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新醫(4)

第三十四章 新醫(4)

看病還要要脫衣服,李袁氏在一旁不高興了:“之銘啊,你別怪嬸子我說話不好聽!老話說男女授受不親,你看病時摸一摸、捏一捏我也不說啥,現在你還要她脫衣服,心蕊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白之銘對李袁氏說:“花嬸(當地對年輕女性長輩的尊稱),俺弟妹這是肺上出了毛病,再拖下去就真的要命了,我不拿聽診器聽聽病有多重,沒法兒拿捏藥量的!”

李袁氏看看白郎中問:“久叔,小先生(對郎中的尊稱)不會藉機佔便宜吧?”

白自久說:“袁姑娘,你這話就不中聽了!俗話說醫不避人,郎中眼裏只有人沒有男女!你要是覺得我孫子是趁機佔便宜,那就另請高明吧!”

白之銘看着牛心蕊說:“我在學校學看病的時候,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身子上下裡外都見過!我是看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李袁氏和牛心蕊都羞紅了臉。

白之銘接著說:“你們要是覺得難為情,那我就把眼蒙上,反正這個洋喇叭是用來聽的,不是用來看的!花嬸幫我把聽診器的那頭,抵在俺弟妹的前胸上,我聽這頭就行!”白之銘急赤白臉的一邊比劃一邊說。

白之銘的話讓李袁氏更是尷尬,倒是有氣無力的牛心蕊對白之銘說:“就按你說的——聽吧!”

白之銘拿着“洋喇叭”診完病,額頭已是汗津津的。他解了蒙眼布顧不上擦汗,便開始在藥箱裏找出些瓶瓶罐罐,小心翼翼的忙着配藥。白之銘看着牛心蕊把一堆葯面面兒和藥片片兒吃下后,說他備的葯不夠,要連夜去趟教堂再拿一些來救命,一刻也不能耽誤!

白之銘最終將白郎中宣佈“準備後事”的牛心蕊,從鬼門關里又給拉了回來。三家營人對“小白仙兒“(小白郎中的尊稱)的醫術稱讚不已,更對那些能救命的藥片和藥麵兒感到大為神奇。

找白之銘看病的人越來越多后,白建堂唉聲嘆氣的對白自久說:“修安以前擔心咱爺倆兒擠兌這個愣頭青,現在倒好,他現在擠兌的咱倆天天看螞蟻上樹!”白自久卻樂呵呵的說:“我樂得清閑天天看螞蟻上樹!反正肉爛在鍋里,又沒跑出白家的門!”

到了土圍脖子的年紀,白郎中又看走眼了一次!這事兒自然又成了三家營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到底是白郎中不如孫子,還是舊醫草藥(中醫中藥)不如新醫洋葯(西醫西藥)?更有無聊的舌婦們扎堆調侃,白郎中會不會真的要叫孫子一聲“爺爺”?白之銘把“洋喇叭”抵在牛心蕊白花花的胸脯上時,他心裏到底有沒有趁機吃豆腐的想法?倒是新醫洋葯把牛心蕊從鬼門關上拉回來這件事本身,似乎反倒成了毫不相干的陪襯。

牛心蕊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氣的差點去撕了那些長舌婦的嘴。但牛心蕊心裏清楚:白之銘這個小先生是個“有本事”人,也是第一個真正願意費心儘力救她於生死的人——即便是他出於郎中的本心,或者想證明他新醫洋葯的高明——這就夠她感激一輩子的!對於她這個身如浮萍的童養媳,就是被白之銘看了身體,那又算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反而是長舌婦的搬弄,更透着一股子酸葡萄的齷齪齟齬!

牛心蕊跟着李袁氏去給白之銘道謝的時候,她的眼神也透着不大自然。她甚至渴望白之銘能用那根“洋喇叭”,再聽一聽她內心深處的悸動,腦海里更閃現過一絲親近的衝動!牛心蕊矜持的鞠躬施禮后,臉色紅潤的像朵花兒一樣。

牛心蕊是三家營第一個新醫洋葯的擁躉。一旦有個頭疼腦熱,她都會毫不猶豫的請“小白仙兒”白之銘來請醫問葯。三家營人背後也嫉妒的給她取了個綽號:白仙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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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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