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逐出門
第八章被逐出門
天上的太陽依然怒視着大地上的一切，它的目光是那麼的毒辣，看的河水泛光，看的樹葉冒油，看的光着肩膀的王奇感到生疼。
王奇和王寒夏站在河岸的人群外面注視着被人群圍着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趙終五，趙終五身體白嫩不着一布片縷，只有手脖子和腳脖子上還纏繞着幾段綠的讓人發寒的苲草，趙終五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圓滾滾的肚子像個熟透了的西瓜一樣大，靜靜的躺在岸上的草地上沒有了一絲的生氣。
所有的人都壓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趙終五，沒有一滴聲音，就連樹上的知了也適時的閉了口。就在這時突然一聲狂嚎：“小弟，小弟，你不能死啊！”這是趙四中的聲音，狂嚎中夾雜着沙啞的哭聲，讓人聽着都想和他一起落淚。
就在人們還沒在那狂嚎的聲音中反應過來的時候，王奇突然扒開了人群，發瘋似地向前擠去，因為王奇看到了趙終五那纏繞着苲草的手指剛剛動了動，王奇趴到趙終五的身上按着趙終五那西瓜一樣大的肚子，趙四中一把把王奇拽開，撕心裂肺的叫道：“你給我滾，你個災星。”
“他還沒有死，他還沒有死。把水控出來就行了，你們都傻了嗎？怎麼都站着不動？”王奇甩開趙四中的手也一樣大聲的叫喊着說道。
私塾的魏先生蹲下了身子，拉了王奇一把說道：“孩子，我們都做過了，水控不出來，這事和你沒關係，我相信你不是災星。哪個村裡沒有淹死過人啊！”
王奇感激的看着魏先生，沒有說話只是用力的把魏先生的手拿開，雙腿跪在地上，彎着腰，雙手狠狠的按在了趙終五的肚子上，趙終五的嘴裏頓時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淤泥，淤泥裏面還夾雜着几絲苲草。
所有人都愣住了，剛才人們怎麼折騰都沒有讓趙終五有一點動靜，為什麼王奇就那麼一按趙終五就吐出了淤泥呢？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還在反覆按着趙終五肚子的王奇，都沒有一絲反應，生怕打斷了王奇動作，又期待着奇迹的發生。
趙終五在王奇的按壓下嘴裏鼻子裏甚至是耳朵里都流出了黑色的淤泥，淤泥漸漸的變稀了，有水從趙終五的嘴裏流了出來，趙終五的手和腳在王奇的用力的按壓下隨着王奇的動作上下有節奏的動着，圍觀的人們，所有的人們臉上都綳得緊緊的，心裏都帶着希望，並且都屏住呼吸，生怕錯過了趙終五奇迹般被救活的那一刻。
就在這個世界安靜的時候，人群的外圍傳來了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弟，小弟，我小弟怎麼了？”人群裂開了一個縫隙一個身穿青色小裙子長發披肩的女子狼狽的撲了過來，一把把王奇推開，抱着趙終五大哭了起來。
王奇被推在了一旁，王奇看着這個發瘋似地的哭着的女孩，看清了是誰也沒有說什麼話，因為這是趙終五的姐姐，叫趙小蘭，趙小蘭白凈細嫩的臉上掛着不住流下的淚水，她披肩的頭髮凌亂的掛在胸前，還有幾根貼在她讓人憐愛的臉上。
王奇沒有想那麼多，他還是把身子移到了趙終五的身前，他還想給趙終五搶救，可是就在他剛碰到趙終五的肚子的時候，趙小蘭一腳蹬來，踹在了王奇的下體上，王奇頓時沒有了反應能力，被踹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彎曲着身子在地上打起了滾，在他的耳邊還不停的響起趙小蘭怒罵的聲音，“你滾，你個災星，是你害死了我弟弟。”
旁邊的魏先生看着在地上打滾的王奇，搖着頭說道：“這不關王奇的事，他在救你弟弟，你還不快讓開。”說完想上去拉趙小蘭。
趙小蘭像瘋了一樣，誰都不讓靠近，抓，踢，撓，咬，沒有人敢接近她。最後還是趙四中一把把趙小蘭按在了地上，眾人才趕忙把趙四中抬了出來，學着王奇的樣子在趙四中的肚子上來回的按着，可是不管他們怎麼按就是再也沒有了效果。
眾人放棄了努力，都站起了身，看着依然發瘋似地哭喊的趙小蘭，看着依然在地上痛苦的打滾的王奇，看着依然一動不動的滿臉淤泥的趙終五，他們只是在看着，好像在等待什麼，沒有一點動作。
王奇在地上足足打滾了一刻鐘，並且是在眾人的面前，可見趙小蘭的那一腳有多重。王奇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在趙終五的鼻子上摸了摸，然後又被趙小蘭踢了下體一腳，這一腳倒是不太重，王奇只是雙手捂着下體，彎着腰。就在王奇彎下腰的時候發現了趙終五的腳脖子上有幾個青色的手指印，正在王奇想看看仔細的時候，卻被趙四中推在了一旁又被辱罵了幾句，王奇無奈的搖了搖頭退在了一旁。
王寒夏拉着王奇回到了家，就在他想訓斥王奇的時候，他們家的院子門口站滿了人，叫喊聲，辱罵聲，不管是家裏死過人的還是沒看死過人的都在開始聲討王奇，趙終五的屍體已經被穿好了衣服，臉上的淤泥已經被洗乾淨了，只是臉上仍然是那麼的蒼白，嘴唇依然是青的發紫。趙小蘭和趙四中身上已經穿着麻衣在弟弟的屍體旁跪着，惡狠狠的盯着院子裏面的王奇，看的王奇都有點心驚肉跳了。
