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邙盪山
果真如段飛所料，李家大部隊往邙盪山一走，營地里的求仙客便都蹭在隊尾想要混過去。
相比着整齊如林，行動如風的李家私兵。求仙客們倒像是一群逃荒的災民。紅紅綠綠隊伍里亂亂糟糟，不是你搶了我的位置，就是我偷了他的錢袋。三三兩兩鬧成一團，比馬戲都要熱鬧。
“我們現在要跟上去嗎？”
“再等等。李家不會讓他們就這麼跟着。進山碰到妖怪，這群蠢貨八成會沖亂隊形。”段飛看的很准，一隊黑騎兵執着金戈沖了過來。
他們沒什麼廢話，直接沖入求仙客中。黑色疾影像是無常的兜袍，掠過活人收走他們的性命。求仙客中自然有武道好手，一對一交戰不落下風。可面對成建制的黑騎兵，稍一抵擋便被另外的騎兵收了性命。
一邊逃一邊殺，足足追殺了一里地留下了數百屍體。男的、女的、瘸腿的、沒頭的……黑騎兵巡視一圈，用死亡和鮮血告訴這些人，除了要對武侯李家保持敬意還要保持距離。
“不愧是蔡國武侯的玄甲金戈衛。”劉晗饒有興趣的看着那隊騎兵，不自覺的舔着嘴唇。
“你見過他們？”
“見過，然後我逃了，”劉晗衝著段飛一笑，摸了摸短髮。他現在有點擔心妖怪會因為李家太強放走他們，反倒是後面的求仙客成了妖怪的口糧。
一千武裝到牙齒的士兵和近萬嗷嗷待死的凡人放在一起，他要是妖怪也會選擇後者。
“該我們了，走。”
“恆弟弟，可要跟上啊。”藍玉嬌不知從哪裏找的黑色罩袍，把一身紅衣包了起來。四人之中只有陳恆一個外勁武者，腳力自然要差上一些。
有段飛帶路，一行人也算走的安穩。尤其是大路上有大部隊吸引火力，他們只需解決一些小妖怪。
“這都第四隻黃蜂妖了，完全沒完沒了。”劉晗用短匕把黃蜂妖一分為二，衝著地上的屍體狠狠吐着唾沫。
藍玉嬌和段飛都是先天境，抬抬手就能滅了開靈小妖。陳恆可以用石子打斷黃蜂細腰，唯有他需要費力拚殺。
“你就偷着笑吧，要是在下面，逃都逃不了。”段飛指了指山下石道，一大群黃蜂妖繞着求仙客飛來飛去。
開靈小妖也算聰明，被李家兵士殺了幾次便不敢惹了。它們循着人味，盯上一裡外的人類。那是一群毫無組織的烏合之眾，黃蜂妖飛過一次便刺倒一片。等它們吃飽喝足帶着屍體開始回巢，山下的修仙客才敢行動。
剛進邙盪山死傷便如此慘重，嚇得不少人連忙回去。他們自以為逃跑能夠苟住性命，卻不知道林中還有妖怪盯上他們。
除了這些逃兵以外，還有人的親戚、朋友死在剛才妖蜂毒刺下。他們不敢找毒蜂麻煩，便衝上前要找李家討個說法。誰知剛走到一箭之地的距離，李家隊伍中便飛出利箭將其射殺。
“你竟然還吃的下去？”段飛看着陳恆手裏的饅頭，竟有些反胃。周圍那麼多屍體，這小子多大的心啊。
“你是沒見過更可怕的地方。等你見過了，也就習慣了。”陳恆說的是屍陀林，離正因寺可不遠。見過那般地方，自然都能處之泰然。
“小白臉說的不錯，老子在代國當兵的時候在死人堆里睡過覺。給我一個。”劉晗接過陳恆扔來的饅頭，把自己的酒囊遞了過去。
“喝酒會影響注意力，我勸你也不要多喝。”陳恆搖搖頭，這種地方還敢放鬆，劉晗才是真正的大心臟。
“藍姑娘隨身帶着糕點嗎？”
“有問題？”藍玉嬌白了段飛一眼，沒事找事真是閑得慌。
她手腕上的小粉蛇不知何時遊了下來，咬在黃蜂妖的屍體上把它們化作彩漿吞了下去。一拃多長的小蛇，足足吃了七頭黃蜂妖化作的彩漿才停下，真不知道肚子是什麼做的。
“湘妃，回來。”
段飛聽到這名字想問一句，剛張開嘴就想起藍玉嬌懟他的樣子。
“湘妃雖是帝女，但也可指粉色。”陳恆笑了笑，說出小粉蛇名字的來歷。跟錢良給黑貓起名小黑差不多，都是以顏色定名。
“還是我的恆弟弟博學。”藍玉嬌的手搭在陳恆肩上，湘妃吐着芯子看着他。陳恆僵硬的笑着，慢慢退了出去。
“前面就是野豬嶺，比黃蜂妖難對付多了。成群結隊還皮糙肉厚，不知道下面的人能活多少。”段飛之前是漕幫幫主，十年前就開始為白雲觀重開山門做準備。手裏的地圖可不單單隻有一份。
“你以為白雲觀為什麼傳音四境讓大家去求仙，而不是派出弟子尋找門徒。”藍玉嬌用錦帕擦了擦嘴，隨意丟了出去。
“至少五兩銀子，真是個敗家娘們。”陳恆暗罵一句，裝作求知狀。
“能走到白雲觀的，道心、氣運、機緣都算上乘。死在半路上的，就是無緣。再經過入門時的篩選，都是不可多得的苗子。
其實能死在路上也算福分。要知道在別的宗門治下，除了仙家子弟，凡人連入門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即便想死，都沒機會。”
“你們知道李家車隊為何急匆匆的去白雲觀，何不等一等？”
段飛這才想到以武侯府的資源，完全可以等正因寺方丈回來再出發啊。有了正因寺佛印，自然能夠安全通過。何必非要冒險沖入芒碭山。
“時間。白雲觀雖說十年為期，但招收的弟子有定數。”陳恆默默的說道，找了一些頗為順手的石子裝起來備用。
“還有此事，你怎麼知道的？”劉晗瞪大了眼睛，他真以為十年之內趕到就好，沒想到裏面有這種道道。
“多讀閑書。有時候知識相當於智慧。”陳恆莫名想到古墓女人，她當時看自己應該就是這種狀態。劉晗臉色一黑，知道小白臉在罵自己蠢。
“恆弟弟說的不錯，而且去的越早好處越大。知識確實相當於智慧。”藍玉嬌意有所指，她可不信閑書里有關於仙家的信息。俗世連武道功法都管理極嚴，更何況修仙呢。
李家私兵不愧出身軍伍，那馬車中的李家公子也不是尋常之輩。沒等幾人吃完乾糧，那群人又再次出發了。
“輪流吃飯休息，人無聲、馬無鳴。我看根本不是什麼私兵，而是正經烽火營出來的精銳。”
“劉大哥知道的挺多嘛。”
“多走走多看看，書里也不是啥都有。”劉晗回懟了一句心情大好，轉着短匕尋思着要不要學一門長兵器或者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