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妹
旭日東升，晨曦初照。伴隨着雞鳴狗吠之聲，顯得寧靜又平和的村莊又開始了新的一天。“吱呀”的一聲，茅屋那兩扇灰舊的門扉向內而開，露出一名身着布衣，身形單薄的少年。
晨風帶着一股清涼之意撲面而來，少年吐納了一口新鮮空氣，看着天邊的朝霞，只覺一陣神清氣爽。
口中一聲低若清風的呻吟聲，少年略微的伸展了一下手腳便從屋內走出，隨即轉身又將門扉合上。而透過門扉可以看到，屋內的舊床上躺着一名臉帶鬍渣的中年男子，此刻仍在熟睡中。
少年合上門扉后，習慣性地看向坐落在一旁一樣老舊的茅屋。看着眼前屋門緊閉的茅屋，少年臉上露出一絲淡淡地暖笑，隨即向著門前的一口水井走去，打起一桶清涼的井水洗漱起來。
只見少年擦拭着稚氣未消的臉龐，一股冰涼刺膚的感覺透過皮膚傳遞而來，驅散了那尚未完全消退的睏乏之意。
“呼”。少年臉帶濕意將胸中一口悶氣吐出，又將手中的臉巾搓洗擰了一把，擦拭起來。
只聽“吱呀”的一聲，卻是一名秀麗的少女從坐落在一旁的茅屋內走去。
少女同樣一身樸素的着裝，卻顯得乾淨整潔。清秀的臉龐，眉宇間帶着一股靈氣，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潔凈花朵，誘人心芳。
“早上好，哥哥。”少女看着眼前之人臉上綻開了笑容。腳步一陣輕盈，手中拿着木盆連走帶跳的向著井邊走去。
“沁兒，這幾日農務繁重，怎麼不多睡一會？”少年放下手中的臉巾，看着一旁取水地少女問道。
“哥哥不比我起得還早，而且田裏的農活基本都是哥哥乾的，你才應該多休息一會呢。”少女口中含水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
“他還沒起來。”少女口中的漱水隨口吐掉，看着那間屋門緊閉的屋門眉頭一皺地說道。
少女口中的他正是屋內熟睡的男子，也就是他們的父親。只不過在她的印象中，父親一直嗜酒好賭，甚至在她們的母親，他的妻子病重的時候依舊如此。
後來母親病逝，他也只是微微傷感了幾日。隨後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甚至對她們兩個子女到了不管不問的地步。時不時的就往鎮上跑，家裏的農活一概不管。
在她看來，這樣的一個人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父親，一個丈夫，甚至根本不配為人。母親生前勞苦，直至病重前都在勞務，可以說母親的死完全是因為這樣一個丈夫。所以，她心中對於這樣一個父親充滿了恨意。
“這兩年不都這樣，還是不用管他了。”少年回首看了看茅屋，面露淡色地說道。
自從母親病逝后，這兩年裏他和妹妹不得不早早的擔起家裏的勞務。不然，有這樣一個父親，他們或許早就餓死家中了。
雖然心中對父親也存有一絲怨恨，只是往事已過，心中的那些怨恨也被時間漸漸地沖淡埋沒。畢竟他和妹妹年紀尚小，而他終究還是倆人的生父。
“哼，咋不早點死在外面。”少女口中一聲重重地冷哼，無情地咒罵道。
少年聞言微微搖頭，倒也沒說什麼。
洗漱完后，哥哥到茅廁小屋取出一捆去年留下的稻草，結起草繩。妹妹則是燒起土灶，往鐵鍋中倒入一些生米煮起早飯。
炊煙裊裊升起，隨着鍋內沸騰的聲音，上升的水汽，小半鍋稀飯便已煮好。妹妹盛起兩碗稀薄的稀飯，擺在桌上，喊起屋外的哥哥。
少年聞聲放下手中的草繩，看着屋內桌上擺放的兩碗熱氣騰騰的稀飯和一碟小菜臉上露出淺淺地笑意。
入屋而坐，妹妹取來兩雙木筷，將其中一雙遞給了少年，隨後同樣坐了下來。
少年接過遞過來的那雙木筷，看了看桌面上的那碗稀飯，吃了起來。
在兩人面前是一個裝有黃瓜腌制的腌菜的碗，而手裏的那碗稀飯也足有半碗的粥水，就這樣倆兄妹坐在桌前沒有交流的吃着。
