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鬧騰的東院
“混賬，這是最好的法子。你若能認真讀書，此事會落在你身上？”陳林一巴掌打在兒子臉上，他虎目含淚，豈不知兒子說的是真的。
若是陳恆無甚長處，他自然會把老二扔出去。可以陳恆的才學，舉人、進士不過三五年之間，眼瞅着就要成為耕讀之家，要是把陳恆派去求仙，怕是整個族裏指着他脊梁骨罵。
“爺爺，父親，恆兒願意替兄長去白雲山求仙。”陳恆皺着眉頭跪在祠堂正中，希望求仙之事能落在自己身上。
穿越以來，他本以為這是個平行古代世界。一邊讓族裏用製鹽之法賺錢，一邊請西席先生教自己經史子集。
眼瞅着馬上要鄉試，誰知這世間有仙人。在問道長生面前，金榜題名不過稚子兒戲，萬貫家產也若碎瓦流沙。
“恆兒，你是族裏的希望。做了官不但對族裏大有裨益，你娘白氏也能加進族譜。不要為所謂的仙緣誤了仕途。”
“可……”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老二，公庫出一千兩給你們二房當路費。三萬里雖遠，十年時間怎麼算都能走到。”老太爺擺擺手，讓大家散了。
陳林拎起塌窩在椅子裏的陳磊，有些厭煩的看了陳恆一眼。
“爹，那兔崽子就是裝好人。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去求仙，還故意在爺爺面前裝樣子。能不能跟爺爺說說，別讓我去啊。兒子啥樣子你也知道，怎麼可能會有仙緣？”
“你以為我不知道啊！”陳林拿手指指着，恨不得再給他一巴掌。可是看著兒子腫脹的左臉，真不捨得打下去。
“祖訓如此，而且大家定好了，如今你不去也得去。本來還想回來商量下讓恆兒自願去，沒想到你爺爺對他如此偏愛！”
“不就是個秀才，要不是郭先生偏心，我兒子也能考上。”劉氏心疼的看著兒子臉上的手印，一個勁的埋怨。
“夠了！”陳林拍着桌子，讓劉氏閉嘴。陳磊啥樣他能不清楚？就他這樣子，考上童生都是祖墳冒煙。
“陳恆呢？”
“我瞅見去找你爹了。”
“哼，就是個逆種。當初生下來不會哭的時候就應該溺死！”陳林對生來宿慧的陳恆有些害怕，要不是他娘白氏護着，早就溺死了這怪胎。
“喲，這個時候想起來了？當初是誰捨不得白氏掉眼淚，沒把那小子溺死。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劉氏陰陽怪氣，讓陳林眉頭直跳。
“人都走了，說這個幹嘛！”
“幹嘛？磊兒要是去求仙，那孽障早晚逼死我。兒啊，娘的命好苦啊！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竟然要送你去死。真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娘！都怪我，都怪我！”劉氏母子哭成一團，隔着院子都能傳出去。
“好了，丟不丟人。我想想辦法！”陳林說也不是罵也不是，捏着眉頭答應他們母子再想想別的招。
“恆兒，你來找爺爺可是想知道為啥非要你大哥去？”
“爺爺你怎麼知道的？”
“嘿嘿，老頭子沒啥本事，但活得久，哪能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爺爺說的是。”陳恆給老頭子捶着肩，等着老頭子講下文。
“給你們看的書不過是老祖宗遊記的一部分，你可知後面是啥？”
“爺爺，難道說咱們老祖宗入了仙門？”
“不錯！咱們老祖宗可是白雲觀弟子。最後壽元將近，才回陳家莊娶妻生子有了我們這一脈。”
“爺爺，那老祖宗給咱們留下修鍊法門沒？”
“沒有。”老爺子確定的搖了搖頭。
“老祖說要有靈粹才能修鍊。起初家裏都以為他騙人，連書里記的都信不過。今天白雲觀一開山門我才知道，書里都是真的。哎，子孫不孝啊！”
“若你大哥能進白雲觀，老祖宗留下的那件東西倒是可以交給他。看在那東西的份上，終歸會留下些好處。”
老太爺看了陳恆一眼，他們兄弟倆打小關係就不好。若是關係好些，等陳磊修仙有成，豈不是能帶着陳恆一起走上修仙之路。有人照顧着，總比自己一個人獨行要好。
“爺爺，大哥能進白雲觀嗎？我聽人家說修仙都講究仙根啥的。”
“仙根？”老太爺想了想，好像在哪裏看過這個詞。
“仙根我倒是不清楚，不過進白雲觀要的是道心。”
“道心？”
“老祖書里說了，修道要有道心。道心點燃道火，道火長明才能修道有成。人死燈滅，想來就是這個理。”
“你也別亂想了，要是東院不好回，就住爺爺這裏。馬上就要鄉試了，到時候爺爺給你多備些銀子。”老太爺臉上的皺紋笑着，看着自己的乖孫子。
他逼着陳林把陳磊送走，就是為了讓二房的資源全部傾斜給陳恆。同年、同窗、座師、同僚，迎來送往的哪個不需要錢啊。官場也好人世也罷，英傑沒錢也寸步難行。
“爺爺，我這早上練起劍來鬧騰得很，還是不煩您清凈了。您要是想看我，讓陳苗找我就成。”
東院門口，劉氏擋在那裏。看到陳恆走來，端來一盆水唰得一下潑了出去。幸虧陳恆躲得快，滾燙的熱水灑在身前，濺起的泥珠子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見過大娘。”
“哼，白眼狼。”劉氏把燙手的盆子扔了出去，不住的往手上吹氣。銅盆砸在陳恆腳前，吱扭扭的轉着。劉氏一扭身子，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小恆，嬸娘把飯燒多了，晚上來西院吃。”
耳尖的劉氏聽到了立馬回頭跑了過來，“吃吃吃！田二妮，你意思是我東院養不起他這個秀才老爺？要不是你個沒本事的只能生閨女，事情能落在我兒子身上？
站着茅坑不拉屎，不嫌臊得慌。我要是你，早就找口井跳進去了。早點死，也好讓西園的李丫頭名副其實。”
“劉大腳，你行，你肚子爭氣。也不看看你生的是啥玩意！你去外面打聽打聽，你那寶貝兒子十四歲就會逛窯子了。三天兩頭去郟城賭錢，就他那樣子，扔仙人面前人家都不要。”
“要我說別求什麼仙了，找根繩子弔死算了。你東院要是沒有，我借給你們啊……”
“嬸娘，嬸娘……”陳恆連忙攔住兩人，幸虧大伯出來把人拉了回去，要不然怕是直接打起來。劉氏倒是洒脫，堵着西院的門開罵。污言穢語，實在讓人聽不下去。
“罵什麼罵，不想待滾出去。”老太爺一個茶杯摔了出來，嚇得劉氏噤若寒蟬。她不敢繼續發作，灰溜溜的跑了。
“爹。”
陳林在屋裏坐着，大哥陳磊惡狠狠的看了自己一眼，甩着袖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