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 年輕人不講武德？
王沫沫，張益喜歡稱呼她為小王，或者小沫沫。
是張益房東家的女兒，聽說家裏拆遷分了十幾套房，妥妥的房二代，地主家的傻孩子。
同時，她還是知名視頻網站的一名鹹魚up主。
照理來說她作為二代，應該是沒有多少關注度的，更加不可能有粉絲。
事實上也是，能稱得上粉絲的人也沒幾個，但關注沫沫的人還真不少。
畢竟家裏擁有東方市幾棟樓，日常分享收租婆鹹魚生活的女生，很多人都喜歡一邊看着她的視頻，一邊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擁有這樣的生活。
所以，很多人點了關注，偶爾也看看富婆收房租的視頻，可卻從來不三連（點贊、收藏加關注）。
我看你視頻是為了今後有錢了，提前適應一下我想像的生活，可讓我指望着給你賺錢，給你增加知名度，那是想都別想！
換言之，看你視頻那是看得起你，懂？
這大概，就是這群關注者的心態。
所以，他們只是關注者，連粉絲都算不上。
而沫沫最新一期的更新視頻，雖然也秀了一下包租婆的“枯燥乏味”生活，可卻因為張益的客串，聽到了一個凄慘的故事。
本以為這樣的故事，會引起很多人的共鳴。
男人進了監獄，女兒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生活的重擔都壓在了“海帶小姐”身上。
可沫沫卻忽略了一件事，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這個世界上什麼人最多，認為自己過得慘的人最多。
我都這麼慘了，你還發這種視頻是幹什麼？
賣慘，想要騙我點擊，然後騙我捐錢？
沒門，一分錢都沒有！
你們有錢是吧，那你們為什麼不捐點給我？
所以，視頻的評論區，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就這，就這，還以為up主又要秀自己家房子了呢，沒想到也出來賣慘了。”
“就是，就是，編故事也請你們編得好一點，還螃蟹先生和海帶小姐，我還海綿寶寶呢！”
“我猜啊，這up是覺得有幾個粉絲了，就想着撈快錢咯，我肯定她下一條動態一定是貼上xx籌的連結，然後呼籲我們去捐錢！”
“用我們的錢去撈愛心，自己撈了好處賺了名聲，花得卻是我們的錢，憑什麼啊？”
“這還不算，等賺到了名聲和流量，她就可以接廣告恰爛錢了，背後付出的我們什麼都沒撈到，怎麼會有這樣噁心的人？”
“這up主的算盤打得有多響，我在家都聽得到！”
看着視頻下方一行行的留言，張益坐在了電腦前，陷入了思考之中。
“這幫人怎麼回事，為什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愛麗絲倚靠在張益身邊，發出有些不忿的質問。
她此刻靠着張益，讓後者隱約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眼角餘光更能瞥到柔美的S型曲線。
不過張益的目光，卻死死盯着視頻，沒有發現這樣的美好。
“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小王你都沒說什麼呢，這幫人就已經腦補出恰爛錢的套路了。”
“嗚嗚嗚，我沒打算恰爛錢。”王沫沫連忙喊冤。
自己是房二代，不差那點廣告錢啦。
“可惜，他們想不到這一點，或者說他們可能想到了，但卻選擇性無視了這一點。網絡是他們的宣洩口，他們只相信自己認為對的，從來不去思考這樣合不合理，僅此而已。”
張益說了一聲，又看着面帶哭腔的小沫沫，決定化身一回鍵盤俠，幫沫沫出口氣。
結果他剛要在視頻下方留言時，卻發現已經有人開始幫沫沫說話了。