兩年多來，兄妹相依，幾乎每日都會坐在這張桌前靜靜地吃着早飯。對於少年來說，他很喜歡這樣的寧靜。
雖然兄妹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流，可他們的心卻相互依靠着。對於他們而言，此刻的世界沒有了他們怨恨的父親，沒有了世俗的喧囂和糟粕，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平和。
少年看着一旁的妹妹，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濃厚的慈愛。在他的心中，妹妹是他除了母親之外最重要的人。
如今，母親已經病逝。他一直期盼着再過幾年，妹妹能找到一個滿心是她的好丈夫。能夠擺脫現在的家庭，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至於他自己，他從未奢望過上什麼樣的好日子。沒有人會願意嫁給他這樣的一個窮人，更不會有人會願意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中。
在他的心裏，他只想着能夠給父親養老送終，看着妹妹能夠過上好日子，孤獨走完這一生。至此，他也別無他求。
很快，他將手中的那碗稀飯吃的一乾二淨，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說道：“我走了。”
“嗯”妹妹抬起頭來，口中嗯聲道。
看着轉身向屋外走去的背影，她又捧起手中剩下的半碗稀飯吸食起來，口中發出“淅瀝瀝”的聲音。
只見她眼眸上翻，手中一直端着盛着稀飯的碗，目光擦過碗沿靜靜地看着哥哥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思緒，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走出了屋外，明亮的太陽已經高高升起。照亮了大地，帶着一絲絲的暖意，驅散寒夜留下的冰冷。
此時，正值麥收時節。少年看着頭上高掛的太陽，取出割刀向著村外的麥田走去。
來到村外，大片的麥田映入眼帘。不遠處的大山，一片片綠意盎然，彷彿充滿了無限的生機。
少年掃視了眼前的一番景色，隨即收回目光，拿着手中的鐮刀朝着自家的麥田走去。而向著左右看去，卻已有幾道身影彎着腰在田裏忙碌不已。
烈日當空，晴空萬里。雖是初夏，卻也是炎熱無比。只見少年揮動手中的鐮刀，割下了一片又一片的小麥，很快汗水浸透了他的背心，在那灰舊的布衣上留下一大片水漬。
少年站起身來，口中微微喘氣，額頭上掛滿了汗水不停的流下。看了看那些麥田間彎腰勞碌的村民，少年又彎身苦幹起來。
很快，將近一個時辰過去了，氣溫也變得越來越高。田間忙碌的村民不由得放緩了手中的農活，互相之間隔着麥田閑談起來。
而忙碌的少年呼吸間有些急促，顯得有些氣喘，手中揮動的鐮刀也變慢了許多。
“呼”少年口鼻中重重的呼出一口長氣，捏着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左眼中無意間進入一滴額頭流下的汗水，眨動不已。
少年轉身看了看身後割完的一小片麥田，又看了看眼前成片沒割的麥田，不由得發出一聲嘆息。
年僅十五歲的他，因為長期的勞作加上飲食營養上的不足，使得他的身體比其他同齡的少年更為消瘦。
此刻，他感覺四肢輕顫，體力上有所不支。不過，他並沒有停下歇息，而是彎身一點一點的割着。
不多時，少年起身放下手中環抱的一捆小麥，無意中看到遠處一個清瘦的身影朝着田間走來。
看着那道身影，少年嘴角微翹，露出一絲笑容。右手握着鐮刀，彎身又割起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