王奇覺得自己心裏是那麼的委屈，不過他只能忍着，因為確實是自己去游泳才讓趙終五被苲草纏住的，因為自己的鼻子酸的流淚才耽誤了救趙終五的時間，因為自己的膽怯和怨恨沒有跟趙四中一起救趙終五才讓趙終五淹死了。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這都是為什麼？王奇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流着，卻憋着沒有出一聲。
等王奇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所有人都急忙的向後退去，因為他們看見了王奇臉上的淚珠，王奇又哭了，王奇又哭了，所有的人都相互看着對方，他們都擔心身邊又有人死去。
王奇看着安靜的人們抽泣着說了一句話：“我不是災星，趙終五不是我害死的，你們看看他的腿就知道了，難道你們沒看到他的腿上有青色的手指印嗎？”
安靜的人們中終於有膽大的伸手率開趙終五的腳脖子，那個幾個清晰的手指印還在，稍微有點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在水裏被抓的，並且是被水鬼抓的。安靜的人們開始了七嘴八舌，開始不把矛頭指向王奇，水鬼，這是人們都知道的事情，有水，又有死人的地方就有水鬼，在這些村民的心理是非常明白的，水鬼抓人這是要找替身，和讓他們投胎還陽，這些都已經在上千的傳說中早就成了定論，沒有人質疑這一點。
趙小蘭憤怒的眼光都能殺死王奇了，對着王奇狠狠的喊叫道：“你就是災星，你就是災星，就是你害死了我弟弟。”
王奇低着頭，用顫抖的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後迎着趙小蘭的目光還想說點什麼。可以一個重重的東西把他撞倒了，等王奇看清撞他的是趙四中的時候，他慢慢的爬起來，沒有說什麼只是向後退了幾步。
“就是你，就是你，你要是不去，我弟弟怎麼會被水草纏住，不被水草纏住，怎麼會被水鬼抓住，就是你害死了我弟弟，你就是災星，我要替我弟弟報仇，我要殺了你。”趙四中憋屈、惱怒、悲憤，所有的一切都發泄在了王奇的身上。
趙四中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如果王奇不去游泳趙終五可能就不會死，所有人都知道王奇在上午的時候又哭了，連王寒夏都承認王奇上午的時候哭了，這個大家都聽到了。讓人不得不懷疑趙終五的死是不是和王奇真的有關係，人們的潛意識中都已經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所有人又開始聲討王奇，說什麼的都有。
“你就是災星！”
“滾吧！”
“你還我奶奶命來！”
“我爹就是被你哭死的。”
“打死他！報仇。”
“不能讓他在害死人了。”
……
……
王寒夏和靈芝站在王奇的兩邊，左右的彎腰求情，靈芝的眼淚也是不住的往下掉。
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聲討聲，王奇在也忍不住自己的哭聲，放聲的大哭起來，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被這麼多人圍着罵，讓誰也受不了。王奇這一哭不當緊，所有人的聲音一下子都停了，開始有人往後退，開始有人跑了，最後只剩下了王奇和他的父母獃獃的站在自己的院子門口。
他們知道這件事不會就這麼完了的，和以往村裡死的人不同，這次死的是個孩子，一個不該死的孩子，原來那些該死的人死去和王奇的哭聲勉強的聯繫起來說是巧合，王寒夏和靈芝心裏還都能說的過去，可這次不同了，這次是個不該死的人死了，這讓王寒夏和靈芝心裏的底線也一下子崩潰了，但是他們堅守一個信念，那就是誰也不能傷害到王奇，要不就給他們拚命。
傍晚的時候，趙小坡的爹爹也就是村長帶着一群老少爺們再一次圍到了王奇的家門口，王寒夏讓他們進院子說話被他們拒絕了，他們都知道下午的時候王奇剛剛哭過。
他們經過很久的商議做了一個決定，這是來通知王寒夏的，王奇必須離開村子，並且今晚就得離開，因為王奇今天哭了不止一回了，村裡本來就不大人也不多不能在死人了。最後他們還在趙四中父母的要求下一致同意讓王寒夏給趙終五披麻戴孝，雖然這個決定有點欺人太甚，可是已經比王寒夏決定拚命的結果好了很多了，王寒夏只是不住的點頭答應。
披麻戴孝，只有晚輩給長輩才做的事，也是民間和平解決人命關天的手段，可這無疑是對王寒夏的一個極大的侮辱，村長本來以為王寒夏死都不會答應，沒有想到王寒夏答應的這麼爽快，也就不在糾纏下去了，趙家的人也不會說什麼，這都是按照他們的要求做的。
正在村長等人要離開王奇的院門的時候，王奇突然沖了出來，說了一句：“不行，讓我離開村子行，讓我爹披麻戴孝，你們誰也不配，誰要是在為難我爹，我天天上誰家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