【勇猛無敵七太上：嘿呀，一群狗是吧，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沫姐都沒說話呢，你們就擱這兒腦補了這麼多啊？】
【勇猛無敵七太上：真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們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你們就是嫉妒，自己家裏沒有房，沒有錢，看到我沫姐發善心就眼急了！我沫姐要做什麼，是她的自由，需要向你們這幫逼崽子解釋嗎？】
【勇猛無敵七太上：還說我沫姐恰爛錢，她恰了嗎，恰了嗎，你們那隻狗眼睛看到她恰了？一個個都在這邊腦補個鬼，一個個現實中領着幾千塊工資，操着幾千萬資產的心，你們老闆要是知道你們有這份心，明年他提了勞斯萊斯和法拉利，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們幫他賺到了這份錢啊？】
【勇猛無敵七太上：一群王八犢子，來我沫姐這兒宣洩情緒是吧，有我在這兒，你們這幫渣渣tm注意點兒，可別太過分了！】
一連串的話，彷彿在告訴所有人，我“勇猛無敵七太上”在這兒呢，你們誰敢欺負沫沫，就是和我過不去。
看到這位的評論留言，張益和愛麗絲忍不住長大了嘴巴。
好猛！
這貨居然一噴五，而且深得網絡罵戰的精髓，一上來就給對手扣帽子。
你們為什麼黑沫沫，不就是為了宣洩現實中不敢發泄的情緒？
一個個領着幾千塊工資，在老闆那邊受了氣嗎，老闆你們不敢懟，就來網絡中懟我家沫沫是吧，誰慣着你們？
“嗚嗚嗚，七弟，感動QAQ~”
沫沫看到這些留言，眼睛水汪汪的，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這位，是你的真粉絲？”
“恩恩，七弟一直都是我的朋友啦~”
聽到沫沫這麼說，張益和愛麗絲對視一眼，隨後雙手離開鍵盤。
既然有這麼猛的粉絲在，那麼他也就懶得出手了。
更何況，在網絡上和別人進行對罵，本就是不體面的事。
不過張益也同樣留意了一下一開始陰陽怪氣罵沫沫的人，那個ID叫做“閑雲鶴”的傢伙，就是一開始挑事的。
這貨絕對是一個鍵盤俠，網絡噴子，以張益對這些人的了解，這罵戰應該不可能這麼快結束。
不過這件事畢竟和自己的工作沒多大關係，還是要以任務為重啊。
“愛麗絲實習，下午咱們去一趟地檢署吧！”
“地檢署嗎？”
愛麗絲聽到“地檢署”三個字，略有些興奮。
身為一個律師，尤其是刑辯律師，除開去拘留所或者監獄之外，最常去的地方，其實是地檢署。
你得和檢察官討價還價，交流案情，甚至是互相辯論說服對方。
愛麗絲已經在幻想，自己代表“正義”的律師，為了委託人和當事人的利益，與“邪惡”的檢察官在地檢署對壘的樣子了。
“喂喂喂，姑娘，別多想啊，我們是去地檢署探探口風的！”
張益好似看出了愛麗絲的想法，趕忙打斷。
“哦……”
愛麗絲收心，但內心還有些期待。
“那個，張哥，我也跟着你們一起嗎？”
不過沫沫卻突然舉手發言，並且表示自己也要加入隊伍。
“咋地，你也想實習？”張益詫異的看着對方。
“不是啦，就是覺得海帶小姐的故事得有始有終，而且我發現拍攝關於你們的視頻，點擊量比我以前的視頻高啦~”
這不廢話嘛！
你以前都是什麼視頻，房二代巡視自己家名下價值千萬的房產，一個兩個視頻還挺有意思的，每個視頻都一樣，觀眾早就煩了。
現在突然出境一個律師，自然會引得觀眾的好奇心，視頻點擊量自然比之前的視頻都要高。
“話說視頻點擊量很高啊？”
“是啊，是啊，以前我一個視頻才幾百到一千的播放量，張哥你客串的視頻一出來，現在播放量已經快2萬了。”
“這麼吊，我看看評論。”
張益再次點開視頻的評論，去掉“閑雲鶴”與“勇猛無敵七太上”的互懟留言后，評論區往下拉。
“就這，就這也算是厲害的律師，我如果考證通過，肯定比他厲害？”
