙…”

鑰匙?

“在你那嗎?”老天師翻着眼珠子,用目光追趕着跑向蘇乘的雪隱:“應該是集齊了的,鑰匙的三枚碎片都在你那嗎?”

“是的,都在。”雪隱與拉結相視點頭:“他在等着我來給他送鑰匙么?但…”

“你準備怎麼做?”十惡子撇嘴問道。

“這事應該由大家一起商量…”

“鑰匙在你手上,你是集齊它的人。”十惡子擺着死魚眼打斷了雪隱的廢話:“你有權決定怎麼用它,要不然它也不會找上你了。”

“說起天隙的鑰匙…”衛南溪連忙插進來大聲說道:“你哥之前囑託給我的第二項工作…”

“師父,你聽我說呀,那個唱歌的姐姐…”同一時刻,阿閃也掙脫了趙撫蘭的懷抱,異常敏捷地躥到老天師跟前揮手喊道。

“逆星落…”蘇乘撐着鍾水鏡的手臂勉強坐起,喘着粗氣說道:“逆星落的狀況…”

“對了!忍者小姐她之前說…”彷彿頭上亮起了小燈泡,吳朦愣了一下也趕忙喊道。

“嘎!”瑪蒂爾妲倏然展開雙翼,開場台詞便迅速吸引了幾位獸語者的驚訝目光。

雪隱的腦子都懵了。

不是,什麼情況,能不能一個一個來?

商量歸商量,說話之前先舉手行嘛!?

哼…十惡子咧嘴一笑。

大家都想玩,那就玩到底咯?

四方靈氣倏然翻湧,城中各處大小傳送陣同時發出耀眼氤氳,空氣為之一滯。

天穹之頂,通體漆黑宛若炭塊的“赤目上人”微微低頭藐視下方,祂雖然沒有臉…但大家都能感覺到祂應該是在笑的。

招牌笑容。

虹彩驟明,天橙裂紋迅速擴展。

自傳送陣中走出一隊隊雄壯人馬。

哐…水靠魚叉,長鏈大鎚。

金湍山前來助陣!

哐…劍光寒霜,冬意更涼。

玉鳴山,應邀而來。

哐…紅衣在首,貴氣飄然。

獵脊山入場,閑人退散。

哐…眼神堅毅,衣袂蕭瀟。

插芊山已到。

赤目上人張開四臂,旋飛起舞。

是的,起舞…跳起來吧!

黑焰漸盛,天地變色。

跳吧,唱吧,歌頌偉大的末世吧!!

狂歡…這就是最後的狂歡,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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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神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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