“都說律師是吃年齡飯的，這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吧？”
“就是，就是，這麼年輕的律師，鐵定不是專業的，也許法條都背不全呢，就別出來誤人子弟了！”
“還張三是吧，我還李四呢，這年頭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律師了！”
好吧，就當我沒看！
張益心說，我也沒吃你們家大米啊，用得着這麼懟我？
搞得好像一個個都被我睡了你們的親娘一樣，至於這麼苦大仇深嗎？
“張哥，你別擔心，我們up主之間一直都默認一句話，黑粉也是粉，有人黑你總比沒人看你的視頻好，有爭論就有熱度啦~”
“我懂，我懂，那我們準備準備，出發吧。”
張益說了一聲，和愛麗絲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帶着沫沫一起出發了。
不過在車上，張益和沫沫約法三章。
因為受限於律師與客戶的保密協議，所以具體的案情內容，在訴訟處理結束前，都不能透露出來。
最多最多，就是用螃蟹先生和海帶小姐的故事來講述，僅此而已。
而且除非是張益允許的情況下，否則他們工作的內容，沫沫都不能拍攝，尤其是接下來去地檢署的內容，更是禁止拍攝。
這也是沒辦法，治安署和地檢署等司法重地，都是有禁止拍攝的規定，你如果真偷摸着拍攝，後果自負！
小沫沫也鄭重點頭，表示明白，她就是想聽完海帶小姐的故事……
……順帶拍幾個視頻，免得粉絲們一直罵她鴿子精。
……
東門區，地檢署。
地檢署總辦公區，負責人辦公室。
東門區地檢署的檢察官領導，是一位叫齊正天的資深檢察官。
據說，這位曾經是東方市地檢總署的高級檢察官，不知為何從總署調任到東門區，當了辦公室負責人。
“小劉，小李，來我辦公室一趟！”
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齊正天，突然來了一嗓子。
一瞬間，一男一女兩個一看就是新人的檢察官站了起來，就在辦公室其他人的矚目下，一臉緊張的走進了領導的辦公室。
“你們猜，齊老大喊他們進去幹嘛？”
“肯定是案子啊，齊老大除了案子，就沒有其他的事會喊我們。”
“這倒也是，不過啊，齊老大有個毛病，你們猜小劉小李進去后，會遭遇什麼？”
“這還用說，肯定是上傢伙啊，八成用的是那把手工剪。”
辦公室內。
小劉和小李二人身子筆挺，立得筆直。
而齊正天走過二人身邊，目光在兩個新人身上掃視。
領口、袖口、衣角、衣褲口袋附近，這些地方都是他掃視的重點。
當發現一處地方有多餘的線頭后，齊正天趕忙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手工剪，對着線頭一刀剪下。
啊，舒服了~
線頭消失，齊正天內心變得無比舒坦。
“咳咳，現在說正事。”
他說著順勢放好傢夥，隨後走到辦公室內的一塊寫字板上，雙手在其中一行信息上敲了敲。
“齊老大，是關於那個慣偷的偷竊案？”
“是的，聽說你們拿到了新證據？”
小劉也就是男檢察官，聞言拍胸脯道：“老大你放心吧，昨天晚上我們去提審了何有為，他已經親筆寫了一份認罪了！”
“認罪了？”齊正天略有意外。
何有為他也聽說過，是個慣偷，系統資料里有他的5次逮捕記錄。
這樣的人，會簡簡單單就鬆口？
“老大，那就放心吧，這案子現在是鐵證如山，優勢絕對在我們這邊！”
小劉拍着胸脯保證道，臉上充斥着自信。
這是讓一旁的小李，也就是女檢察官聞言，臉上略有一些尷尬。
有時候同伴太自信，也不是什麼好事，就怕打臉。
齊正天看着一臉自信的小劉，忍不住點了點頭。
年輕人，有自信是好事。
可隨後，他卻看向門口。
門外，好似有些喧嘩，好像是有外人來了辦公區。
“咳咳，各位檢察官你們好，請問一下，誰是負責何有為案的檢察官？”
“你是？”
“我是何有為的律師，我想見一見負責案件的檢察官，開庭前正好可以互相通個氣。”
“哦，律師啊……”
齊正天打開辦公室的門，看到來人，面色微微一變。
“怎麼是他！”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張益。
不過張益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着愛麗絲，至於沫沫則被留在了樓下，沒有上來。
“老齊，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啊，聽說你從總署調任了，原來是來了東門區當領導啊，恭喜恭喜。”
齊正天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沒有接張益的話。
不過張益還是自來熟的走進了齊正天的辦公室。
“這領導的辦公室就是氣派啊，地方這麼大，不比我的辦公室小。”
張益領着愛麗絲直接坐在了會客的沙發上，隨後看了小劉和小李一眼。
菜雞！
一看就是新人檢察官，剛從學校里畢業出來，可能協助檢察官辦過幾個小案子，但總體上來說是菜鳥。
實力大概比愛麗絲要強一點吧。
“張益，你剛才說自己是何有為的律師？”
“是啊，老齊，這案子你負責的嗎？”
齊正天聞言，下意識看了小劉和小李一眼。
小劉立馬踏前一步：“我是負責的檢察官，劉星！”
“李琴。”小李也同樣出言。
“哦，兩位啊。”
張益笑了，這妥妥的新人啊。
為了這個案子，齊正天特意安排了兩個人，看起來就是不放心一個人能搞得定。
這不是新人是什麼？
既然是新人，那就好辦了。
“那麼我想請問兩位，何有為的案子，是不是可以商議商議，大家各退一步？”
“休想！”
劉星作為偵辦檢察官，立馬否決：“這案子我們贏定了，為什麼要退一步？”
“這麼狂？”張益暗道一聲好傢夥。
還真是年輕氣盛啊，這還沒開庭呢，就說自己贏定了。
“哼，不怕告訴你，何有為已經認罪了，我手裏這份就是他的親筆認罪書！”
劉星說著，拿出一個證物袋，裏頭是一張褶皺的紙，上面依稀能看到潦草的字跡。
“認罪書？”張益還沒說什麼，愛麗絲驚訝出聲。
齊正天，劉星和李琴三人，這才想起來，張益不是一個人來的。
卧槽，這妞是誰，這麼漂亮？
齊正天看着愛麗絲嚴謹且得體的穿戴，心情又是一陣舒暢。
劉星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膛，想要讓自己看起來神氣一點。
李琴則是下意識低下頭，好似在眼前這位面前，稍顯不自信。
“別慌！”張益只是按住愛麗絲抖動的手，示意後者別在意。
“認罪書是吧，我想請問你們提審我當事人的時候，我是否在場？”
劉星見張益的態度，當即冷哼一聲：“刑事案，我們檢方有權利提審嫌疑人！”
“是啊，但我當事人也有權利請律師，或者不回答，不過既然你們拿到了認罪書，也算是你們厲害。”
張益說著，眼睛一眯，微微一笑：“那麼請問，你們是否有威脅我當事人呢？”
“怎麼可能，我們知道規矩！”劉星再次哼了一聲，語氣很沖。
“是嗎？”張益微微一笑，朝愛麗絲笑道：“信不信，我幾句話就能讓他們把這份認罪書撕掉？”
此言一出，齊正天三人面色大變。
而愛麗絲，則是一臉的迷茫，並且還衝張益小聲道：“張益律師，你在開玩笑嗎，這怎麼可能？”
“很簡單啊，這年輕人不講武德，那我也就不打算講規矩了。”
張益指了指劉星，言語之中滿是譏諷和玩笑。
這是讓齊正天三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到底是誰不講武德，你張益是不是真不把我們地檢署放在眼裏？
尤其是劉星，目光死死盯着張益，彷彿要抄傢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